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扬眉,去京都倒不是不行,她本来也是要去京都的,她不愿和人产生误会,早就打定主意要去跟上官千夜说明白当初那个误会的,他的话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当下抬眸盈盈看着他问道:“哥哥愿意桑桑和我们在一起吗?”
她记得当初答应过那个纯净少年,恢复了自由之后,她就会和他成亲,一念及此,心中总有淡淡幸福弥漫,有那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在等着自己,想着就不那么寂寥了。
纳兰明玉浅浅一笑,眸中失落稍纵即逝:“自然愿意。”
二人当下不再多言,在黄昏的时候返回客栈,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就各自安歇了,她记挂着在紫宸的若儿和桑桑,也就传了些讯息去紫宸,然后才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二人将那三千毒门子弟都遣返回了毒门总部去,才一路渡过沂水往京都而来。
听城里的百姓说燕王当天就押着叶霆回京去了,若是除去云王那些野心,他战功赫赫,还真算得上是月阑的功臣。可是他那些野心百姓们是不知道,所以这一出看在众人眼里倒是出了不少的版本,不知道是不是暗中有人作祟,大部分的坊间流言都是不利于朝廷和皇上的。
几天的功夫,他们就在燕王到了京都的第二天到了。纳兰紫极还是住进了纳兰明玉在京都的府邸。
她喜欢这个府邸里的那座叫明戈轩的院落,院子里有个池塘,池水上种着荷花,现在深秋了,都谢了,但是就是透着清幽,她记得五岁那年在这府邸里住过,那时记忆虽然模糊不清了,脑中的镜像跟旧电影一样是黑白的,却还是一眼喜欢上了这明戈轩。
夜凉如水,她托腮坐在池边的大石头上,纳兰明玉特地派来伺候她的丫鬟怕她着凉,拿了披风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想给她披上,却见少主走了进来,就站在那里行了一个礼,却愕然看见那个向来清冷的主子眼中居然还有笑意,那小丫头木然的看着那人从自己手中拿过披风,直到那人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她才回过神来,才见到他让她下去的手势。
“你下去吧,记住,不要让人靠近这院子。”压低声音吩咐之后,看着那个小丫鬟纳兰明玉微微眯眼,这个丫鬟如此没有眼色,他不能把她再放在那人身边伺候了。
他拿着披风慢慢走近那人身边,清冷眸中早就蓄满笑意,轻声道:“紫儿,天凉了,你将这个披风披上吧,若是着凉了,哥哥该心疼了。”
她蓦然回眸,有些发凉的身子顿时陷入一片温暖之中,抿嘴一笑,眉眼弯弯道:“哥哥特地来找我,有事吗?”
自从那次听他说明了心迹之后,他对她真的是关怀备至,时时都在宠溺,她心里早就相信,却就是不肯松口,方才在池边坐着发呆,她其实是在想为何这么久了桑桑和若儿没有信传回来,想着想着,就忘了时间。因为这事分了些心神,所以暂时也没有功夫去想他的事儿。
他将她微凉的指尖放在掌心里暖着,眉眼含笑道:“就要入冬了,你要记着多穿一点儿,”他的目光凝注在她脸上,替她系好披风带子,才又道,“特地来找你,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打点好了,今夜带你去看上官千夜。”
她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
她兴奋是因为可以去澄清误会,根本没想别的,可是她此刻的神情看在纳兰明玉眼里完全就变了味儿,他微微蹙眉,空气里似乎浸了一丝醋味儿,似笑非笑道:“紫儿,你怎么对他的事这么热衷呢?你对哥哥,怎么没有这么热情过呢?——还是,你喜欢上他了?”
她闻言,扑哧一笑,难得见到纳兰明玉如此说话,那眸中分明就是吃味的模样,暗自好笑,道:“哥哥只怕是多心了,他是我师父,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我只是不想让他误会我太久了嘛!”
纳兰明玉挑眉:“真的?”
她难得见他这样,只觉得好笑,想不到堂堂毒门少主吃醋原来是这般模样,也会不好意思也会害羞,她止住笑意,很认真的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却不肯就此放过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问题,口中就问道:“紫儿,你从前多大了?我看你言行举止,应该不像是十几岁的心性……紫儿能告诉我么?”
