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紧,忙背对着门口站着,心中擂鼓一般,甚至连呼吸的放的轻轻的了。
未曾料想,却听见一声很是熟悉的呼唤:“公子。”
她身子一颤,心中几乎不可置信,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呢?
身后那人又叫了一声,这一回,她才是完完全全的确定这就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心中无比的激动,鼻子里有种酸酸胀胀的感觉,眼眶微红。
她慢慢转身,一眼看在立在门边的人,分明就是她的若儿呀。
觉得孤立无依的心现在才像找到了依靠一样,若不是身上宽大衣裙的束缚,她早就冲过去将若儿抱在怀里,至少可以汲取一点温暖。
若儿眸中有泪,眼眶红红的,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冲过来紧紧抱住她,在她怀里闷声道:“公子,若儿可算是见到你了。”
她心中百感交集,难过伤心欢悦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心间,可最重要的还是欢欣高兴。她抚着若儿的长发,喉间隐隐哽咽:“是啊,是啊,你终于见到我了。”
二人激动过后,若儿才一脸眼泪的从她怀里出来,怕将她的衣裳弄脏了,纳兰紫极笑笑说无妨,却替她擦干眼泪,让她坐下,才柔声问道:“若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清秀的女子眸中含悲似喜:“易将军将桑桑和我关在不同的地方,也没有待我不好,只是跟我说到了日子会将我放出来,昨夜有人来把我带到宫中,我现在才知道易将军是让我来服侍你。——说是你要做紫宸的王后,让若儿做你的贴身宫女。”
她的一番话更叫纳兰紫极猜不透那人心中所想了,若儿见面前一身喜服的女子还在低眉沉思,抿抿嘴,却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公子,你为什么要做紫宸的王后呢?难道你和王爷?”
纳兰紫极闻言一笑,道:“若儿,此事说来话长,做紫宸王后并非是我所愿,实是被人逼迫的,不过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救桑桑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找机会逃出去,等我们逃出去之后,我再细细与你说明。”
若儿也是聪慧女子,自然知道眼前是紧要关头,因此不再多问,抬眼各处看了一番,压低声音问道:“那我们该怎么逃出去呢?”
纳兰紫极沉默半晌,在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声的时候,才从怀中拿出那个小小的瓷瓶,将里面的两颗药丸倒出来,自己吃了一颗,又把手中的那一颗递给若儿,低声道:“这是哥哥给我的假死药,你吃一颗,之后的事就由我来安排好了。”
若儿是毒门中人,自然知道她手中的药的功效,抿嘴没有说话,却伸手将那药放进嘴里,还没有片刻的功夫,就听见外面有纷杂的脚步声响起,纳兰紫极心中一紧,与若儿对视一眼,忙将掀起来的盖头放下来,二人刚刚准备好,就听见外头有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迎王后娘娘上殿!”
若儿清咳一声,扶着纳兰紫极往外走去,一众宫婢都跟在她二人身后,队伍穿过好几个宫殿前的拱门,走过好多长廊,终于到了举办登基大典的大殿之上。
若儿悄悄抬眼看看周围,好多的大臣都笔直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大殿上的帐幔都是红色的,很是喜庆,她却听见身边的纳兰紫极问道:“若儿,你看到新帝了吗?”
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和脚下的红色地毯,又不能将那盖头掀起,但是却很想知道那个站在玉阶之上的人是不是一个老头子?
众宫婢都站在玉阶下,中间的位置留给纳兰紫极,等她二人站定之后,若儿才悄悄环顾四周,却都没有看到新帝的影子,到处都没有那一道明黄身影,她贴近纳兰紫极耳边,低声道:“公子,紫宸新帝还没有来呢!”
纳兰紫极微微蹙眉,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见之前那个尖细的太监声音又道:“迎新帝上殿!”
话音一落,纳兰紫极顿时心中抖擞,连耳朵都竖起来了,有明黄的衣角从她垂着的视线中一闪而过,她心中若擂鼓一般,早就不能平静了,却在此刻听见身侧的若儿惊讶的啊了一声。
她一愣,忙压低声音问道:“若儿,怎么了?”
