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火若隐若现,夜晚清凉的微风拂进殿中,将白日里燥热的暑气尽扫,却怎么也吹不散这满室的旖旎……
翌日一早,皇帝神采奕奕的起身,看着睡得酣然的可人,眼中只有浓浓的爱意。鹰眸瞥见放置在桌上的衣篓,只见里面满是孩子的衣衫,随手拿起一件,放在掌中。那小小的,明黄色的衣衫也就只有他的巴掌大,鹰眸凝着掌心中的衣衫,直触到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薄唇溢出的笑意犹如孩童般无邪。
将孩子的衣衫放回去的时候,鹰眸不经意间看到在衣篓的最下面,竟然还有一件男子的衣衫,转眸看看还在熟睡中的女子,殇曜桀眼波微闪,薄唇的笑意更大,随手将衣衫都放好,他又走回到榻前。俯下身子,将丝被给她盖好,爱恋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才转身离去。
等到珞溪起身时,已经日上三竿,急急的梳洗好后,便支走了其他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往园子走去,她疾步匆匆,丝毫也没有看见一道炽烈的眼光正在打量着她。
殇曜桀处理完政事后,本想去鸾溪宫与珞溪一起用午膳,不想走到半路就看到那抹娇小的身影,大腹便便的走过。褐色的瞳仁中带着一抹兴味,他并没有唤她,而是轻声的跟在她的身后,一齐朝着园中走去。
珞溪疾步而来,看到霖冽已经等候多时,忙的上前将包裹里的长衫拿出,“我给你做了件衣衫,快点试试看!”将衣衫搭在他的身上,珞溪急忙细细查看是否合身,直到看着他穿起来正好,才舒心一笑。
霖冽低头看着她做来的衣衫,心头阵阵温暖,眼中柔情深深。墨瞳滑过她隆起的腹部时,却倏然闪过一道精光。
不远处的暗影下,殇曜桀看着那亲亲热热的两人,脸色霎时转冷,俊颜阴沉骇人。旋身,明黄色的衣摆旖旎而过,他怒气冲冲的大步离开。
不久以后,珞溪回到鸾溪宫,迈进殿门就看到皇帝坐在殿中,直直的望着大门口。看着他眼中的犀利,珞溪心里不解,以为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急忙走到他的身前,柔声问道:“桀,出了什么事吗?”
半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珞溪正要再言,却看到他咻的厉目,大掌重重的击在桌上,语气狠戾道:“说,你刚才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珞溪一个踉跄,身子不由退后了两步,双手扶住桌沿才站稳,看着染怒的双眸,心中涌起无数的念头。刚才在园中的一切,他都看到了?误会了?
心虚的低垂下眼眸,珞溪不敢直视他,心中正在找寻着可以搪塞的说辞,却听到殿外响起一阵尖利的声音:“睿王爷到!”珞溪双目一粟,心中猛地闪过不好的念头。抬眸时,正好撞进男子深邃如谭的褐色瞳仁中。
鸾溪宫内,女子一袭淡粉色的纱裙,原本神采奕奕的容颜,此刻染上一层灰暗,她双目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秀眉凝成一团。男子半靠着身子,褐色的瞳仁中深邃内敛,让人一眼望不到底,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皇帝忍住心中的动容,并没有将心中的柔情流露出分毫。
殇曜扬大步而来,闪身进了大殿,完全没有探查出殿中的诡异气氛。墨瞳打量着皇帝,他急忙问道:“皇兄,是你把霖冽指派走的?”
站在一边的珞溪神色顿时一僵,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攥着衣摆,脸色更加苍白。皇帝紧盯着她的神色,见她慌张的神情,心中更气。须臾,皇帝敛下思绪,转首对着殇曜扬温和一笑,沉声道:“是啊!朕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办!”
殇曜扬轻蹙眉头,心中已有疑惑,但是看着皇帝眼中的坦然,他又无从下问。皇帝淡淡扫了他一眼,故意轻声道:“朕看他能力非凡,所以就让他去办这件事了!”听到皇帝如此说,殇曜扬再难开口询问其他。眼波一转,见到珞溪小脸苍白,秀眉紧蹙,殇曜扬顿时蹙眉。
皇帝见殇曜扬对着珞溪发呆,心里顿时更是别扭,俊颜一沉,他沉声道:“曜扬,你回去吧!”语气虽然轻柔,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殇曜扬顿时尴尬的收回目光,生怕展露出什么,急忙垂下眼眸,颔首退了出去。
等到殇曜扬离开后,珞溪忙的上前,紧攥着皇帝的衣袖,急声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皇帝咻的厉目,鹰眸凝着她紧攥着自己衣衫的手,眼中怒意四起。健臂一甩,皇帝猛的起身,挑眉说道:“你以为朕能把他怎么样?”
