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傻了,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会对一个穷小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会对一个穷小子那么温柔安慰。我不知何时已爬上了你的背,你是拖着我走的,当然了,我比你高出一个多头呢,脚当然在地上拖着了,我不想让你背的,但我却一直不敢拒绝你对我的要求。”
“我和你又见了几次面,最后,有一天,在我为你做好了花环,准备去送给你时,我的娘出事了,她被你送进了大牢,她因你被判了斩立决。我去找你,你那么高傲地说,坏人就该被斩首。那一刻,我不再认识你,那时的你变了,原来,高高在上的郡主根本就不会是温柔善良的,你只是用你美丽的外表骗了我。娘和奶奶都走了,我因你成了一个什么亲人都没有的孤儿,那个时候,我开始恨你了。”
昏沉的夜婷在马车上安静地躺着,夜无痕说的那些话,她自然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而夜无痕在她的耳边说了一阵后,也敌不过疲惫睡了过去。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是夜无痕抓着夜婷的手不放,夜婷那身上的火烫渐渐地地退了下去,夜无痕的手则被夜婷暖的不再感觉到冷。
进了城,到了府邸门口,侍卫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只得小心地在车外唤着:“侯爷,侯爷,已到了。”
与她一起躺着,竟然少了一份戒备,夜无痕听到侍卫的轻唤后,半响后才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人儿,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一点点烧,再从被中拉出她的手,摸一摸,软软的,再已不似那会子的僵硬。
心下着实宽慰了不少,这才起身,离开她的身边,就觉有丝怅然若失的感觉,不及细想,蹲在马车上,用披风为夜婷包裹严密,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吩咐。
“娉婷,与你说了许多,但又有许多未来得及说,等过了这些日子,你定要乖乖地坐下,听我说完我的有所有事。走,我们现在回家。”
从马车上下去,怀里的人儿依旧沉睡着,刘大夫和倩儿也已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紧随着夜无痕的身后进了王府。
放夜婷在床榻之上,夜无痕即刻吩咐刘大夫。
“替小姐看看。”
“是。”
一番诊断后,刘大夫回身向夜无痕禀报着夜婷的病情。
“侯爷,小姐似乎不太妥。”
“何意?”
夜无痕猛然向前一步,抓住了刘大夫的手腕,顷刻间,刘大夫只觉他的手腕快要断了,而夜无痕阴沉的眼神更是让他惴惴不安地思索着如何回禀于他。
“侯爷,小姐这热是退了,但她体内还残留着余毒未解,又加上这惊吓与高烧之后,体内五脏皆已衰竭,必要千分小心的调养。”
刘大夫的话还未说完,夜无痕就怒上心头,冷凌的眼神直盯着额上已渗出汗水的刘大夫。
“她体内还有余毒?”
他明明都和她已解了毒,她的体内怎还会有余毒?夜无痕对刘大夫的说词产生了怀疑。
“回侯爷,不是那毒,是……”
颤着身子,避开夜无痕那阴冷的目光,刘大夫往夜婷的身上看过去。夜无痕顺着他的目光,在瞧到她腰间的那从不离身的小小玉鞋的挂饰时,心中这才明白了过来。
微一懊恼,转而对刘大夫沉声说道:“千分小心的治好她,否则,你也不必再行医了。”
“是,侯爷。”
本就是一名只知行医之人,刘大夫没有料到有一天,他会被这蜀照国的靖宇侯选中,成了他属下之人,也成了他不得不听令于他的教中之人。
夜无痕并不允许刘大夫在这里想过去的事,一把推了推他。
“还不去开药方。”
“是,是,是。”
刘大夫这向桌子走去时,才有空摸去了一头的冷汗,而倩儿也早已备好了笔墨纸砚,就等刘大夫写好了药方去抓药。
“侯爷,宫中有旨。”
“嗯,来传旨的可是许公公?”
“是,正是许公公来传旨。”
“下去吧。你们二人在此好生照顾小姐,若本侯要进宫担搁了时间未回来,你们可得仔细瞧着小姐,切不可让她有任何闪失。明白了吗?”