半晌,却没有人回答,她微微蹙眉,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周围一片寂静,她也不敢再出声了,只是悄悄伸手去握若儿垂在身侧的手,却惊讶的发现若儿的手上竟都是汗津津的汗意,还有些微微的轻颤。
她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让若儿这么惊讶,心中的疑惑愈发的深,深深蹙眉,只能静静站在那里。
那太监又宣布登基大典开始,然后就是冗长的典词,之后就是新帝的第一道圣旨,宣布改国号为紫阙,今年便是紫阙元年。
纳兰紫极心中疑惑,怎么改了国号呢?在她的印象中,只有换了王朝才会改国号,那紫宸的新帝莫非不是原先的皇族中人吗?越来越多的疑惑堵在心口,一个一个的疑问缠绕在心间,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连腿都站的麻了。
终于听到那司礼太监喊道:“礼成!”
她这才吁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里也是汗津津的一片了。
那明黄的衣角又出现在自己眼前,若儿悄无声息的退下去,她的手也一点点的从自己手中抽离,她终于维持不住平静的外表了,微微蹙眉,牙齿紧紧的要出下嘴唇,双手绞着裙摆,心里无比的紧张起来。
喜秤挑了进来,她几乎觉得自己停止了呼吸,那人、那人是要挑自己的盖头了吧?
纵然知道这个成亲是假的,纵然知道她最后一定会远走高飞的,但是心里仍旧不能淡定,这应该算是她作为纳兰紫极以后第一个很正式很正式的婚礼了吧?自嘲一笑,只是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混乱和各怀心事。
盖头猛地被挑开了,一股强烈的光线扑面而来,让习惯了昏暗的她一时之间很不适应,本能的伸手去格挡那光线,直到她觉得眼睛已经能够适应了才拿开了手。
可刚一拿开,再看清面前的人之后,她却愣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震惊的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了。只能怔怔站着,眸光落在他的脸上,可面前的人却是一脸的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是谁都不敢说话,站在玉阶下的大臣们不敢抬头,大气都不敢出。纳兰紫极装满疑问的眼中忽而现出极淡极淡的笑意,敛去了所有的疑惑,挑眉看着面前的人,冷道:“易天阙,你又算计了我一次。”
穿着龙袍的易天阙比从前那轻佻模样又多了一份霸气,不似秦天磊那般妖冶的霸气,而是龙袍穿在他身上仿若就是天生的王者一样,仿若他生来为了让人臣服的。
他勾唇浅浅一笑:“朕怎么算计你了呢?”
她一听,心中又气又恨,偏偏看着他的笑脸骂不出来,他的眼睛里面闪现的居然都是真切,那样的眸光下,她满心聚集的恨意居然在一瞬间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细细一想,很多浮在心头的疑问又因为看见他而忽然明晰起来。
眸光闪亮,她亦勾唇笑,只是目光中依旧有冷冽之意,道:“原来你做这许多的事,竟然都是为了这个帝位,想来你坐上帝位应当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吧?怪不得这登基大典听不到一丝反对的声音,莫不是你有心篡位,又怕落下千古骂名,就把那弑君的罪名强加给了桑国师?”
她今日才看透这人幽深笑意之后的玄机,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遮掩他的勾当,让她留下来负责任只不过是给他的勾当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罢了!猜透的玄机就已经让她无法忍受,那那些还不曾暴露的玄机又该是如何呢?若不算小时候的一次遇见,她和易天阙已经相识三载了,可却像是今天才认得他一样。
原本敬重他忍辱负重,在那样的伤害还能很快的重新振作起来,重新做回他的将军,可眼前的这一出,让她的心生出了鄙夷,她倏然觉得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太过心计,她甚至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了。
众臣一听都是愕然,有些老臣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看向纳兰紫极的眼中布满了愤怒,她此刻没有心思去注意那些眼神,甚至没有感受到那些大臣强烈的怨念。只有若儿似有所感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些大臣们一眼,又转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易天阙。
易天阙闻言,却敛去脸上那轻佻笑意,薄唇轻抿,眸中溢出苦笑:“紫极,我在你心里当真如此不堪吗?你竟觉得我会做那样十恶不赦的恶事来?”他眸中一抹苦痛,垂了眸光,喃喃道,“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和他们终究不一样,就算我们都爱你,但只是我未曾将你放在首位,你就认定——我的话永远都是谎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