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的皆是些活血化瘀的药,主子一是心病,二又受的是内伤,这一般怕大夫自然是治不好的,如果明公子在这里就好了,可是,主子清醒时曾吩咐,不能往回走,不找到夫人断不能回去,主子的话我等又怎能不从。我已吩咐了朔江往附近的大城镇去找有名的大夫,希望能碰到一个可以救醒主子的。”
秦贝点了点头,与夜魂一起进到屋中,坐在椅上,两人皆呆呆地望着床上还昏迷不醍的夜无痕,微敝着的窗户外传来阵阵的饭香之气,已是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可两人俱无饿意,只觉越来越瞌睡,慢慢地,两个人缓缓地趴在了桌上睡了过去。
恰在此时,那微敝着的窗户伸进来一只手,将另一扇窗户也由里向外的打开后,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跳了进来,径直地走到了夜无痕的床边,看也未看那两个守着夜无痕的已睡过去的人。
“你这又是何苦呢?”
轻轻地一声叹息出自来人的口中,伸出一只手来抚上夜无痕那已肿的老高的脸颊,轻轻地移动着,直到来到他的唇边,手中的枚丸药轻而易举地塞在了他的嘴中,另一只手搭上他的下巴,轻轻一抬,两只手配合的极快,那药丸不用清水的含送便滑入了夜无痕的喉咙。
又站了半晌之后,来人如来时轻巧快捷,又一次迅速地消失在了窗阁之边,就在此时,夜魂和秦贝也同时地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瞧了一眼对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便立刻从椅上弹起奔向了夜无痕,见夜无痕还安然地睡着,两个人不敢松懈,夜魂立时奔向了窗户,而秦贝则迅捷地打开了屋门奔了出去。
秦贝去而复返,夜魂急忙问道:“怎样?”
摇摇头,秦贝瞧着夜魂,夜魂也摇了摇头,两人思索不解,终是还不放心,于是,又在屋内搜了一番,还不忘把夜无痕的被子揭起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除了被拳打脚踢的伤外,未见一点血迹。
“我们不该就那样睡过去的,而且,也不可能同时就那样睡过去。”
“是啊,这一觉睡的还真是有些蹊跷,我方才在客栈内外查了一遍,又问其他教中兄弟,都未曾发现什么人,难道是遇上了高手,可主子也无恙啊,这……”
“你去再唤两个人来,我们四人守着,屋外让其余人看着,待今晚过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到时给朔江留个信,让他带了大夫赶来即可。”
“嗯,我这就去。”
夜魂独自站在屋内瞧着床上的夜无痕,方才确实有人进来过,但以自己和秦贝的功力也被那人给暗算了睡了过去,这就有些不妙,来人的用意不知是为何,夜魂担忧着只能暗自猜测并加派人手来守护夜无痕,其它的事也只能等到天亮后再一一的解决。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着的不是什么物品,而是一个娇小的女娃儿,说她是女娃儿,不为别的,只因她一身的花布衣衫,故此,外人从这表面上也就能看出这是个女娃娃了。
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束用芦苇编的小鸟儿,一颠一颠的玩的极是高兴,丝毫没有因为坐在这小小的竹篓而感觉到不舒服。
“我回来了。”
来到一方小院门口,男子冲着院内高声一呼,里面立时有一个女子奔了出来,怀中居然还抱着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却是熟睡着的,女子微一撇嘴,向男人示意着怀中睡着的孩子,男人见了立刻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怎么又睡着了,这孩子成天蔫蔫的,还不如草儿来的调皮,我还真怀疑你当时是不是没看清楚,草儿才是咱们的孩子,这小子怕是从别处捡来的吧。”
“瞧你,又说这样的话,成儿和草儿都是我们的孩子,以后等他们长大了,你切不可再在草儿面前说她不是我们孩子的话。”
“阿阳,我当然喜欢草儿,不会给她说她是平白得来的,只是我家成儿你也得好好教教,一个男儿家怎么跟个姑娘似的,成天不是安静的睡觉,就是一动不动地躺着,我一瞧他他就哭,我是他爹,长的自然又是非常的英俊,可这小子一点英武之气都没有,除了一双丹凤眼像我外,还真瞧不出他的脾性像我的,以后如何干一番大事呀。”
“你,唉,真是的,成儿像我不像你,这总行了吧,让你买的东西都买来了吗?”