“是。”
“是,奴婢明白了。”
来禀报的侍卫下去后,夜无痕又叮嘱了刘大夫和小倩后,这才又看了一眼夜婷,便也未换朝服去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靖宇侯夜无痕疏于职责,致使南越皇朝来使南宫密大人生死不明,今罢黜靖宇侯爵位,着令其即刻进宫面圣受责,钦此。接旨吧,夜公子。”
“小民接旨。”
皇上的一道旨,夜无痕顷刻间就成了带罪之人,而他也从一朝重臣被贬为了平民百姓,这一进宫,南宫密的事若是有回旋的余地则可,若是南宫密已死,那他必也会重责在身。
接了旨,夜无痕一脸的坦然之色,道也叫许武有些侧目,心中对这夜无痕还是钦佩的。
“夜公子勿忧,这事也许会有转机。”
“多谢公公为在下宽心,在下这就随公公进宫,也好让公公早些交差。”
“谢公子体谅咱家的难处,请,咱家备了轿子,公子这就走吧。”
许武虽对夜无痕改了称呼,但对夜无痕的态度还算是恭敬有加,夜无痕也不多说什么,便随着他往府外走去,刚一出府门口,就见寒易带着几个侍卫一起下马奔了过来。
“侯爷,你回来了?”
“嗯,府中之事我已安排,你们要克守己则,不能让府里的任何一个出事。”
“是,属下尊命。”
寒易没有错过夜无痕说这番话时对他一扫而过的凌厉眼神,心中一颤便也随着其他侍卫垂首听命。
夜无痕被许武请上了轿子,这宫中一行人即刻便往皇宫而去,寒易目送他们离开后,便进府查看,果然,夜婷已回了来,且在他想要进到屋里时,暗处如影随行的闪出两人来,一瞧那衣饰,竟是冥教中的青衣护卫,寒易这才深知夜无痕已请了冥教之人来保护夜婷,如此一来,他道也真的听从了夜无痕的命令,加派人手只负责守着这府中之人,并未再踏足夜婷所住的院子。
腾罗与尊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夜无痕进到大殿后向他磕拜,并未唤夜无痕起身,只一双鹰戾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俯身低头的夜无痕。
赤火站在腾罗与尊的身侧,瞧了夜无痕那鞋上的泥土,也知这夜无痕必是追了杀手阁的人到了城外,定是苦战了几场,而这夜无痕看似并未受伤,这功夫还真是有些高深莫测。
赤火与腾罗与尊对视一眼,赤火点点头,腾罗与尊心领神会,重重拍上龙案。
“大胆夜无痕,朕命你全权负责南越皇朝来使的一切事务,你却疏于职守,致使来使南宫密被杀,你可知你这一失误,我蜀昭国与南越皇朝又岂是几场战争能了解的了的?”
“回皇上,小民无话可说,小民一时失察被杀手阁之人钻了空子,南宫大人生死不明,小民恳请皇上加派人手去搜寻其踪,若其还活着,也可及时得救,若其已死,那小民请皇上将小民交予南越皇朝,小民一力承担这失职之罪。”
“哼,一力承担?你若能承担,又岂会躲了这两日才来向朕请罪,若不是朕派了人守在你府外,你恐怕早已拿了值钱的东西逃了去吧?”
“小民无此逃意,请皇上明查。”
“不必多言,那南越皇朝得知南宫密失踪,已向我朝严词指责,并声称若不还回他们的南宫大人,必会兵戎相见,夜无痕,你可是为我朝又引起了一场战事啊。朕即位这些年,已极力减少了战事,还民一个安稳之生活,你却这般不成气,枉朕一直重用于你,好好好,若他日南越皇朝真的向我国进犯,那朕就把你绑了在他们的阵前,让我们的将士们也瞧瞧,蜀昭国的靖宇侯是如何为他们带来这场战事的,让他们背井离乡,也许就是踏上了不归之路。”
夜无痕垂首不语,双膝跪着的大理石地砖上,清晰地影照出他的身影,只是此刻,腾罗与尊无法从清晰可鉴的倒影上看清这一刻夜无痕面容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想法。
“你无话可说,是吗?”
“回皇上,小民无话可说。”
“好,夜无痕,朕就让你在这天牢里呆些日子,待南宫密的生死查明后,朕再对你处置,你可有异议?”
“小民尊旨。”
“禁军侍卫长晏正听旨。”
“臣在。”
“朕命你即刻带人将夜无痕的府邸团团围住,给朕好好保护着,但若有违旨想出府的,一律格杀勿论。”
“是,臣遵命。”
侍卫们押走了夜无痕,大殿之内就剩下腾罗与尊和国师赤火。
腾罗与尊从龙椅上起身,走到殿内中间,一双凤眸紧盯着夜无痕方才跪着的地方,那可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砖上印着一双手的手印,想必是方才夜无痕向他磕头时按在地砖上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