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脸色稍稍一黯,蹙眉看着他染怒的俊颜,忽而轻笑道:“皇上生气了?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惹皇上不高兴?”胸口重重的起伏着,殇曜桀挑眉看着她,眼中锋利如刀,“你还给朕装糊涂?”
倚楼看看他攀在自己肩头的双手,笑意连连的伸出一指轻轻拂开皇帝的钳制,微微侧过是身子,她柔声道:“皇上此言何意,倚楼不懂。”
殇曜桀跨上一步,面对面的望着她,伸手挑起她的下颚,冷声问道:“离烟的右手差点废了,此事与你无关吗?”
倚楼讥讽的一笑,冷眼看着皇帝,沉声问道:“皇上是来质问倚楼的,还是来询问倚楼呢?”她的话语,让殇曜桀微微一愣,蹙眉深深地望着她。
轻轻拨开他的手掌,倚楼转过身子,轻声道:“离烟郡主行事怎样,难道皇上不清楚吗?”看着皇帝渐沉的脸色,倚楼挑眉直言道:“她说话尖酸刻薄,倚楼确实心有怨气,但是皇上说的罪状,倚楼可不敢认罪!”
鹰眸直直的凝着她,殇曜桀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看着她那双紫色瞳仁中闪现的妖治光芒,让他心头阵阵发紧,一种深深地落寞将他紧紧地包围,让他的心一下下的收紧。
须臾,倚楼走到他的面前,双目含笑的望着他,语气柔和道:“皇上,倚楼说的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查!”
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敷上她的脸颊,倚楼看着他眼中的痴然,心头暗暗一颤,有些讶异他的温柔举动。好久,殇曜桀鹰眸黯然,神情萧瑟的将她拥进怀中。面对他突来的举动,倚楼顿时戒备起来。
将她牢牢地拥在怀中,内敛的褐色瞳仁中满是哀戚,殇曜桀埋首在她的颈间,低喃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举目望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紫色瞳仁,殇曜桀连连后退,神色低迷的旋身出了夜宫。
倚楼怔仲的杵在原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翦瞳也跟着一黯。心中的某一处角落,随着男子离去时的寂寥身影,也跟着狠狠地抽疼。
寝殿中的琉璃宫灯霎时熄灭,神思的倚楼急忙回神,身后已经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倚楼还来不及转身,身子就已经被人揽进怀中。
淡淡的梨花飘香传入鼻息,竟然让倚楼有些讶然,全身僵硬的任由他拥着自己。
炎晟蹙眉看着她,见她脸色有些暗淡,沉声问道:“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吗?”倚楼不着痕迹的从他的怀中退出身体,如实的回道:“我还没有找到东西!”
“有线索吗?”炎晟蹙眉问她,眼眸渐沉。稍稍摇了摇头,倚楼有些颓然的答道:“还没有。”炎晟走到她的身边,再度见她纳入怀中,轻声道:“也许那东西早就不在了,被他毁了吧!”
听到他的话,倚楼顿时变了脸色,一反常态的推开了他,厉声吼道:“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炎晟脸色一沉,凤目轻眯的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倚楼急忙敛下窘迫,缓和了神色道:“晟,你要相信我,那东西一定在皇宫中。”炎晟依旧阴沉着脸色看着她,倚楼看着他眼中的阴鸷,心知是刚才的话语让他不悦。
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倚楼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瓣贴上他的薄唇,原本只是想轻轻一吻,却不想被炎晟一手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轻吻。
倚楼紧紧地蹙眉,就连垂在身侧的双手都跟着收紧,心底深处渐渐涌起一种想要挣扎开他触碰的冲动。敛下心中的不明情愫,倚楼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乖乖的被他拥在怀中。
好久以后,炎晟才肯放开她,指腹摩挲着那红肿的双唇,满意的勾起一抹淡笑,“好吧,你继续去找,不过要快,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倚楼全身一僵,这才意识到日子过得很快,木讷的点点头,应对着他。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她才神色慌张的走到窗前。
推开一扇窗格,薄凉的夜风徐徐吹进,倚楼直直的望着昏暗的九重宫阙,心头的阴霾越来越重。抬手轻敷上还有些红肿的唇瓣,倚楼顿时眉头紧蹙,伸出掏出手帕,她竟然不自觉的擦拭着红肿的唇瓣,想要将那上面残留下来的,陌生的气息拂去。
皇宫中摇曳的宫灯一盏盏交相辉映,倚楼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块白玉牌,轻声又坚定地说道:“哥,我一定要带你回家!”
