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你肯叫朕了?”
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腾罗与尊向前走了两步,一把从水中拉出了朝阳,她是吓到了,所以不知道只要一站起身来,她就不会呛到水了。
“咳咳……”,又是猛烈地咳嗽了好一阵子,朝阳这才慢慢地恢复了呼吸。想起方才那落水的可怕,紧抱着腾罗与尊的手更加的收紧了许多,发已湿的全部贴在了脑后,额前的几缕发丝还滴淌着水珠。
“不许说不要了。”腾罗与尊贴在朝阳的耳边,语气有些狠戾。
朝阳缓缓地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水气涟涟地望向了腾罗与尊。心中苦涩的声音在轻轻地响起,不是不要他娶她,她是不要他再去打仗,她怕他又会为了名和利,把她扔在一旁,她怕他为了权与欲,置身在险境中,伤在他身,痛在她心。
殿外传来了脚步声,腾罗与尊微一皱眉,抱了朝阳走出浴池,拉起他的衣衫来为朝阳包裹严实,将她扶坐在池边一旁的软榻上,而他也随意地穿了一件衣衫,敝着胸口。
此时,脚步声已近了。
“在外回话。”
“是。”听到腾罗与尊的声音,许武忙停下了脚步。
“皇上,朝阳殿的宫女来报,婷妃昏过去了。”
朝阳垂下眸子,口中低低地轻吟着一个名字“婷妃。”
腾罗与尊伸手拍向她的肩头,似是在对她说,又似是在对外面的许武说:“许武,这婷妃可曾正式受封过?”
“回皇上,并未正式受封过,只是婷妃病时皇上说了一句按妃子的待遇来治,故而这婷妃之名才这样叫了起来。”
“嗯,下去吧,让明朗笙去瞧瞧她。”
手下按着的肩头似是不像方才那样僵硬了,腾罗与尊满意地伸手将朝阳的头抬起来,他修长的手指摸索着朝阳的下巴,光滑细软的触感让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皇……皇上,今日侍寝的可要记入……”
许武并不把话说完,他相信皇上会明白他话里意思,每逢妃嫔或是宫女侍寝,都要记入典录之中,将来那女子若是怀了孕,也好查证。今儿个他没有在皇上的身边伺候,而他问了殿外的宫女、太监,都未曾看到那名女子,故而他猜测不会是封了妃嫔之位的主子,他多此一问也是恪敬职守。
摸索着朝阳下巴的手指微微一顿,转而将她的下巴微微地又向上抬起,手与手间夹着她下巴的力道有些加重,看到朝阳被迫望向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腾罗与尊不免有些泄气,微恼着捏紧了她的下巴,不悦地向屋外的许武暴吼一声。
“不必了。”
“是,皇上,奴才告退。”
静静地屋中弥漫着一层水雾,只着了单衣的朝阳和腾罗与尊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腾罗与尊低垂着头,望向朝阳的眼里有复杂、有温柔,而朝阳被腾罗与尊高抬起下巴,睁大的双眼泛着无害的光茫,不尖锐不讥讽,却叫他有种被审视的窒闷感觉。
“阿阳,很快会过去的,你要答应我,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松开了她的下巴,腾罗与尊蹲下身来,与朝阳对视着,眼里的期盼让他看上去很是无助。
那凤眸里的等待和深情向来是朝阳的不能拒绝的,缓缓地点了一下头,看到他咧开的嘴角边泛起层层的笑意时,朝阳一颗心儿也飞了起来,红唇微启,小脸晕着胭脂的云霞之色,一双星眸晶莹如玉。
看到她点头,看到她的笑容,腾罗与尊如被迷惑了一样,轻轻地探过身去,朝阳静静地不动,等到他的唇贴上她的时,两个人之间的火又被点燃了起来。
一室的春语娇吟,两个走近了彼此心田的人均是彻底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欢娱之情。
许武从听雨殿往回赶了过来时,脚下的步子有些凌乱,因跑的有些太急而差点在雪地上摔上一跤,到了里殿,耳尖地听到里面的羞人的软语娇吟时,许武急的一头汗水,来回地在门口转来转去,却也是蹑手蹑脚地,怕打扰了皇上宠幸女人而被皇上斥责。
足足等了快一个时辰,里面似是没有动静了,许武硬着头皮轻轻地在外呼唤着里面的腾罗与尊。
“皇……皇上……”
“嗯?”
