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着脸:“桑桑啊,你要睡就睡啊,你怎么能睡在我的肚子上呢?要是你以后长大了,你会压死我的!”
小白虎一愣,直楞楞的耳朵耷拉下来,低低一叫,从她的身上下来,趴着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瞧着桑桑的模样,却是一笑:“以后就睡在我旁边就好了,我不会赶你走的。”
小白虎听懂了她的话,可爱的小耳朵抖了两下,然后乖乖的蹲在那里,看她洗漱吃饭。
收拾妥当,一人一虎就往秦墨寒专门为她学习所设的小书房而来。
刚刚走至小径的中间,桑桑忽而低低叫唤起来,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门边的人。
他依旧一袭青衫,无风自扬,静静的站在那里,草木清幽,他的眼眸里仿若沉浸在其中,听见脚步声,就向她看过来,那一眼,悠悠淡淡的,却望进了心底,眉目如画的人温润一笑,就像上好的玉佩放在手心里摩擦的感觉,温温润润的,很舒服。
星辰的一般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唇间一抹微笑,轻轻唤她道:“紫极,你来了。”
她忽而就觉得一直以来都有些躁动的心,在那温和的注视下,渐渐安宁,也笑道:“是啊,紫极来听先生上课。”
一语言罢,就见他唇边的微笑慢慢扩大,瞧着渐渐走近的人,视线却落在她脚边的小白虎身上,微微一愣,如玉的脸上却瞬间恢复了春风般的笑,温声道:“才几日不见,我就又多了一个学生么?”
纳兰紫极见他看见桑桑一点都不惊讶,心里暗暗佩服,看着他温润笑颜道:“是啊,我是看它可怜,也就收下它了,还望先生乞怜,不要赶走桑桑,只要让它待在我身边就好。”
温沉筠却淡淡一笑,如墨的眼眸中亮色迫人:“原来它叫桑桑。”
她见温沉筠没有拒绝,心情大好,于是弯身拍拍桑桑的头,低声嘱咐道:“桑桑,不准对温哥哥无理哦,温哥哥不是坏人,你要对它好一点,然后温哥哥才能好好的教我功课。”
小白虎眨眨虎眼,貌似还皱了皱鼻子,然后才抖抖小耳朵,低低叫唤,表示听懂了,见主人进屋坐好了,它就跑到桌腿那里,趴下来,眼皮子一耷拉,继续睡觉。
温沉筠眼眸幽深的看着她,勾唇道:“没想到桑桑居然能够听懂你与它说的话。”
她闻言,得意一笑:“那当然了,桑桑聪明着呢!”
温沉筠看了她半晌,顿了顿,却问道:“那紫极想学什么呢?”
纳兰紫极一愣,这个问题倒没有想过。她咬唇,却皱眉看着温沉筠道:“秦墨寒要你教我些什么?”
听见她直呼燕王的名字,温沉筠也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抬眸看了看她,视线重又落在眼前的书册上:“王爷说你是男子,日后总要出仕,或者可以做朝廷的肱骨之臣,所以总是要知道一些治世韬略,日后若是有幸在皇上面前伺候,总比不知道的好。”
纳兰紫极一愣,心中想起那个人的眉眼,心难免失落,他是想让自己一辈子都做男子的吧?总好过自己总是妨碍他娶妻生子……她压下心中难受,低低问道:“这些话,都是秦墨寒的原话么?”
温沉筠一愣,依旧笑道:“是王爷的原话。”
他不明白,为何面前小小人儿的脸上会出现那样失落的神情呢?看他撇嘴的模样,那眼底的失望是瞒不住他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失望低落,但温沉筠却发现自己的心底泛起淡淡的怜惜。
他对着纳兰紫极柔和一笑,启口道:“可是,沉筠想知道,紫极自己想学什么呢?”
纳兰紫极一愣,看着他噙笑的脸,如墨的眼眸淡淡的看着她,她忽而想起前世的自己从小就被逼着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那样难受的滋味今世她不想再尝一遍,思量半晌,她才展颜笑道:“先生,学生想学风花雪月,我们不要治国韬略好不好?”
略略撒娇的语气,听的温润男子一怔,看向那个小小的人,他的眼眸很亮,小小的鼻尖翘翘的,一脸恳切的望着他,温沉筠心中忽而有了一个想法,若是紫极是女子,不知是怎样的容色呢?
见温沉筠怔怔的望着自己,迟迟不回答,她轻轻咬唇,撇嘴低声又问道:“还是不行么?”
