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溪宫内一片混乱,众人惊恐的看着皇帝大步走来。明黄色的衣摆闪进殿中,俊颜瞥见长凳上的身影后,脸色如罩寒冰。
鹰眸一凛,看着站在边上的执事太监,殇曜桀额上青筋凸起,大步上前,手掌狠狠掐住他的脖颈,阴狠的问道:“是你动的手?”那太监早就吓得噤若寒蝉,现下再被皇帝大力掐住咽喉,更是脸色憋得通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呜咽着。
褐色的瞳仁兀自深沉,殇曜桀大掌收紧,众人只听‘咔嚓’一声,那太监的脖颈就被他生生扭断,健臂一抛,他的身体便如一片落叶,直飞出去,被抛出几丈远,重重的落在地上。
皇帝咻的厉目,双目灼灼的盯着太后,只看得太后一个踉跄,幸好身侧的李嬷嬷及时扶住她。殇曜扬看见皇帝脸色铁青,竟然对着太后怒视,生怕他情急之下鲁莽行事,急忙护到太后的身侧,以防万一。
明黄色的衣摆刚要往前,便被一双柔荑轻轻拽住,“桀!”女子微弱的声音传来,才让他缓和了思绪,急忙蹲下身子,将珞溪从长凳上抱下来。
“朵儿……”看到她身下的血渍,殇曜桀俊容一凛,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正要发怒,就见珞溪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柔声道:“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她便昏了过去,一张娇颜惨白无光。
殇曜桀一惊,急忙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拦腰抱起。正要发作,就看到御医已经背着药箱急急赶来。御医见到情形不好,急忙随着皇帝的步子,进了内殿。
众人见到皇帝大怒,个个都吓没了声音,等到皇帝抱着珞溪进了内殿,大家才急忙动手收拾地上的残骸。太后脸色煞白,看着皇帝刚才眼中的愠怒,心里伤心不止。一手捂着心口,神情萧索的跌坐在一旁,殇曜扬原本含怒的神色,在触上她苍白的脸颊后,也渐渐隐去。慢慢的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柔荑,才惊觉她掌中冰凉一片,心中不忍,急忙安慰她道:“母后,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完这话以后,墨瞳不自觉的瞥向地面上还存留的血渍。
这血渍……
敛下思绪,殇曜扬将太后有些发颤的身子揽进怀里,柔声安慰她。太后垮了一张脸色,只是黯然道:“哎,本宫真是老了,实在压不住自己的脾气。”轻拍着她的肩膀,殇曜扬无声的安慰着她,双眼却是直直的望着通向内殿的大门。
寝殿内,殇曜桀紧靠着床沿,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珞溪看,见到她下身还不时的渗出血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究竟是伤到了哪里,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
御医在前细细的诊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沉重。须臾,他急忙拨出银针,稳准的刺入珞溪身上的三处穴位。只见珞溪秀气的双眉狠狠揪紧,惨白的脸上更是布满细汗。
殇曜桀急的坐立不安,想要发怒却在触上她苍白的脸颊时,愤怒的言语都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良久,女子紧蹙的眉头才渐渐松开,苍白近乎透明的唇瓣慢慢有了血色。御医重重的舒了口气,抹去额头的汗水,随手将银针收好,转身对着皇帝说道:“娘娘已无大碍。”
听见御医的话,殇曜桀紧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下,鹰眸看着她依旧还很惨白的脸颊,心中抽疼不已。随后,他的眼眸瞥见珞溪身下的血渍,轻声吩咐道:“给娘娘清理干净。”早就被侍卫放回来的如意,含着眼泪急忙点头,忙的上前为珞溪清洗。
殇曜桀看看她,便将御医带出殿内,来到外殿说话。
太后看见皇帝走出来的身影,霎时一喜,急忙起身,刚要上前,却先被殇曜扬拽住,对着她摇了摇头。眼睛看着皇帝依旧紧绷的脸色,她也只好留在原地。
皇帝淡淡撇了撇殿中的众人,俊颜兀自黯沉,转头沉声问道:“娘娘究竟伤了哪里?”御医急忙上前,如实回道:“娘娘并没有内伤。只是……”鹰眸咻的射来,吓得御医不敢在吞吞吐吐的,急忙低头说道:“娘娘有了身孕,险些小产!”
