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的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这么大一只白虎就这么扑过来,她几乎都能感觉到它的舌头发出的温热气息,一口热气喷出来,她几乎没晕过去。
桑桑虽然不能动,但是周遭发生的一切他都能看的到,眼见着达衣就这么迅猛的扑了过去,他立刻就慌了,在那里拼命扭动,口中还喊道:“达衣,你,你想对紫紫干什么呀?你快放开她,我不准你咬她!”
达衣眸光一闪,纳兰紫极见它分神,立刻就把身子一缩,想从它的爪缝里溜出去,还没等把手臂抽出来,就听见有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那白虎还顺势咬住她的咽喉:“如果你真心对桑桑的话,就老实点别动,你心里也知道,在这里他只有用了你的血才能成人。”
纳兰紫极身子一僵,愣了半晌,僵硬的身子却一点一点软下来,眸光低垂,不管桑桑还在那里喊叫,她低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达衣眯眼道:“自然是真的,只看你肯不肯为他牺牲了,若是成人不能成功的话,他日后就会失去神力,只能做一只普通的白虎,那他——”
“你不用说了,动手吧!”她打断达衣的话,闭眼说道。
桑桑清楚看见达衣咬住了她的咽喉,可惜挣扎不掉,只好大声喊道:“紫紫,桑桑不准你这样,桑桑不准!达衣你住手,你不准欺负紫紫,我不准!”
纳兰紫极听见达衣在她耳边轻笑,心里忽而一阵烦躁,睁开眼睛大声吼道:“你闭嘴,不许吵!再吵紫紫就不救你了,紫紫才不会放着你不管呢!你不许再吵了!”
桑桑愣住,微微蹙眉,身上却忽然没有了力气,眸底隐约有泪,看见达衣就要下口,他骤然闭上双眸,眼角有泪滑落,心里又开始艰涩难受。
纳兰紫极闭着眼睛,看不见达衣的动作,只知道湿热的呼吸迫近,她深深蹙眉,死死咬唇,等待着将要到来的剧痛,此时却听见达衣在耳边又是一声轻笑,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肩膀上却是一阵痛楚,再看时,达衣已经放开了她,走到一边,她好奇往肩上看去,衣裳已经被虎牙撕破,她精致的锁骨旁边是一排明显的虎牙印子,达衣虽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那伤口还是在往外渗血,她紧紧蹙眉,不解看向一边的白虎。
虎脸上似乎都是得意的笑,看着二人惊愕的神色,笑道:“我本来就没想要你这姑娘的命,就是吓唬吓唬你的,我看桑桑挺傻的,还怕你会负了他,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挺血性,我也就放心了。”
一席话说完,二人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就见那达衣不知嘴里念了一句什么,就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从桑桑的嘴里吐了出来,纳兰紫极细看才发现,正是自己的那块玉佩,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玉佩自动飘过来贴在她左肩的伤口上,浸满血迹,还在闪着耀眼的光芒,又飘到桑桑身前,贴在他的眉心上,他缓缓闭上眼睛,纳兰紫极从地上坐起来,却见眼前的大白虎瞬间变成了一个红发男子,背对着她站着,他伸手盖住在桑桑眉心发光的玉佩,直到上面的血迹全部浸入那火把的印记里,玉佩上的光芒消失了,他才微笑转身,俊美的脸挂着淡笑,将手里恢复原样的玉佩还给纳兰紫极:“玉佩你拿好了,他不会再需要这个。”
纳兰紫极愣愣接过玉佩,视线却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达衣变成人的模样,长的很好看,是一种很飘逸的美,站在那里衣袖飞扬,长身玉立,鼻子很挺翘,五官很立体,眸子也是火红色的,见纳兰紫极傻傻的盯着他,火红眸中都是笑意。
纳兰紫极看见他眼里越来越浓重的兴味才回过神来,视线掠过他的身影看向桑桑的时候却愣住了:“他,他怎么了?怎么倒在地上啊?”