听见她的低语,温沉筠才回过神来,可是,不喜欢看到那小小人儿脸上的委屈失落,于是,温和一笑,道:“紫极还小,先生自然不会逼迫紫极,紫极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风花雪月也好,紫极一身出尘气质,倒也适合。”
她眼眸一亮,也看着他笑,星眸里都是欣喜,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刚要开口,却听见那个温润的带笑道:“紫极放心,我不会跟王爷说的。”
纳兰紫极这才高兴起来,咧着嘴笑起来。
温沉筠凝神看了一会儿她,清浅的眸光落在桌案上的笔墨上,低低一笑,才道:“紫极,那我们今日就开始习字吧!”
她闻言,歪着头问道:“我想学琴棋书画。”
他却难得大笑起来,温沉筠总是抿嘴而笑,此时露齿而笑,虽然只露出八颗牙齿,但是放在他身上也算是大笑了,眉眼弯弯,还调侃道:“琴棋书画学会之后,紫极打算去卖弄风月么?”
纳兰紫极绝没想到眼前的端方君子居然也会调侃人,愣了一下,才狠狠的瞪了温沉筠一眼。
温沉筠低头抿嘴一笑,额前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些微的眸光。
拿着毛笔,看着面前替她研磨的温沉筠一眼,她的视线落在桌案上,端详半晌,却低低嘀咕道:“温哥哥的字写的真好啊!”
确实很好,骨力遒劲,解体却有些飘逸,潇洒自然,她虽写的不好,但是还是会欣赏好字的。
温沉筠离的她很近,自然听见她的嘀咕,微微笑道:“紫极若是用心练习,不出三年,定能比沉筠写的好。”
纳兰紫极因为此话,顿时雀跃起来,然后很认真的由他手把手的教着习字。
两人挨的很近,他身上好闻的荷香气息在鼻尖萦绕,温温润润的撩起她的思绪。却感觉有个温温的东西贴着她的后颈,回头一看,谁知温沉筠的唇堪堪划过她的前额。
她一愣,脸有些红,却发现温沉筠根本就没有在意,才压下自己心底的旖旎,执起一物轻声问道:“温哥哥的这块玉佩为何是温温的呢?”
原来是他颈间的玉佩从衣内滑落出来,恰好掉在她的后颈上,温沉筠直起身子,道:“这是皇上赐给我的,叫冷暖玉佩,其实也就是冬暖夏凉,戴着挺舒服的。”
纳兰紫极哦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专心习字起来。
到了夜间,若儿服侍着她睡了,才自去歇息,纳兰紫极独自一人躺在榻上,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故意压下的思念彷徨全部涌上心头,看着枕边熟睡的桑桑,她心里一叹,想起那个和韩千叶一模一样容颜的人,心里低回宛转,纠缠的都是割舍不了的思念。
他说了回来看她的,以师傅的名义,可是,他真的会来么?会不会只是随口一说,然后就抛之脑后了?
正在她发愣的时候,却听见一声调侃:“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对着老虎发呆?”
一回眸,从窗外就跳进来一个人,那人依旧一袭红衣,脸上带着三分邪笑斜眼向她看来,立在床前的人如梦如幻,她痴痴凝望着,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却见那人一挑眉,走近一步,挑起她的下巴,嗤笑道:“怎么?不看老虎了,改看师傅了?”
纳兰紫极此时陷进那和韩千叶一模一样的容颜里,心里思绪万千,却觉得他虽然是在笑,但是那放在她下巴上的指尖却没有一丝温度,那细长眼眸里也没有一丝笑意。
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里慢慢溢出兴味,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只穿着里衣就坐起身子来,此刻被子只怕都滑到腰间了,她心里一紧,忙拂开他的手,咬唇往床里缩了缩。
“师傅怎么今夜就来了?”纳兰紫极细如蚊蝇的声音传来。
上官千夜饶有兴趣看了她通红的脸蛋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我不是说了么?有空的夜晚我就会来的,你只管等着我就好。——喂,小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莫非是真的看上为师了?记得你第一次见我也是这样傻愣愣的……哈哈哈……”
纳兰紫极一愣,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慌乱道:“师傅不要笑的这么大声啊,小心有人听见了闯进来就不好了!”她倒不怕若儿听见,就怕有别的人听见了吵嚷起来叫秦墨寒知道了就不好了。
看着面前的小小人儿紧张的神色,上官千夜止了笑意,在塌边坐下,眸光邪邪的看着她,道:“小子,你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面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