褐色的瞳仁忽的一亮,俊颜呆愣了些许,才大步上前,提着御医的衣领问道:“什么?你说清楚!”御医见皇帝脸色深沉,吓得颤声道:“娘娘有了身孕,只是时日尚浅。根据臣的推断,胎儿还不足一月。此次娘娘受此重创,胎儿依旧还能保住,实属天意!”紧攥着御医衣领的大手缓缓地松开,内敛的褐色瞳仁中深邃无边。
太后坐在一旁,听到御医的话,才暗暗舒了口气,露出一抹欢喜的笑意来。殇曜扬墨瞳紧盯着寝殿的殿门,眼中复杂难辨。好久,他的薄唇才溢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皇帝思绪回神后,紧绷的脸色才稍有舒缓,遣退了御医后,眼中的犀利也跟着慢慢褪去。转身刚要回内殿,就听到身后传来太后的声音:“皇帝……”
往前的步子稍稍一滞,皇帝并没有转身,眼中隐有怒意,冷冷的说道:“太后教训完了吗?”听着皇帝冷冰冰的话语,太后瞬时红了眼眶,颤声道:“母后真的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听着太后略带哭泣的音调,皇帝心中微动,但是心里惦记着殿内的女子,也无暇顾及其他,只是沉声道:“曜扬,送母后回宫。”声音却不似刚才的冷硬,撂下这句话,便大步进了内殿。
太后看着皇帝渐远的背影,心中满是酸涩。殇曜扬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哄到:“母后别伤心,皇兄只是一时之气,明日就会去看望您的。”太后拭去眼角的泪水,只得跟着殇曜扬的步子,出了鸾溪宫。
出了鸾溪宫才走了不远,太后猛的停下步子,眼中闪现过什么。回身将殇曜扬支走,她便怒气冲冲的朝着凤鸣宫走去。
年儿一路小跑,跌跌撞撞的跑进凤鸣宫,喘息的说道:“娘,娘娘,太后果然去了鸾溪宫,打了她。”林婉婷急忙起身,揪紧年儿,急声问道:“那孩子呢,流掉了没?”年儿擦擦额上的汗水,摇头道:“这个奴婢就打听不出来了,皇上一到了鸾溪宫就把奴才们都给轰了出来,什么消息也探听不到。”
林婉婷脸色一黯,紧紧咬着下唇,年儿见她一脸失望,急忙安慰道:“不过听说她流了好多血,孩子想来也是保不住了吧!”杏目看看年儿,林婉婷紧绷的脸色也跟着舒展。随即,她笑着走到小床边,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乖哄在怀里。
蓦地,林婉婷抱着孩子一个旋身,脸色霎时苍白,柔荑下意识的攥紧,却把怀里的孩子恰疼。“哇哇,哇。”孩子大哭起来,才引起年儿的注意,转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太后竟然站在门前,吓得年儿白了脸色,赶忙压低脑袋。
好久,林婉婷才暗自镇定下来,笑着说道:“母后,您怎么来了?”太后看了眼她怀里的孩子,厉声道:“把长公主抱下去。”年儿见太后脸色阴沉,急忙上前接过孩子,出了寝殿。随后太后又遣退了所有人,只剩下她们二人对视。
须臾,太后锐利的眼眸来回的打量在林婉婷的身上,眼中犀利如刀,“看来,本宫还真的小看了皇后娘娘啊?”林婉婷听见太后阴冷的话语,全身猛的打了一个寒颤,只是强自镇定道:“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走到她的面前,双目直直的看着她,沉声道:“你以为你做的事,别人都不知道?”林婉婷强挤出一抹淡笑,轻声道:“臣妾不懂母后的话!”
冷冷的笑了一声,太后神色一下子缓和下来,“你不懂就最好,不过本宫警告你,别以为你自己做的事,可以瞒天过海!”顿了下,太后突然欺近她,厉声道:“鸾妃的孩子,本宫是要定了,谁也别想打他的注意。”
林婉婷双目一粟,被太后的话怔在原地。太后如此说,那么她的孩子……
缓和了好久,林婉婷的脸上才又恢复了平静,神色如常。太后紧盯着她的神情,狠戾的说道:“本宫今日就和你把话挑明了。你去告诉后宫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们,本宫这些年一直纵容你们拈酸吃醋。但是如今事关皇嗣,谁要是敢心怀不轨,本宫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看着林婉婷越来越苍白的脸颊,太后心中没有一点儿怜悯,语气更加阴鸷道:“皇后,当初本宫和你说过的话,如今依然作数。只要你安分守己,本宫还是会保全你东宫之位。”
林婉婷苍白的脸色稍有缓和,还来不及开口,却听太后再度厉声警告:“倘若你不知好歹,想要威胁皇嗣。那么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到时候别说是你,就连你们林家,本宫都能连根拔起!”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地收紧,林婉婷紧咬着下唇,全身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