她抿嘴一笑,闲着的手点上他的胸口,眸中隐有媚意:“哥哥想知道,紫儿岂有不说的道理?在那一世里,我二十一了,不过啊,在我们那儿二十一还不算很大哦,我们要到二十五六岁才可以结婚,哦,不,成亲的,嘿嘿,不像在古代,那么小就做了人家的媳妇儿!”
他微微勾眉:“哦,原来紫儿已有二十一了吗?”原本心里的许多疑惑在她说了她自己从前的年龄之后都豁然开朗了,怪不得她有时候看起来像是经历许多的苍凉女子,有时候的表现又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那样天真无邪,原来竟是这样的奇妙组合。
她知道他还有疑惑,但是却也知道若是直接问他是不是吃醋了,他定然会矢口否认的,索性都解释清楚了最好,省的日后心里再有芥蒂:“其实,当初紫儿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才一路跟着他的,紫儿跟着他……是因为他长的和千叶哥哥一模一样……”
纳兰明玉停下往院外走的脚步,眸中一抹疑惑,淡淡挑眉道:“千夜哥哥?”
她恍惚一笑:“那个叶是叶子的叶,他叫韩千叶,在我还不是紫儿的时候,是他在那个世界里陪我很多年,在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变成纳兰紫极之后,居然发现师傅和千叶哥哥长的一模一样,呵呵,说到底,应该只是我前世的执念吧……”她转眸定定的看着他,眼里虽没有笑意,但是在夜色中看起来很温暖,“我不会把师傅当做是千叶哥哥的……我不喜欢他,他只是纳兰紫极的师傅而已。”
他顷刻间恍然,却只是浅浅一笑,不再多问心里的失落愈发浓重,他掩掉心中莫名难受,拉着她的手出了府门,纳兰紫极见他只是笑,也不说话,心里没底,却没再轻易开口,二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的来到关押着叶霆及其属下的刑部大牢中。
见到上官千夜的时候,她站在牢门外,看着里面盘腿席地而坐的男子,愣愣出神。纳兰明玉陪在一边眸光淡淡的看着,不动声色,视线却一多半落在身侧之人身上。
里面的男子听见脚步声,微微抬眸,看清来人之后,目光忽而变的很冷很冷,比外头的夜色还要冷上好几倍,那一种冷意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种,就像是——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不,应该说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一样。
可是,怎么就有仇了呢?
“师傅,紫极有话和你说。”
刑部大牢里灯光昏暗的很,散发着隐隐潮湿气息的墙上几盏长明灯烛火明明灭灭,上官千夜就关在这样的刑部大牢里,他单独在一处,眼见着面前的少年,他的眸光淡淡的,静默良久,微微眯起细长眼眸,他才勾起一丝冷笑道:“你与我说话,还要旁人在这里做什么?”
她一愣,望向一边的纳兰明玉,纳兰明玉垂了眸光想了一会儿,轻声道:“那好,我走了。”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那些在一旁静立的狱卒竟都静静退下了,纳兰紫极看了看他离开的背影,才转头看向上官千夜,却见那人一直盯着自己,那目光看的人怪不自在的,她勉强一笑,四处张望一番,却问道:“叶霆没有和师傅在一起吗?”
上官千夜冷冷一笑,斜着眼看那少年:“王爷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与我一样在这大牢里呆着呢?我是被人陷害,他却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就算有人有心谋害,也要掂量着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胆子啊?”
纳兰紫极抿嘴:“师傅对我好像有很大的意见啊,师傅所言被人陷害,紫极知道说的是我,当日在临安燕王那一番话想必师傅是信以为真了,可师傅若是细想一想,定能找到他话中的漏洞的。”
“我不过是个在人前承欢的少年,他想要便要了,不要也就不要了,当初被赶出潮州的事你是知道的,后来因缘际会去了紫宸,救了被你所伤的易天阙,及至月阑紫宸两国休战,又因为易天阙回了紫宸,两国又开始开战,温哥哥恰好在紫宸,就被扣留了……易天阙知道我与叶霆有仇,雷州那一战是他来问我的计策,后来他却说是我主动献计,紫宸皇上不知情就封我做了先锋将军,我要是不肯的话他就不放温哥哥走,那天在雷州城头你也看到了,他那么做不过是在利用我而已,对他来说是两全其美啊,既放了敌国使者又得了一个先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