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唯看向端木昊天,而端木昊天也看向了他,两人眼神的交换并不会让外面那悄悄偷听的人看到。
“这样就好,侯爷,你方才为了什么发那么大火,娉婷从小长这么大,你可是从来都不舍得骂她一句的。”
子凌又提起了方才的事,端木昊天轻瞥了一眼那桌上的饭菜,缓缓地转身走到了桌前,继续吃着方才“端木娉婷”端来的饭菜,并未回答子凌的话,子凌那张娃娃脸上颇为尴尬地笑了笑,也知端木昊天不说,那就是问不出什么了,见子唯要走,便也跟着他一起退了出去。
“子凌,你跟在侯爷身边这么久还不知道侯爷的心思,这军务紧急之时,皇上一时偏爱郡主,让郡主来这里看望侯爷,侯爷虽是高兴能见到了郡主,可也是怕郡主在这军营中出个什么事来,那侯爷对郡主可就是真的难辞其纠了。这是为了郡主好,所以才借着方才的事,故意气郡主,想让郡主在他身边听话地呆着,不要再出去,也就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
“哦,我说呢,侯爷还是疼娉婷的嘛。走,我和你一起去安排给娉婷守帐的侍卫,可得挑些机灵、功夫好的。”
会是这么简单吗?隐在帐外的人,看到子凌和子唯说着话,渐行渐远而去,这才从帐后走了出来,回头又瞧了瞧那门帘垂下的他的军帐,“端木娉婷”将手中带着他体温的那瓶药举到眼前,却在触及到手腕上的红肿痕迹时,一时犹豫迷茫了起来。似乎,他为她织就了一层迷网,让她看不清,也越加离他越来越远,这让她感到恐慌,也让她那柔情似水的眼染上了一层浓郁的悲情。
“端木娉婷”听话地呆在军帐中不再出来,子唯和子凌挑选的侍卫也都安排就位,严密地保护着她。
端木昊天派了人从她那里把地图要了回去,闻到地图上若有若无的那股子香气,端木昊天的眉拧成了一块。
“子唯。”
“属下在。”
“王妃是否已起程了?”
“是,王妃于是五日前起程。”
“嗯,郡主那里不能漏了风声。”
“是,侯爷。”
这些日子烦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京城送来的信上说,柳炔和薇儿到蜀照国去找密弟杳无音信,而他这边也似毫没有南宫密的消息,和腾罗与尊的仗又是历年来打的最为过瘾的一仗,先以一个军人来说,腾罗与尊是称职的,而他也是最好的对手。
如果不是这么多的家事烦绕着他,端木昊天还真想继续和腾罗与尊拖下去,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两方的军队都已拖的时间太长,军士们也是疲惫不堪,每次对阵,不是他稍胜一筹,就是腾罗与尊扳回一局,棋逢敌手,又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管怎样,都要速战速绝,一是为黎民百姓着想,二是为所有军士着想,三是为两国间以后的……
“侯爷,敌军有异动。”
正自思考的出神,忽闻子凌奔进帐来向他急急地禀报。
“说。”
“是,敌军有一股队伍突然从我方控制的范围消失,目前不知这股队伍去了何处,也不知是谁带领。”
“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傍晚发现的。”
“昨日?那就是说,是因为吃饭的人少了,守着的士兵才发现了?”