翌日一早,离烟早早起床,昨夜整个右臂疼的她差点断了气。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整整一夜,她愣是没有阖上眼眸。
雅兰小心的端来汤药,细心地伺候她喝了下去。喝过汤药,离烟才稍稍有了些精神,看着自己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她的心中就被熊熊的怒火包围。
“雅兰,你快去准备车,我要出宫。”雅兰随口应了她一句,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吃惊的问道:“郡主,您的身体这样,怎么出宫啊?”
离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猛的翻身下塌,险些失足摔倒,幸好雅兰扶住她。举目望着外面,离烟双目腥红,杏目微眯的说道:“不是让你准备马车吗?”
“可是,郡主……”雅兰想要劝阻,却被她厉声的呵斥,“少废话,让你去做什么,就马上去!”
见她脸色阴鸷,雅兰也不敢多说,才要出门去准备,又折身回来问道:“郡主,咱们要去哪里?”离烟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咬牙说道:“去白云观!”
雅兰见她心意已决,只好忙着去准备东西。离烟愤恨的望着远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狠戾。
朝阳东升,将昨晚皇宫内的所有阴霾都扫尽。倚楼如常的晨起,才刚梳洗妥当就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跑了进来。
“夜妃娘娘,我来了!”只见殇裕皓手里端着什么,一路小跑的奔到她的面前。倚楼听见他的声音,当下一喜,忙的蹲下身子,将他急急跑来的身躯搂在怀中。
殇裕皓自然地依偎进她的怀抱中,一手将手里的白瓷碗举到她的面前,柔声道:“这是如意嬷嬷做的栗子羹,我最爱吃了,您也尝尝吧!”说完后,他便伸出手指,捏起一块就往她嘴里放。
倚楼直直的望着孩子,心头忽的一暖,慢慢的张口,任由他把栗子羹放入口中,“好吃吗?”孩子甜甜的问着,忽闪的大眼睛中天真烂漫。
将眼中又要涌起的泪水逼了回去,倚楼笑凝着他,频频点头,道:“嗯,真好吃,谢谢皓儿!”殇裕皓满足的一笑,将身子更加往她怀里蹭了蹭,径自坐在她的腿上,一块块的吃着栗子羹,小嘴也在不停地和她说着什么,两人的脸上一直都是笑意连连。
皇帝来到夜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女子含笑坐在桌前,她的腿上安然的坐着稚气未脱的孩子,孩子甜笑着一张小脸,不时的和她说笑着,还频频将手中的栗子羹喂进她的嘴里。而女子满含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小儿,时不时的喂给他一口水,还伸手将他残留在嘴边的残渣擦去。
颀长的身影久久的屹立在殿外,殇曜桀神迷的看着殿中的这一切,脚下的步子生生的顿住,不忍心跨出一步,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去打破眼前的这幕情景。
这样的情景从来只会出现在他的梦中,在梦中他深爱的女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从来都没有!在梦中,有他,有她,还有他们的宝贝,三个人亲热的手挽着手,相拥在一起,永永远远……
看着孩子脸上那副满足又纯澈的笑容,那样的笑脸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在他的认知里,皓儿一直都很懂事,也很乖巧,虽然孩子一直在自己和众人的呵护中长大,但是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总是带着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淡淡忧愁,看着他时常一个人拖着下巴发呆,他的心就很难受。虽然孩子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什么,但是他也能读懂那眼中的失落。
孩子需要母爱,他是在想念母亲吧!
鹰眸中渐渐浮现出一片晶莹,一向冷硬的心房被深深地触动着,殇曜桀身子微微发颤,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谁都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是多么的纠结,多么的矛盾!
她……是她吗?真的是吗?!
为什么心是如此的悸动,但是感觉确是那样的陌生……
朵儿,朕该怎么办?
“父皇!”殇裕皓一扭头就看到站在殿门外发呆的男子,他急忙从倚楼的腿上下来,几步就跑到殇曜桀的身边。
倚楼脸色一变,听见孩子的呼喊声才回过神来,微微蹙眉,她也跟着起身走了过去。殇曜桀一手抱起孩子,将他稳稳地抱在怀中,“臣妾参见皇上。”倚楼忙的躬身行礼请安。
殇曜桀凝了她一眼,只是淡淡的开口:“起来吧!”倚楼嘴角含笑,暗暗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神情没有异常,才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