第十七章 他做不到,我可以
砰!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重重的闷响声让悟色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因不规矩的睡相而松散开的衣裳没机会整理,一抹阴影就立在了他的床头。
他眯了眯惺忪的眸子,在昏暗中费力捕捉来人的五官特征,但很快对方就主动出声替他解惑了。
“我听见了。”
阴沉沉的嗓音,伴着窗外传来的鸡鸣,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在弥漫。他转了转睡得酸疼的脖子,顺势靠向床边,没精打采地斜觑着面前的邢欢,“什么?”
“你说‘死女人!你再敢在任万银耳边吹枕边风,我就让你血染绿袈裟’。你竟然骗了我,还想杀我灭口!”
“是梦话。”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做梦都在杀我?!”
“是我做梦都在想你,可见贫僧有多内疚。”他语重心长地叹,表现出了真诚的忏悔。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悟色曰:孔子说得对!
他记不清迄今为止究竟得罪过多少女人,但邢欢绝对是像背负着所有女子仇恨而来的。距离从神医那儿回来才一天,他已经受够了冷战的滋味。得罪她的下场就是洗冷水澡、吃冷饭、挨冷眼、听冷言,没有七月流火,直接领教三九严寒。
身为一个出家人,这些他都忍了,就当是在苦行。然而,当她尝试对着任万银吹枕边风企图坏他的骗财大计,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我也是因为日有所思地想杀我!”她气鼓鼓地宣泄着不满。原以为他们是无嫌隙的合伙人,除了对象不分你我。结果呢?结果他计划任何事都把她排除在外,还把她视作和任万银同一类的傻子,挨个骗。
此仇不计,枉费她在放羊界纵横了那么多年。
“欢欢妹妹,大家那么熟了,你就不考虑给我一个赎罪机会,让我重新树立形象吗?”死女人,不该清醒的时候那么清醒做什么?
“呐,别说我小心眼,我跟那些长得像你死去未婚妻的女人不一样,我很大度的。你要机会我就给你,说说看,你有什么补偿方案。”维持阴沉姿态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绷紧全身站得久了,还是比较累的,她边说着,边摸黑顺着床沿座下。
片刻后,又不放心地抬手乱挥了一阵,直到抓住了他的手,确认他没有落跑机会,她才安分下来。
可是好半晌,她迎来的只是静默,“喂,说话呀,还没到你做早课的时辰呢,你别装傻。”
“不是……”他震了震,缓过神,下意识地握紧掌心圈住她略显冰凉的指尖。被她胡乱触碰过的胸前,还清晰残留着那丝凉意,可氤氲进心底时却又成了一股炙热,灼烧着他的心肺,害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拾回镇定和一贯的口吻,“这种突如其来的肌肤之亲,让贫僧很容易躁乱。”
“……”明知道这个人永远不会正经,只有笨蛋才会被他的话扰得羞赧,邢欢还是不争气地红了双颊,想抽回手顺便拉开距离。
结果是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被他借着她指节的力道把距离调整得更近了。
“你希望你相公怎么对你?”
果然,人生充满了不公平。当她因为他的靠近而心神不宁、思绪凝滞时,他却还能气定神闲地发问。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若无其事,她用力深呼吸,不推拒、不躲让、不做作,反呛道:“关你什么事!”
“你这么不配合,贫僧很难补偿。是不是这个姿势让你觉得紧张?那这样……”说着,他挪了挪身子,把外头那半边床空了出来,不给她想起自己已婚身份的机会,蛮横地将邢欢拉下,安置在了身边,“来,我给你吹枕边风,把你想象中相公该做的事说出来,想清楚了慢慢说,今天我不赶时间。”
呼!她以为他打算破戒。可她僵直着身子憋足了气,做好了万全的反抗准备后,他再也没有了动静。只是一句依旧欠扁的话,便握着她的手,静静地躺着。于是,邢欢尝试着放松下来,重重松了一口气,不自在地往床边挪了几分,尽量和他保持些距离。
同时,脑子开始飞快运转,整理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我想要的都很平常啊。就别再给我写休书,换成情书嘛;别总是一见到我就吼我,说点甜言蜜语试试咯;唔……别陪野花穿情侣装,陪我穿啦;偶尔有点情调用完晚膳,领着我去散散步嘛;带我闯江湖的时候,遇见熟人肯大方介绍我啊;钱袋里会装着我的画像。哦,还有还有,不要总是骂我是肥猪啦,如果真的嫌我胖,我可以减肥呀,但是他应该陪着我一起吃香蕉,那样我才会比较有动力。另外吧,干粮什么的最讨厌了,我分明是无肉不欢的……喂!你睡着了吗?”
她讲得兴致勃勃,嘴角还动情地荡开甜蜜笑容,身旁却逐渐传来均匀呼吸声,让她顿时蔫了,难不成对他而言她在唱催眠曲?
“嗯?我以为你在做梦,所以陪你一起小睡一下。”他如梦初醒般打了个激灵,嗓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睡意。
“怎么会有你这种没同情心的和尚啊?我也知道这些要求最好是连做梦都不要想,可是是你自己问我的啊,就不能给点面子认真听吗?过分。”
“他做不到,我可以。”语末,他突然翻了个身,不够温柔也不够娴熟地把她的脑袋按向自己胸口,“恩准你叫我一天‘相公’,可以消气了吗?”
“凭、凭什么啊,谁要叫啊,我又不是没相公可以叫!”她正处于暴怒状态,使劲转着脑袋想脱离他的掌控。可当脸颊贴上他衣襟微敞的胸膛后,整个就像苍蝇撞上了蜘蛛网,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