“是。”
端木昊天站起身来,回身走到了帐壁上高挂而下的一张地图,仔细地沉吟了半晌之后,嘴角边扯出一抹释然的笑来。
“子凌,看来腾罗与尊坐不住了,也好,我们来个瓮中捉鳖,你去叫张将军和徐副将过来,本侯有战事安排。”
“是。”
这个夜的天色有些阴沉,月亮和星星都隐藏在重重云雾中不曾露出头来,天是黑的一片,而南越皇朝军队驻扎军队的地方,却是这方圆几里之内最是明亮的一处。
大大小小的篝火竟管已燃的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光,但在这黑间的天色中还是最为明亮的照明物,可以看清军队里的那些已熄了烛火的帐篷,以及来来回回巡逻的士兵。
隐在暗处的腾罗与尊在踏入这片看似平静和正常,却又会四处危机的地方时,他已意识到,他此次的目的被端木昊天识破了。突袭没成,反倒把自己送入了虎口,如此一想通,腾罗与尊干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带了那一小队人马,大大方方地走到了端木昊天军队的营门口。
“去向你家侯爷禀报,蜀照国的皇上腾罗与尊前来拜访,请出来迎接。”
喊话的人声音刚一停,整个南越皇朝军队的火把就照亮了半个天空,原本熄了烛火的帐篷里也亮了起来,而那些训练有速的士兵更是已打开了营门口的木栅栏,两排士兵守在两旁,齐齐地站着,向地上跺着长矛,“呼呼呼”的声音显示着他们南越皇朝的军威。
“请,侯爷久候多时了。”
子唯和子凌全身盔甲,威风凛凛地在前为腾罗与尊引领着路,虽是不悦端木昊天给他摆的架子,并让这么两个不足身份的人来迎他进帐,但腾罗与尊来则来了,也很想近距离地和他心目中唯一可以媲敌的对手端木昊天见上一面,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只带了两个侍卫跟在子唯他们身后,其余人则继续留在了营门口,持刀而立,动都不动一下,警示着四方。
面对面的相见,首先是对对方的容貌都赞叹不已,接着,端木昊天和腾罗与尊又为彼此相见那份不似敌人而似擎友的感觉又是半晌的在各自的心中起伏不平。
“闻名不如一见。”
“闻名不如一见。”
两人异口同声在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后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相视着大笑起来,紧张的气氛因着这一份豪气而顿时随风飘散了去。
端木昊天的帐外,一抹娇弱的身影惴惴不安地来回踱着步,不时地往向里面那时而无声,又时而大笑,或是时而拍桌的声音。就在她急地快要忍不住时,里面的人终于是相见完毕,一同走了出来,而她在这一刻却是也来不及躲藏起来。只好垂立在一排士兵之旁,静静地等着他们忽视她走过去。
映入眼敛的是一双绣着金边的明黄色靴子,“端木娉婷”已感觉到那蜀照国的皇上一定是已站在了她的面前并停下了脚步,慌张地向后退了两步,她有些突然地抬起了头来。
“夜婷?”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朕……”
“她是小女端木娉婷。”
腾罗与尊仔细地又扫了一遍“端木娉婷”的面容,眼神望及到她的肚子时,似是尴尬地转头向一旁的端木昊天道着歉。
“侯爷勿怪,郡主与朕相识的一位女子有几分相像,朕一时看错了,不会是她的,她现在已是快要临盆之时,不会四处乱走动的。侯爷今日一番话,朕感悟颇深,希侯爷尽快向南越皇朝的皇上转告朕的意思,朕静待侯爷的佳音。”
“好说,皇上这边请。”
从端木昊天的营帐出来,腾罗与尊继续带领着他手下的这支队伍向他所驻扎的地方奔驰而去。半路之中,腾罗与尊吩咐了身边的一人向原方向而回,而他则带着其他人立刻急奔向蜀都,他可以肯定,“夜婷”才是端木娉婷,而方才的那个“端木娉婷”一定是夜无痕安插在端木昊天身边的人。他要快,他要继续他的另一步计划,否则,他会输的一无所有。
连续几天的奔波,终于在十日内赶到了蜀都,乘着夜色黑暗之时,腾罗与尊和这队人马悄悄地攀着城墙而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蜀都,并立刻疾驰到了夜无痕的府邸。
端木娉婷睡的不太安稳,这些天里,不知是那天被夜无痕的话给吓到,还是被琼珊临走时的愤恨眼神给威胁,更或者是对紫楚那伤心欲绝的眸子给烫到,她气愤夜无恨给她带来的困扰。
身子重了,所以睡觉转个身都很困难,好半天后,只得缓缓地起身,揉着一边枕麻了的手,自打她回来后,怕她晚上有事,这屋子里的烛火总会亮着一、两支,而且也有两个丫环守着她,为她盖被、倒水的。
所以,她刚一起身,那两个丫环也立刻地从地铺上站了起来,齐刷刷地走到了她的床前。
“小姐可是要喝水?”
“不是。”
再要说话,却见两个丫环张着嘴,动不了身。端木娉婷诧异之下,看到一个面带笑容的男子出现在她的床前。
“婷儿,皇皇来接你了,随朕走吧。”
似是中了讶一样,端木娉婷伸出手去,将手放在腾罗与尊伸出的手掌之上,和他肩并肩地、手牵手地走出了屋子。
夜魂站在夜无痕的身边,见那些人走远了,这才出声,“主子,小姐被他带走了,还是照原计划进行吗?”
“是。”
长长地叹了口气后,夜无痕艰难地吐出了这一个字。心中对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轻轻地说着,娉婷,再等等,只要熬过了这几天,一切会好的,你会完完全全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