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皇上如此强大,还会相信蛊术之语。”
腾罗与尊眼神一黯,随机恢复了他狠戾眼光。
“这是朕的事,与你何干?”
是啊,这是他们的事,与她端木娉婷有何关系,只是,她不愿看到与炔哥哥有同样一双凤眼的他,眼里全是暴戾之气,不愿他因为蛊术之语而将他的亲人置身在冷宫之中,朝阳公主虽未蒙面,但想到一个高贵的公主要被发配到冷宫居住,遭受这无妄之遭,她就觉得感同身受。
她知道,从天上落到地下的感觉,就如她好好地在京城里代表妹出嫁,本已是上了花轿并拜了天地,就差洞房花烛,可就是这夜无痕给她带来的无妄之灾,让她背井离乡,到了这陌生的国度,与这些随时都可以害她尸骨无存的人在一起,成天担惊受怕,却又苦无逃路,确也是与这朝阳公主有些相似的处境了。
正自出神,这腾罗与尊却已牵了她的手带她到了台阶之前,想是要回去了,端木娉婷收敛了一下有些悲伤的情绪,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手,看他转身向一旁不知何时上来恭候着的侍卫走了过去。
“他到底还是来了,人呢?”
“跑了。”
“没用的东西。”
摔过衣袖,将双手背负在身后,腾罗与尊走向端木娉婷,见她正闪动着水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心下一动,随机伸出一只手去。
端木娉婷想也未想的闪身躲过,轻语一句:“我自己走。”
“不,还是朕扶着你,快些。”
腾罗与尊不容她拒绝,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台阶上走去,刚下了两阶台阶,端木娉婷伸手轻轻一推,腾罗与尊的身子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摔落在台阶上,整个身子不停地滚了下去。
端木娉婷抬起手来愣愣地看着,耳边传来的不止是腾罗与尊滚落而下时身子与琉璃瓦的撞击声,还有侍卫、太监们的高声呼喝声。
“捉住她……”
“刺客,她是刺客……”
“皇上……皇上……”
当侍卫的刀砍向端木娉婷的时候,她才知道,她这轻轻一推到底为她带来了怎样的祸事,刀锋离她近在咫尺,可她竟然已忘了要闪身避开,她突然想知道,方才究竟是不是她推了腾罗与尊。
刚刚把身上的夜行衣换下,就听到寒易在门口敲门。
“何事?”
“侯爷,小姐出事了。”
微一愣,片刻就明白过来寒易嘴里的小姐是端木娉婷,夜无痕点亮了灯,打开门来。
“侯爷,皇上带小姐去琉璃台观星,不想小姐却把皇上推下了台阶。”
“她推下去的?”
“是,侍卫、太监们都是如此说的,要不是那侍卫里有我们的人及时拦下了刺向小姐的刀,小姐此刻恐怕已成刀下之鬼。”
“你是说皇上从琉璃台上掉了下去,而婷儿在同时被认定为刺客,宫中侍卫要杀她?”
“是。”
“她此刻怎样?”
“已被押往天牢。”
夜无痕缓缓地走到桌旁坐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不停地在桌面上弹动着,忽而轻如飘渺的一笑,抬起头来看向寒易。
“寒易,看来他知道今天是我们去宫里找东西了,原来他一直都等着我们上勾,如今捉了婷儿,你说我这个做兄长的可是不是要去请罪一番。”
寒易一惊,继而就明白夜无痕所说凭不是没有依据。
“难怪属下觉得今日如此良机,居然会杀出那么多的人来,原来是皇上他事先就安排好的埋伏,若不是侯爷你及早发现,那我们也不会全身而退了。只是,小姐如今该怎么办?皇上会不会真的把小姐给杀了?”
“杀?不会的,他做这场戏就是给人看的,他的目的在我,本侯这就进宫去慰问一下皇上的伤势,顺便呢给他请个罪,看他如何要处治我这大逆不道敢弑君的妹妹。”
站起身来,夜无痕立刻换了衣服,与寒易又往宫中赶去。一到宫门口就被宫中侍卫长晏正给拦住了。
“怎么?晏侍卫长这是不让本侯进宫?”
“没有宣召不得进宫。”
“哦,没有宣召不得进宫,那本侯就不进去了,这是本侯从家中带给家妹及圣女她们用惯了几样东西,那就劳烦晏侍卫长给送过去。”
晏正接过东西微一颔首,交给了身旁的一个侍卫,那侍卫忽匆匆地就去了。阴冷的天牢里,端木娉婷双手被绑在了木桩之上,身上的血珠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垂着头痛苦地呻/吟着,那鞭子却不停地向她挥来。
“说,是谁指使你来刺杀皇上的?”