达衣不曾回眸,只是淡淡说道:“你不必惊慌,他只是暂时晕倒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而我,有话要和你说。”
纳兰紫极看见他眸中肃然,轻轻抿嘴道:“你说。”
达衣静静凝视着她,启口道:“他已经没事了,待我去后,他就能接替我成为新的阿纳瓦,既然你二人相许,我也告诉你,他的使命还有就是要寻找下一任的阿纳瓦,这是不能拒绝的——”他淡淡敛眉,眸中有些不忍,却依旧说道,“丫头,有些话我也要与你说清楚,他是神族后裔,如今已然成人,当是与天地同寿,你是凡人,总要经历生老病死,丫头,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等你垂垂老矣的时候,他还年轻,一生相伴如此短暂,你魂魄逝去,他却还在原地等待,这究竟是活着的人的折磨还是死去的人的枷锁呢?还不如及早抽身,免去那锥心之痛。
达衣静静看着面前的怔愣女子,眸中隐隐有着怜惜,他浅浅一笑:“丫头,你慢慢想,我就先回去了,他,过半个时辰就可醒来。”
达衣转身,衣角却被人拉住,他回眸,却望进她的幽深眸子里:“他自己知道吗?”
达衣挑眉:“自然是知道的,医长老不是都和他说了吗?”
纳兰紫极眸光一闪,轻轻敛眉,又问道:“你说阿纳瓦是神族后裔,与,天地同寿,那为何你要说等你去后,他做阿纳瓦?”
达衣一叹:“新的阿纳瓦既然已经在轮回中出现,那我的职责已尽,也是时候去做达衣自己的事情了。”
他说完,不再回头,就转身去了,很快消失在这片草地之上,微风依旧轻扬,草地上却只剩下她和还未醒转的桑桑。
她在原地静静站着,视线不知散落何处,手里紧紧握着那块带她来到这里的玉佩,可是握的再紧也止不住心里的艰涩,视线慢慢聚集,缓缓落在不远处的那人身上,眸底忽而有泪,原本以为他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白虎,懵懂认她为主,却偏偏吞了她的玉佩,却又偏偏吃了琼华草,做了人,竟是个单纯干净的少年。
可这些,莫非又是机缘巧合吗?在她终于下定决心好好留在他身边的时候,在她终于克服心中执念决定要好好对他的时候,却得知原来,他不是利亚人,不是那个需要她施舍处子之血保命的少年,不是要等着她左右为难决定的少年。他——竟然是神族神兽后裔,竟然与天地同寿,永远都不会死,她深深蹙眉,望着桑桑的眸中满是复杂,那她是不是更加高攀了呢?
人妖殊途,那人和神只怕是更殊途吧?即便是神兽后裔,身上流淌的也是神的血液,人生短短数十年,现在,已经不是她要留在他身边的问题了,而是,她怎么忍心让这单纯少年在她去后独自忍受那锥心之痛呢?
淡淡垂眸,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暮色四合,她却听见一声微弱轻唤:“紫紫……”
循声望去,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一眼看见她的所在,见她看过来,眉眼一弯,笑的灿烂。纳兰紫极敛去心中酸涩,也浅浅一笑,道:“桑桑,你觉得怎么样?”
桑桑站起来,纳兰紫极看他长高了不少,眉尖那火把的印记淡淡的,衬的他纯净眉目有些妖娆,不过倒是比原先好看了不少,头发也从原来的银色变成了火红的颜色,那个达衣也是如此,看起来是俊美万分,可是桑桑如此,却像个纯净与妖娆结合的少年,此刻立在几步之外,那一双眸子清澈透亮不食烟火,比从前更加撩动人心了。
见纳兰紫极怔怔看着他,桑桑抿嘴一笑,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一边拉着她往回走一边说道:“我很好啊,没有不适的感觉,达衣真的很神奇啊,紫紫啊,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她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左肩的伤口,悄悄用手扯起有些破碎的衣裳遮住锁骨旁边的伤口,才转眸笑道:“我没事,达衣没有伤害我。”
“可他咬了你,”他早就看见她悄悄伸出的手,暗暗咬唇,却已经拿开了她的手,视线落在她左肩上,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只是那上面开始结疤,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眸光颤抖,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轻轻抚上那伤痕,“他虽然没有要你的性命,可桑桑一样难过,因为你是为了桑桑才会受伤的。”
她浅浅微笑,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傻瓜,不要自责,这是紫紫答应过你的事,紫紫不会反悔,所以你也不要自责了,好不好?再说伤口现在已经不疼的……走吧,别在这儿站着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刚刚被人咬开的伤口,怎么可能说不痛就不痛了呢?她只是不想让他担心,只好故意忽略那刺刺的疼痛,笑着牵起他的手,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