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天真娘子惹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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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正在这时,天上聚集起几团乌云,只一瞬便聚合成黑压压的一片,笼罩在水榭上方。狂风骤起,原本是轻拂的杨柳细枝随风狂舞,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御风而去。

“娘亲,是要下雨了么?”像猫咪一样蜷缩在傲雪怀中,楚慕云好奇瞪大眼睛观察着乌云、柳枝与荷花,问。

“是啊……要……变天了。”傲雪放下小慕云,缓缓起身,走到水榭边缘,折下边上一条狂舞的柳枝,笑道。

展言默默随行,看着那一截残柳,心中积蓄了四年的仇恨在热血沸腾。

王爷,听到了吗?要变天了,您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了。

“从国库划拨一百万两白银,佣工十万,修陈仓,可雇流民。传信凤牒自叶楼拨金百万垫支,造战船百艘,由国库分期租赁。两月内,陈仓与战船必须悉数完工。栈道一事由五王负责,战船到位后由四王负责掌管。开放边城,如遇流民,集中安置,可分配至叶楼名下铁行、粮行、茶行、布行或者耕地茶园,给他们生活活计,自给自足。”

四年了,整整等了四年,时机终于成熟。逸,你看见了吗?你会怪我太过无情要毁了他吗?无论你是否会怪我,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千倍万倍的代价。

狂风过后,电闪雷鸣,眨眼间,大雨像是酝酿了整整一个夏季般疯狂倾泻而下。延绵不绝的雨一丝丝落入湖面,晕起一圈圈涟漪,一圈又一圈。那些打在荷瓣之上的豆大雨滴,更是引得莲花一阵发颤,一朵接一朵。

“是!”展言严色跪地领命,不知不觉间竟已热泪盈眶。闷热郁结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四年了,整整等了四年,终于要开始了,要让他付出代价了!

“逸……他……有消息吗?”傲雪的声线脱得很长很长,轻轻的,带着连她自己都已经不知有多沉重的绝望。

理智上,她明白自己应该放弃那几乎不存在的希望,不再活在过去,守着慕云与他留下的一切好好过剩下的日子。但情感上,四年来,她每时每刻都告诉自己只要一日没有找到楚天逸,就不相信楚天逸不在了。

每当展言回报正事时,最后,她都会忍不住问“逸,找到了吗”,她曾经无数次想象着哪一天或许楚天逸真的活生生回到她的身边。但是,渐渐的,她发现,这个问题是她的希望,也是她的绝望。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都是杳无音讯,甚至于如今她都有些怕了,怕会有他已经不在的音讯。或许她该死心,不再问的,但每到这时,那颗忐忑跳动的心还是会禁不住那渺茫希望的诱惑,在她极其清醒的情况下驱使她问出这个问题。她很清楚,倘若真的有楚天逸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坏,展言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何须她开口。可她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没有理由,她就是问了。

“还……没有。王妃,已经四年了,如果王爷还在,他定然会来找您的。”

当年楚天逸坠崖之后,他们在崖下江河寻了两日两夜也没有找到楚天逸,后来因为追兵紧逼,展言不得已打昏了傲雪,护着楚天逸唯一的血脉退守南楚。但因为当时楚天逸伤势严重,又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深江,展言心知楚天逸活命的机会很少,因为那崖底的江河正巧是暗流汹涌漩涡密布河段。那条江南下通往长江,这几年南楚派出不少人手沿江打探,甚至连长江都快要寻遍,却丝毫没有进展。楚天逸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影,不留下一丝线索。

“娘亲,你们在说父王吗?我要见父王,要见父王,要爹爹。辰旭哥哥和憬儿妹妹都有爹爹,云儿也要爹爹,云儿也要!”小家伙耳朵很尖,一听他们在谈论楚天逸之事立时抱着傲雪裤腿不再乖乖当透明体,撅着嘴讨要父亲,似乎对现状很是不满。

“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我知道,他一定还活着,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有些时候,我甚至在想,或许他现在正在哪里受苦,可我们却找不到他,找不到他……”傲雪有些难受的闭上眼,脑海中那些午夜梦回之时楚天逸独自在一个黑暗洞中受苦的片段如潮水一般袭上心尖。她不认为这是她自欺欺人,她相信他与她冥冥之间是有某种密切的丝线缠绕,彼此心灵相通。她有感觉,他一定还活着,在她找不到地方一个人受苦。

