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如何擦去了眼里的泪,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端木娉婷哑着噪子对瓦卡摇了摇头准备再次离开,可那帐篷的门帘却在此时掀开了,那个让她相思的、让她坚强活下来的柳炔走了出来。
“这位兄弟,我娘子饿了,有吃的吗?”
“有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谢谢啊兄弟。”
不及闪身在瓦卡的身后,瓦卡已是向着他娘的帐篷跑了过去,草原上的儿女一直是好客的,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不会藏着掖着,会豪爽地全部拿了来给客人享用的。瓦卡去为柳炔端吃的,端木娉婷躲闪不及之下只好转过了身。
“大嫂,谢谢你们救了我和我妻子,这是一点银子,希望你们不要嫌少。”
柳炔从怀里拿出剩下的一点碎银子来,就要全部给端木娉婷,不想这个身穿牧民衣衫的女子非但没有转过身来接受,还快速地跑了起来,她那怀有身孕的身子在奔跑时让柳炔有些担心,生怕她会摔着。
“大嫂,你别跑,小心孩子。”
“噫,风妹子怎么走了?这些饭菜给你和你妻子去吃吧。”
瓦卡奇怪地望了一眼已跌跌撞撞地跑开的端木娉婷,将手中的饭菜递给了柳炔。
“兄弟,谢谢你,这是一点心意。”
“喂,你这是做什么?当我是兄弟的,就收回去,快啊,我这饭菜是送的,不是卖的。”
“兄弟,那就谢谢了,对啦,她不是你妻子吗?”将银子放回到怀中,柳炔接过放着饭菜的大盘子,望向端木娉婷越中越远的身影,奇怪地问着瓦卡,方才他也没有干什么呀,怎么就把她给吓跑了?
“呵呵,我难有这样的福气能娶那么美的女人,她是救了你的风大哥的妹子,她啊,她真美的像天上的仙女一样。”瓦卡说着,一脸的向望之情。
“仙女?仙女在哪里?我也要看仙女长什么样子。”南宫薇不知何时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柳炔的胳膊。
“走,进去先吃饭。”
“不嘛,仙女在哪儿?凭什么你可以看仙女,我就不能看,是那个跑着的女人吗?她的背影好像一个人啊,她长的很好看吗?”
见瓦卡不停地点着头,南宫薇就更加的好奇起来,她望着那快要消失的身影,一直在想着这有些熟悉的背影是属于谁的,脚下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就要追出去。
“薇儿,回来,瞧你说风就是雨的,人家拿面纱遮着脸,就是不想让人太过关注她的脸,快,我们先吃饭,然后向这位兄弟问问这草原的情况,别忘了我们是要赶路的。”
柳炔好笑地喊回了南宫薇,见她耷拉着脑袋,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一时失笑地向瓦卡抱歉地点了点头,这才和南宫薇一起进了帐篷去吃饭。
一个同样落寞的身影站在已趴在栅栏边上放声哭泣的女子身后,伸出去欲要安抚她拍着她后背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地无法抚上那悲痛失声的女子后背上。
“娉婷,哭久了会伤到孩子的。”
也许,只有提起她疼爱的孩子,他才可以表达出他对她的关心。只是,这一次,提起孩子后,端木娉婷猛然地抬起头来,手中的那条额巾已被她扔在了地上,她红肿着眼睛怒视着追风,随即又望向自己的肚子上,愣了片刻后,挥起手来拍向了肚子。
“娉婷。”
追风惊诧着端木娉婷发疯锤打肚子的举动,慌忙地奔过去一把拽住了端木娉婷的双手,将她紧紧地抓着,阻止着她的疯狂。
“都是他,都是他,我……他叫我大嫂,我老了,我怀了别人的孽种,我再也不是他眼中最美丽的少女,不是……不是……再也不是了。我恨啊……他为什么要在我肚子里……为什么?我不要孽种……我不要……”
“娉婷,你冷静些,别这样,他不是别人的,他是你的,他是你的宝贝,你……你是最美丽的最好的姑娘,你……”
“不是的,我……我……”
心力交瘁的端木娉婷只觉肚子忽地痛起来,颤抖着身体,额上的汗不停地流了下来,追风惊觉之下,立刻抱起了她,把她抱进了帐篷,急忙放她在床上,看到她痛的一直捂着肚子,追风也慌了。
端木娉婷在疼痛和昏迷之时,觉得她肚中的孩子好似没了动静,他似乎知道了他的存在对他的娘亲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和羞辱,他静静地、慢慢地在向他的娘亲告别,没有了他,或许他的娘亲会好过些,他娘亲不会再受到这样的精神折磨,他的娘亲会依然如未嫁的少女一样站在那个男人的面前,让那个男人继续微笑着望着娘亲,对她说:“娉婷,你是炔哥哥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梦中的一个小小身影,向端木娉婷挥着手,不顾她惊恐地伸出手去想要阻止,那个小小的身影还是越离越远了。
风呼呼地刮着,帐篷外的追风被几个劲穿的男人守着,其中一个冷凝的眼神扫过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看不到帐篷里的人的追风时,幽幽地开了口。
“老五,还是想想怎么向阁主求饶吧。”
追风转眸向这个人看了一眼,低敛了一下眉眼间的担忧,也沉声地说起话来:“老三,杀手阁里活着的人还多吗?”