“我没有。”
干涩的噪子沙哑地吼着,但那吼声却如一只小猫轻轻地叫了一声一般。端木娉婷都快要痛死过去了,无缘无故地在这天牢里被关了两天,今天这些个人一来,就是鞭子上身,她都来不及申冤,他们就打了下去。
浑身的痛比上次的箭伤更让她痛在心中,这些鞭子打在身上,一如那次夜无痕挥来的鞭子一样,让她皮开肉绽,只消几鞭下去,她已是腿脚发颤,浑身痛的如被剥了一层皮一样,这对一直娇生惯养着的娉婷郡主来说,真是从未有过的。
“嘴真硬,看来爷不把你往死里打,你还不肯供出这幕后之人。”
听到行刑之人的话,端木娉婷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哆嗦着声音大声地喊着:“别打了,真的不是我推的,不信……不信你去问皇上,是皇上失足掉下去的。”
“问皇上,哼,皇上此刻还昏迷不醒,在皇上醒之前,你若还不招供,那我们这般侍卫可就要陪着你一起死了,嘴硬是吧,我现在就专门往你的脸上抽去,看你是要保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呢,还是要保那个指使你的人。”
“啊,不要,炔哥哥救我……”
当鞭子扫过她的发时,端木娉婷害怕的哭了起来,嘴里低喃着那个一直给她希望的男子的名字,泪水如喷涌的泉水,滑过双颊滴落在地上。
“说,是不是你哥哥指使的?”
哥哥?端木娉婷抬起头来,愣了片刻,终是想到了那个恶魔,害她如此,把她带进宫,让她摊上这趟混水,还背上个弑君的杀头罪名,要把他牵扯进来?不行,摇着头,违心的拉上他,说不定自己连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不,不是他,你冤枉我,不是我干的。你叫我哥哥来,他一定可以救我的,他可以去见皇上,快,叫他来。”
疯狂地扯着手腕,端木娉婷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开那束缚着她的绳索,她此刻最想见而最有希望救她的竟然是夜无痕了。
“看来你真是要他不要脸了。”
阴狠的话一说完,行刑人手中的那根鞭子就“嗖”地一声挥了过来,直打向端木娉婷那张满是泪水和略显憔悴却无损于她美丽的娇颜。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在天牢之中。
满树的桃花粉嫩嫩地开在枝头上,树下的端木娉婷微仰着头,一脸甜笑地看着高出她许多的柳炔,而柳炔也低头看着她,忽而,他伸出手去,在娉婷的脸上轻轻一抚。
“看,一朵桃花。”
“真美。”
“娉婷,你的脸比它美上千百倍。”
“真的吗,炔哥哥?”
“当然了,娉婷是个大大的小美人呢。”
“我的脸比桃花还要好看?”
“是,比什么花都娇艳美丽。”
“啊,我的脸……”,端木娉婷惊叫着坐了起来,双手欲抚上脸颊,颤抖着竟然没有敢摸上去。
“醒了?”
“啊?你……”,回过头,看到自己正窝在夜无痕的怀里,而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扶了扶。
“我的脸……鞭子……”
想起那个凶神恶煞的行刑人向她挥过来的鞭子,端木娉婷如寒风中的枯叶般颤抖了起来,身上那火辣辣的痛提醒着她,她在这个天牢里遭遇了怎样的折磨毒打。
“你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夜无痕恨恨地将端木娉婷垂放在两侧的手强压到她的脸颊之上,愤愤不平中气着她方才晕过去后不停地在嘴里喝着一个男人的名字“炔哥哥”。
“啊,我的脸……噫……”,先是惊怕地想要挣脱开自己按在脸上的手,忽觉手下触及到的是一片柔软光滑,不禁“噫”的一声,吃惊地不停地在脸上摸索着,不痛也没有血。
手是干净的,那证明脸上没有血,但是,那鞭子确实挥向了她的脸啊,她被绑在木架上动不了,躲不开的,而且,她明明在晕过去前喊了一声的呀。
“我的脸……没受伤……”痴痴地说着,一张有些污渍和汗水的小脸转向夜无痕,近距离地看着他,想从他嘴里得到确实的肯定。
梦里的炔哥哥一如以前的样子,带着她去看桃花,然后,在桃树下,他对她说,她美。炔哥哥说了,她的脸比桃花还要美,她的脸是世上最美最娇艳的。她的脸不能受伤啊,那样,就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