“娘亲,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云儿不要王叔疼,要父王抱,只要父王抱。”见傲雪不理睬,小家伙隐有发飙之状,有些歇斯底里的吼起来。这脾气,与傲雪还真是不像,倒是像极了楚天昊那有些暴躁的性子,真是可惜了他这么个被楚天逸寄予厚望的风度翩翩的名字。

“王妃,丞相与两位王爷让展言带一句话:要么您自己登基为帝,要么让小主子立即登位,您辅佐小主子,南楚不能再让君位空置。战事一起,没有君王,即便您是南楚逸王的王妃,王爷没有登位,您又不肯接受国后封号,军心容易涣散,不利大局。”见傲雪依旧不肯接受现实,不得已展言搬出了云慕忠与四王五王,希冀傲雪能听上他们的劝告。至于楚慕云,绝对无视。这小主子若是闹起来绝对要命,他展言自认没这么笨去招惹这小煞神。

展言所说之事,确也是如今南楚迫在眉睫亟待解决的问题。眼看着南楚经过四年的休养生息,即将举倾国之力攻打北楚,然如今南楚君位依然空置,这么富庶繁华地广人多的南楚竟然没有自己的一国之君,这是何等的诡异!

如今,只要云傲雪愿意,即便她要登基为女帝,虽有异于世俗,也不会有人反对。此时此刻除了她,又有谁比她更有资格坐上君位?偏偏,不知他的主子在想什么,死活不答应登基,对此事非常冷淡,甚至连本该是国后的称号都不要,理由就是她要亲自等着王爷回来行登基大礼登上君位后才肯接受。

若是前两年,他们也由着去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南楚必须有一个君王,哪怕就是只是年幼的小主,也好过没有。南楚需要一个明证言顺的信仰,至少当南楚将士在收复北楚之时,知道他们是在为谁抛头颅洒热血,而那个谁正是他们的精神寄托与至高无上的信仰。

“逸,会回来的。”这是傲雪最后的坚持。

她本就对君位无兴趣,走到这一步也是造化弄人。而不管是她还是楚慕云登位,实质上都是在变相承认楚天逸已死。四年来,她一直都坚信楚天逸还活着,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承认他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展言,你去告诉外公与王叔:父王,云儿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楚慕云本就天资聪颖,加上有傲雪这么一个母亲的细心教导,平日里在宫中听的最多的也都是政事与他那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不肯出来见他一面的父王,即便是在几位王叔府中也没少听这些事情,自是比一般孩子懂事的早些,对这些国事家事也略通一二。他和他的娘亲一样,相信父王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虽然他具体还不清楚活和死的意思,可娘亲说父王还活着,就是还活着!其他人,谁说的话都不算数!

因此此刻,颇为默契的,楚慕云与傲雪异口同声,语气坚定,只是言语之间更多的倒是秉承了楚天逸那与生俱来的霸气与纯净并存的气概,即便自小就没有父亲这个榜样,却也是将楚天逸遗传的个性表现的淋漓尽致。

“厄,这……王妃,小主子……”展言一时也被小慕云唬的一愣一愣,刚才,他还以为看见了王爷!

“云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傲雪蹲下身,笑着帮楚慕云整理整理衣衫,心中很是欣慰,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家伙嘴角的抽筋。

小家伙心中狂烦白眼,有些发酸。他嚷嚷了半天,娘亲也没理他。这会儿,就站出来小小维护了一下爹爹,娘亲就给他这么多的关爱,受宠若惊。这法子屡试不爽,虽然他大多数时候还是被娘亲直接无视。父王,你快回来吧,云儿少了父爱又缺了母爱,很缺少关爱啊。

夜,南楚荆州故宫灯火通明,熙熙攘攘,喧嚣热闹。

今夜,是逸王妃生辰。

四王楚天开与五王楚天祺在南楚脱离北楚管辖时,远从封地跋山涉水,归顺南楚,与云慕忠一道辅佐逸王妃。两王之所以归顺,一是因为楚天英眼中容不得沙子,灭了楚天逸,不必想接下来定是拿他二人开刀;二是因为他们与楚天逸之间的亲密关系,当年他们就曾极力劝说楚天逸登位,其中深意就可知一二。而云慕忠告老还乡自然也没闲着,辞官只是个幌子,暗地里凭着多年的官场生涯积累下的人脉与声望却是为南楚笼络了不少人才贤臣,让南楚虽然没了楚天逸,却依旧能在傲雪坐镇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