“朝阳,你别生气嘛,像你我也很喜欢。如果像我就更好,毕竟是小子,总不能以后让这草儿欺负了去。”
“好啦,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也不瞧瞧这草儿一直跟着谁,所以才变成了个这么好动的性格,快,买回来了就赶紧去给许武服了,他今日又咳血了。”
说话的两夫妻不是别人,正是刘思昭下了死令要斩草除根的腾罗与尊和朝阳,以及他们的一儿和一义女。还有那屋子里的许武,在一个月前游街至梅镇时被腾罗与尊和手下救了回来。
在那以后,许武便跟着他们一路西逃,终是在十几日前在这里先落了脚,而许武经过牢中的苦刑和游街所遭受的折磨后,又一路奔波地逃命,这伤上加伤,劳心劳力不说,身体整个是垮了下去,腾罗与尊方才就是为许武而冒险去城中买药。
喂许武喝了一整碗药,朝阳将碗交给腾罗与尊,执起帕子为许武擦去嘴角的药汁,又为他盖好了被子,这才起身去张罗着为孩子和腾罗与尊去做饭。
“皇……上,奴才……不行了,奴才……拖……拖累了……皇上,皇上……还是……舍下……奴才……”
许武颤颤微微地张着口,努力地说着这些让他结结巴巴的话,却瞧见腾罗与尊根本无暇理他,正在逗着那边小床上两个孩子,一个咯咯地笑着,另一个则腼腆地看着一旁咯咯笑着的小人儿。
“草儿,你来逗成儿,成儿,草儿来逗你啰,你可要大声地笑出来哟,不能再静悄悄的,要大器一点。”
“唉,成儿,是你笨还是爹笨,怎么总教不会你要像个男孩子呢?”
腾罗与尊有些无奈地瞧着不停手舞足蹈忙活着的草儿,与她比起来,成儿真是太安静的就如一个小绵羊一样,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孩子,他喜欢勇敢的、英武的、男子气概的男孩。
“皇……皇上,你别急,……太子是小了些,等……等他再大些……他会像皇上一样霸气冲天的。”许武挣扎着坐起身来,喝了那药后,好似是很管用,他觉得浑身热乎乎的,一颗心也不再跳的厉害。
“城里贴了告示,正在通辑夜无痕,看来他与我们一样,也是那人的心腹大患,许武,给我争口气,快些好起来,我这两个孩子还要你帮朝阳来带,她太辛苦了。”
腾罗与尊说出的话让许武一惊之后立时泪流满面,哽咽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腾罗与尊则背转着身子,似是方才那话并不是他说的一般,只顾继续逗着成儿要大器地笑出声来。
五天的药剂加上野山鸡、鸭的相补,许武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看着那以前由他伺候的九五之尊如今竟然为了他这个奴才而成日里去山上打猎、采摘草药,许武的心里除了是受不起这份情外,就剩下诚慌诚恐。
“呀,娘娘,让奴才来。”
许武奔过去接过朝阳手里的扫把,朝阳但笑不语松了手,又转身去拿了盆子,准备去河边洗衣服。不想那正扫着地的许武瞧见了,又慌忙地扔下了扫把,去夺朝阳手里的盆子和衣服。
“许武,你这是干什么?”
“娘娘,你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身子骨已好了,这些粗活就让奴才来,娘娘,你还是去陪太子、公主吧。”
“嘘,许武,这些称呼你乘早把他们都给忘掉,以后我们就是平平常常的百姓,你切不可再这样叫我们,还有,别一口一个奴才的,以后我们叫你武叔,你就叫我们的小名,别人听了也不会起疑。那两个孩子正睡呢,衣服还是我来洗,你要是想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就扫扫地,擦擦桌子好了,等阿罗回来,我们还得商量一下搬家的事。”
“搬家?”
“是,现在就搬,阿阳,把衣服扔了,许武,快去收拾一下,我去抱成儿和草儿,现在就走。”
腾罗与尊何时出现在许武和朝阳身后的,他们都未发现,听到他的话,两个人同时转向腾罗与尊看着他,而腾罗与尊则脚下并不停歇,直入屋内抱了两个孩子出来。
“追兵来了?”朝阳扔了手中的盆子,问了腾罗与尊一句。
“嗯,快跟上,村口有马车接应。”
朝阳从腾罗与尊的手中接过草儿,许武也已经由惊慌变的手脚麻利的收拾了衣物奔到了院中,腾罗与尊回身看了看这间小院,待他们都出到院外后,他立即将怀里的成儿交给许武抱着,自己则回身从厨房里取了些灶火燃了些枯草放在了床上,又做了些准备,窗门也被他紧紧地关闭起来,一切就绪后他才去追在前面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