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淡淡一笑,便将自己这几年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他。尚忠脸色哀戚,听完倚楼的话后,也跟着沉声道:“当年太子和公主坠崖后,臣等找寻你们的尸体,不想却被殇曜桀抢先一步将你们带了回来!”
紫色的瞳仁中稍稍一黯,倚楼举目望着明月,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幕,心也跟着一阵绞疼,“尚将军,你们还都活着?他,没有斩杀你们吗?”
尚忠摇摇头,便如实的说道:“当年一役,我们死伤惨重,后来殇曜桀并没有难为我们,反而将咱们活着的人都放走了!”听着她的话,倚楼眼中微微一动,紧蹙的眉头稍有舒缓。
“公主,您来此,所为何事?”尚忠看着她的背影,满腹疑虑的问道。倚楼微微一笑,并没有隐瞒他,“我要找到哥哥的骨灰,然后带他回家!”
‘扑通’一声,尚忠跪在地上,听到倚楼提起霖冽,他又是满身哀伤。看着他伤心地低泣,倚楼也红了眼圈,敛下思绪,她忙的走上前去将他扶起来。
缓和了好久,尚忠才直直的看着倚楼道:“臣这几年也在查找太子的骨灰,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也许……”只见他神色黯淡,下面的话没有说完。
“不会!”倚楼坚定地望着他,眼中的笃定满满,“骨灰一定还在!”她定定的说着,似是对尚忠再说,又似是在对自己说。尚忠一愣,看着她脸上的那种肯定,心中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银色的月光投映在女子消瘦的背脊上,尚忠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心底忽然不忍,颤着双唇想要说些什么话,只是挣扎了好久他终是没有开口,黯然的低垂下眼帘,不忍望着她苍凉的背影。
不久,倚楼吩咐他即刻离开皇宫,不要再来找寻骨灰,此事就交给她一人。临走前,尚忠给她留下联系时要用的信号,以备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应急。倚楼小心的收好东西,便与他分开,两人的身影都迅速的消失。
自从那日探查完鸾溪宫,倚楼觉得面对皇帝更是不自然,好在皇帝这些日子都没有在夜宫多呆,只是偶尔来此小坐。还有几次是殇裕皓硬拉着他前来,见面时两人都有些躲闪,气氛有些怪异。
屈指算计着自己进宫的日子,倚楼赫然一惊,日子又过去一个月,距离她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乱起来。
倚楼正在想着这些事情,就看到殇裕皓一脸甜笑的跑来,如意跟在身后,三人有说有笑起来。就在母子两人笑得畅快的时候,太后忽然出现,让含笑的如意一惊,赶忙禁了声音。
一大群侍卫将夜宫包围起来,吓得殿中的宫人们个个白了脸色。倚楼看着太后一脸阴鸷的走来,心中倒是一派悠然。早就算到她会来,只是比自己想的似乎要晚些而已!
“混账东西,谁准你把大皇子带到这里来的,活腻了是不是?!”太后眼神犀利,一脸阴鸷的望着如意,只把如意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
殇裕皓看太后这般凶悍,不由吓得孩子将身子往倚楼的身边蹭蹭。看了一眼孩子,太后脸色更沉,急忙对着孩子诱哄道:“皓儿,乖,到皇祖母这里来。”
殇裕皓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太后,又转头看看倚楼,依旧没有向前的意图。太后显然一怒,大步上前将孩子给拉了过来。随手将孩子交给如意,太后狠戾的说道:“把大皇子带回仪和殿去,再敢来这里,本宫立刻砍了你的脑袋!”如意不敢多话,急忙起身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殇裕皓不依,挣扎在如意的怀中,呼喊着:“皇祖母,我不要走,不要走!”如意一狠心,夹紧了怀中的孩子,将他抱出了夜宫。
倚楼冷眼看着太后的举动,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狠狠收紧。须臾,太后将殿中的奴才们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她们二人。
“看来,本宫真是小看了你,你的手段还真是多!”太后冷眼凝着她,话语犀利如刀。
倚楼展颜一笑,紫色的瞳仁媚惑妖娆,她轻轻挑眉,直直的望着太后,柔声道:“太后这么说,是在夸奖倚楼吗?”顿了下,她樱唇轻勾,继而说道:“倚楼就当太后是在夸奖!”
半眯着眸子,太后蹙眉看看她,眼中已有怒色。整整衣衫,倚楼抿唇一笑,径自倒了一杯茗茶,悠然轻啜。
“为何你就是阴魂不散!”太后脸色一黯,咬牙说道,望着她的眼中晦暗不明。倚楼轻啄了一口茶水,神态悠然,语气依旧柔柔的,“倚楼不懂太后的意思!”