珞溪倏然一凛,翦瞳微闪,她紧咬着下唇,试探的问道:“你把他关起来,是么?”皇帝半眯着眸子,眼中犀利异常,直直的盯着她,沉声道:“是!”
珞溪大步上前,双手攀着他的胳膊,心急如焚,“桀,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皇帝微微侧身,鹰眸犀利的望着她,竟然珞溪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后面的话也梗在喉中。
“不是朕想的这样?!”顿了下,殇曜桀阴鸷的问她,“好,那你告诉朕,究竟是怎么回事?”珞溪紧紧地咬着唇瓣,心中百转千回。是啊,要怎么和他解释呢?难道要告诉他,霖冽是哥哥吗?可是想起霖冽再三的嘱咐,珞溪心里又无法决断。若是她如实告诉皇帝,会不会又给了霖冽带来新的危机?
踌躇了好久,珞溪才怯怯的抬眸,看着他,低声说道:“我和他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凤目轻眯,殇曜桀显然失了耐性,大掌一收,就将她拉进怀里,扣住她的下额,挑眉问道:“你以为朕这么好骗吗?刚才在御花园中的一切,朕都看的清清楚楚!”想起她为他披上衣衫的那一幕,他就气得牙痒痒。她从来还不曾为他缝制过一件衣衫呢?
珞溪顿时红了眼眶,低垂着眼眸说道:“我只是觉得他很想我以前的故人,所以才会……”听到她的话,殇曜桀冷声问道:“故人?你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翦瞳微闪,珞溪小心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像。”
殇曜桀冷冷一笑,手指抬起的她的下颚,让她与自己对视,鹰眸紧紧地盯着她,犀利的问道:“这样的说辞,就能让朕信你?”珞溪见他咄咄逼人,看着他眼中满满的怀疑,心里失落道:“你不相信我?”
“朕为什么要信你?”看着她眼中的躲闪,殇曜桀心中染怒,冷冷的的说着。珞溪顿时一僵,他眼中的轻蔑让她心中泛起酸涩,抑制不住的对着他吼道:“殇曜桀,是你自己的说过,会永远都信我?!”
男子上前一步,手指挑起她的下颚,“你凭什么让朕信你?!”冰冷冷的语气好似一把尖刀,将珞溪的心口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珞溪全身一颤,轻轻的板开他的钳制,倒退了一步,翦瞳中黯然神伤。
曾经温柔的爱语,如今还深深地映在心底。才不过多久,往日坚定地誓言,竟然已经随风而逝。珞溪越想着他绝情的话语,心中越痛。以至于,她把自己禁锢在浓浓的哀戚之中,而忽略了他心中愠怒与挣扎。
殇曜桀看着她眼中的落寞,强自忍住想要上前拥着她的冲动。敛下思绪,他再度沉声问道:“朕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着他毫无温度的话语,珞溪只觉得一颗心沉到谷底,语气也冰冷道:“我也再说最后一次,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几乎都怒吼出声的。
殇曜桀双目一粟,看着她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摸样,脑中翻转着刚才他们亲近的画面,双拳顿时收拢,一掌重重的击在桌面上,寒气逼人道:“你要逼着朕动手吗?”
珞溪高扬起下巴,看着他眼中的冷冽,心底的痛楚愈来愈深,“不许你伤害他!”咬牙说出这几个字,珞溪双目灼灼的盯着他,翦瞳中犀利如刀。
颀长的身躯压进,殇曜桀薄唇紧抿,褐色的瞳仁中寒意不减,凤目轻眯,他忽而轻声问道:“你凭什么不许?”
珞溪脸色惨白,翦瞳中涌起温热都被她生生逼了回去。凝着他轻佻的神情,珞溪心口越来越疼,竟然口不择言道:“凭什么?!”樱唇勾起一抹绝美的笑意,珞溪胸中怒意翻涌,脱口而出道:“就凭这个孩子!”说完,她双手敷在小腹上,眼中一片冷然。
殇曜桀额上青筋紧绷,双拳攥的咯吱响,手下狠狠使力,紧捏住她的下巴,薄唇轻启:“好,说的很好!不过,你以为朕会在乎么?”撂下这句话,他猛地掉转身体,大步朝着殿门走去。
珞溪的心一阵收紧,耳边都是他刚才的话。不在乎?!是啊,他当然不会在乎!后宫嫔妃那么多,哪个都愿意为他孕育子嗣,他又怎么会在乎她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