腾罗与尊和朝阳在软榻上彼此相拥着,朝阳的小脸贴在腾罗与尊的胸膛之上,全身乏力的懒的再动,而腾罗与尊则在他的手指上轻绕着她的乌黑青丝,一圈一圈地缠着。
“皇上,婷妃已从朝阳殿送回到听雨殿,只是,那里出了点状况。”
“又怎么了?难道明朗笙连个她都治不好?还是她又疯颠的去乱跑了?”
许武擦着额上的汗,听出此时腾罗与尊的心情不错,他便大着胆子大力地吸了两口气后禀报起来。
“回皇上,是靖宇侯回朝了,他进宫要接了婷妃回府,晏侍卫长和国师正与他僵持着呢。”选了最为简洁的,又是把事情能说的最为清楚的话来禀了腾罗与尊。许武忐忑不安地躬着腰站着,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腾罗与尊几乎是跳了起来的,怀里的朝阳被他一带,差点从他身上翻了下去,幸好他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身子,才免于她跌落在地的难堪。
怒意横生的腾罗与尊冷着一张脸,快速地为朝阳穿着衣衫,朝阳想要自己来,但瞧到他黑着的一张脸时,也不发开口说什么,默默地任他给她全部穿戴整齐后,她便也忙着帮他穿了起来,直到为他绑好了腰带,腾罗与尊突然地扯过一件事前他就准备好的披风来,将她又包裹了个严实,打横抱起她纵出了屋子。
许武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腾罗与尊就消失在他的眼前,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夜色中却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脑中极快地飞转着可能发生的事,揣摩了一番腾罗与尊的心思,许武便自作主张地又往听雨殿跑了去。
听雨殿里,夜无痕一手拉着夜婷,一手扶在一张椅背之上,疲劳的眸子此时正紧盯着面前阻止着他带夜婷回府的赤火和晏正,那眼里的不满表现的一览无遗。
夜婷还没有从前一刻的昏晕中清醒过来,她只记得在进了那间尘土满屋的屋子里后,夜无痕抱着她往那张破败的大床走去时,她终于还是气郁上心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这里就已是这个样子,她坐在椅上,而夜无痕牵着她的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不肯松开,而那个赤火国师则怒目圆睁着盯着夜无痕,晏正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她,她一时半会却也无法明白他们在争执着什么。
“皇上驾到。”
许武喘着粗气,扯开了噪子向屋里喊着,当他跑到听雨殿时,皇上也从他的身后跃了出来。
腾罗与尊一抖衣袍的下摆,扫起了一阵风儿让衣袍的下摆在腿间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迈着大步走进了听雨殿中,一双凤眸内敛着看不出他眼里此刻所带着的情绪。
剑拔弩张的三人将目光转向从屋外带着一丝寒意进来的腾罗与尊身上,夜无痕一个用力,将夜婷从椅上拉起来,夜婷踉跄了几下,被夜无痕带到了腾罗与尊的面前。
就见夜无痕拉着夜婷跪倒在地上,向着腾罗与尊不卑不亢地说道:“臣参见皇上,臣已剿灭了杀手阁及卧龙窟的流匪回京,使臣的遗体也已找到并暂时安置在京城之外的舞河镇中。臣请皇上示下,何时将他送回去安葬?”
“哦,爱卿真是大功一件。”腾罗与尊半晌之后只有一句话可以说的出来,眼神瞥向一旁垂立着的赤火时,是那般的阴森。
“回皇上,舍妹多蒙皇上照顾,现为臣已回,舍妹就此由臣接回府中去调养,这些日子打扰皇上,还请皇上多多包涵。”
“接回去?婷儿,朕的婷妃,又怎能让你一个臣子接了回去?”
腾罗与尊的话如平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在场的几个人心中的波澜。晏正手握成拳垂在身侧,一双眼瞥过夜婷有些苍白的脸,转向一边盯着地面。
而夜无痕听了这话则立时拉了夜婷了起来,狂肆的笑挂在嘴角边,一双眼睛微微地向上挑起,缓缓吐出的话是对腾罗与尊最为讥讽的讽刺。
“皇上,舍妹已许了人家了,况且皇上并未授封予舍妹,这婷妃之名来的还真是有些子乌虚有,臣代舍妹向皇上请旨,望皇上不要强人所难,让舍妹与臣回府,这宫中的日子也只有那些个妃子才能盛得皇上的娇宠。”
“传明朗笙。”
腾罗与尊邪肆地一笑,对许武一声吩咐,许武忙应着跑了出去。
不消一会儿,明朗笙就急匆匆地赶到了,紫楚已告诉了他夜无痕回来的消息,也告诉了他夜婷昏倒的事,但他只能等皇上的召见,在担忧夜无痕和夜婷之时,他对另一件事却是忧在心头,隐隐觉得会发生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