重重舒了口气,太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显然失了耐行,对着殿外吼道:“把东西端上来!”
如意抱着殇裕皓一路往仪和殿走去,孩子一直哭喊着,但是如意生怕孩子惹祸就是不肯放他下来。高卫此时恰好经过,看着这幕急忙赶去询问,殇裕皓紧抓着他的衣襟,哭着说道:“高公公,你快去告诉父皇,让他快点去看看夜妃娘娘,皇祖母很生气的去了夜宫,皓儿好怕啊!”
高卫一听此言脸色也跟着一黯,当下他急忙转身朝着御书房跑去,心中一直祈祷着,希望这一次来得及!
御书房内,文武大臣们排成两列,皇帝居中高坐蹙眉看着他们。殇曜扬径自坐在一旁,神态懒散不羁。
“最近接连有数个边城倒戈,爱卿们都是何意?”皇帝蹙眉看着他们,声音低沉烦恼。众人个个面面相觑额,随后一些人使了眼色,便有人说道:“臣以为,咱们该去议和!”一听此言,众人纷纷点头应是,顿时议和声一片。
皇帝脸色渐沉,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眼中怒气肆意。殇曜扬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玉佩,神态放荡散漫,好像此事与他无关。
微微侧目,皇帝望着他那副懒散的摸样,心头更气,却还是安奈下怒意,沉声问道:“睿王爷对于此事是何意见?”
听到皇帝的问话,殇曜扬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眉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把玩着他手中玉佩,直到皇帝忍不住拍了桌子,他才懒洋洋的抬起头。
墨瞳扫了皇帝发怒的俊颜一眼,他悠悠开口:“臣主张……”故意拉长话音,他挑眉看看皇帝眼中的希冀,忽然轻蔑的一笑,淡淡的说道:“臣也主张议和!”
“殇曜扬!”皇帝暴怒的声音吼出,顿时让众人一颤,唯独殇曜扬还是不急不气的摸样,只见他懒散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作势弹弹身上的灰尘,一脸讥讽的笑道:“臣是实话实说,既然惹皇上不悦,那么臣就告退了!”说完这话,他一点儿也不顾及皇帝失望的神色,抬脚就往御书房外走去。
高卫一路跑来,也忘了请安行礼,直接跑进大殿,大口喘气说道:“皇,皇上,太后带人去了夜宫!”殇曜扬本来迈出的步子一滞,脸色咻的一沉,在他踌躇的当口,就看到皇帝已经闪身出了御书房。敛下思绪,殇曜扬也急忙朝着夜宫赶去。
夜宫内。
倚楼被太后带来的侍卫按坐在椅子上,看着侍卫手中的酒杯,她淡淡一笑,轻柔的说道:“是毒酒!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
太后双目一黯,眼中闪过几许挣扎,再看到她那双妖艳的紫色瞳仁时,心中仅存的不忍也隐去。转头对着侍卫沉声道:“动手吧!”侍卫接到命令,一步步朝着倚楼走了过去。
倚楼扯唇一笑,看着那步步走来的侍卫,心中一片坦荡。此时的她,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她,怎能还为鱼肉任人宰割?!以她现在的武功,要对付这些侍卫,还是有些把握的!
但是她偏偏不要!
若是她现在就展露手脚,那么无疑就暴露了她的身份,不能这么莽撞行事!
樱唇缓缓溢出一抹冷笑,倚楼举目望着侍卫手中的毒酒,心中暗暗嗤笑,她早已百毒不侵,就凭单单一杯毒酒就想要她的命!
妄想!
侍卫走到倚楼的眼前,稍稍踌躇了下,倚楼挑眉看看太后,忽然柔声道:“太后此举,不后悔吗?”太后挺直的脊背一僵,目光黯淡几许,她早已做好与皇帝再度决裂的准备。
一想到此,太后犹豫的目光赫然坚定下来,“动手!”重重的话语抛出,眼中是冷然的无情。倚楼微微一撇嘴,胸有成竹。
侍卫见太后下令,急忙伸手板开倚楼的嘴,忙的将酒杯凑了过去。眼看着毒酒就要被灌进倚楼的口中,众人却只是‘叮‘的一声,侍卫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皇帝满脸含怒的走了进来,侍卫们见他前来,都吓得闪到一边。倚楼看着走进来的皇帝,神色忙的显出委屈。
走到倚楼身边,皇帝确定她没事以后,才转身含怒的望着太后。太后冷眼看着皇帝,两人都没有说话。蓦地,皇帝一声怒吼,对着殿外吼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