那个被追风称为老三的男人听了追风的话后,不由地一愣,随后,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见追风似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忙又追加着说了一句:“不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听说。”
追风诧异地一晃神,不安地瞧了几眼与老三一起来的这几个人,除了老三,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杀手阁里的人,这代表着什么,这又说明着什么,是杀手阁暗中保存下来的实力,还是阁主又网罗了这些人来补充杀手阁的力量。
想了一些想不出来的事,追风又为里面的端木娉婷担心起来。就差一步,他和娉婷本就要搬家离开这里的,可是,娉婷要去感谢瓦卡的娘苏姆对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她送了条她亲自绣的额巾去,他知道她去了或许会看到什么人,也知道或许她去了就会和那个人重诉旧情。
没有想到,还是他的一时犹豫不决,让她受了伤害,早知道如此,他不会为柳炔运功疗伤的,他不该把那个女人也带到了瓦卡的家,让瓦卡去照顾。原来,他们是那种关系,让娉婷看到了,让娉婷受了伤害,让娉婷有了求死的念头。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让娉婷能如此痛恨腹中的孩子,而想把孩子给打掉,想恢复到以前,去找他。他就如此的好吗?他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就是她爱着的并一心想嫁的那个什么炔哥哥?
在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外,两个牧民打扮的男人一直留心观察着这边帐篷里的动静,见到本是进到里面的那个老头背着药箱走了出来时,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转回到帐篷里。
“即刻飞鸽传书。”
“是。”
只草草数字便随着一只展翅的白鸽飞上了草原的上空,一直向着南方飞走了。
五天之后,一辆马车,几匹骏马,一路向南。同样的时间里,柳炔和南宫薇也彻底地将草原的地形向瓦卡问了个清楚,并在这几天里,好好地休养了一番,这才谢过了瓦卡,向南方而行。
只不过,还是没有见到救他们的瓦卡口中的“风大哥”,他好似已搬了家,无法接受他们的致谢了。
马车上的人平平地躺着,旁边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慈眉善目地正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而她则无神地眼望着马车车顶,一颗心儿如死寂般地沉在了湖底深处,一切,又要归于原位了。
“侯爷,张将军阵前受了伤。”
“嗯,受伤是预料中的,看他还会狂妄的以为腾罗与尊是泥捏的不成。”
“侯爷,还有几日我方的粮草就要运到了,属下会和子凌一起去迎接。”
“子唯,给王妃报平安的书信可曾送了去?”
端木昊天端坐在桌前,手中拿着的是这里的地形图,问到那封书信时,他才从那张图上抬起了头来看着子唯。
“回侯爷,属下已派了人送过去了,估摸着这一、两日王妃的回信也会送到的。”
“嗯。粮草由子冠和子凌去负责押运回营,你去唤子洛过来,我有事吩咐你们去办。”
“是。”
放下手中的地形图,端木昊天站起身来,走到这行军帐篷里放着的一个水盆之前,伸出手去将双手擦洗干净,用巾帕擦拭干净手上的水滴,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来,轻轻地放在鼻间轻嗅了几口,鼻间立刻莹绕着妻子南宫倾颜那独有的清香。
扬起嘴角淡淡地笑着,端木昊天从香囊里取出一撮用红丝线绑着的头发,那是他每次出征时,南宫倾颜必要为他带上的护身符,她说了,虽是如今做了他的王妃,不能以贴身侍卫的身份陪着他上战场,但她的发就似她的人、她的心,她会时刻保佑着他,她随时都是他的侍卫,只要他需要,她会披甲上战,伴在他的身旁,和他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