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淡雅似梅白中透红裙衫,墨发小髻轻插梅花玉簪,嫩玉之容粉黛微施,颈挂古朴银链,下坠入衣若隐若现,左手着一翠绿翡镯,腰系淡粉香囊,囊后挂一大红流苏无价玉环……恍惚间,在窗外水光映衬下,云听雨觉得站在她面前是一朵绽放自寒雪隆冬的旷世傲梅!出尘脱俗,不可亵渎!
“姐姐……”虽然没有看清她的正面,但是这么强的清冷之气只有她的姐姐云傲雪才拥有。心一跳,条件发射的,云听雨惊呼出声。
“听雨,再等等……”傲雪抬头淡笑点头,随后继续书字。
云淡风轻的话语如清风拂过舒适怡人,却又有如晴天霹雳惊骇雷人。
云听雨僵了身子,呆在原地,花容失色。那张脸真的是……真的是云傲雪!
写完最后一字,傲雪收笔盖章,瞥了一眼只燃了一半的檀香,微微勾笑。微微直身,走出几步,腾出空间,说道,“听雨,来,看看……”
听到召唤,云听雨才恢复些许神智,难以置信的再次看了一眼傲雪,依旧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她。眉眼紧紧盯着傲雪,她一步一步迈出心虚的步伐,缓缓朝桌案走去。
“看看……”傲雪依旧淡笑着,轻语。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是让云听雨本能的心中发怵,若不是傲雪的搀扶险些腿软倒地。她心里清楚,她真的把云傲雪给惹了,而她敢亮明身份就说明她已经想好了对策,是报仇来了。
战战兢兢转过头,撇过脸,瞪大眼睛,观摩傲雪极力要她看的一副字,云听雨禁不住心中一阵冰寒。
昨夜春风拂丝雨,情难还。
胭脂瓣,寒香散,该该该。
昔日凋梅今复开,雪何在。
残阳畔,手足断,难难难。
“听雨,放手吧,我不想爹爹迟暮难终。”迟迟不肯动手,因为傲雪知道她的父亲也对云听雨有着深深愧疚。
“放手?姐姐,你在说什么,雨儿不明白。倒是姐姐,不好好当你的薛夫人,怎么到这来了?这么说来,姐姐的确是红杏出墙偷汉子了喽……”闻言,云听雨好笑,抬着笑脸乐滋滋望着傲雪,言语之中颇有幸灾乐祸之嫌,全无方才的慌乱。
“我确是出墙了,又何妨?”云听雨不认真的玩笑面具让傲雪微怒,她难道就不知道分寸吗?
“那姐姐还有什么资格让我放手?如今只要雨儿稍稍一喊,整个楚京都会知道姐姐你……偷人了……”云听雨依旧纯真笑着,眉眼间得意之色尽显。
“你真的不肯放手?为了那个人,你值得吗?”
“姐姐,你为了他,宁可身败名裂,又值得吗?”
“听雨,那个人不是你要的起的,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利不利用,只要我高兴,又有什么关系。姐姐,似乎你知道的太多了。”云听雨阴阳怪调的笑道,她还真不知道她的姐姐如此神通广大呢。
“难道你让无数男人染指也是那么心甘情愿?听雨,如若真的有那一天,他会让一个成为笑柄的你站在他身边吗?”爱是什么?傲雪真的有些怕了。有一天,她是否也会因为楚天逸而放下自尊,去做她不愿的错事?
她想要点醒的是云听雨,还是她自己?在爱情面前,付出没有对错之分。付出也许是肮脏的,可那肮脏掩盖下的却是一个真心,一个女人纯洁的真心。
“那是我的事!就算不能正大光明站在他身边,只要有他,只要为他好,我愿意做他幕后的女人!”这一刀刺中的是云听雨埋藏在最深处的痛处,从第一个不是他的男人占了她之后,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个她一直不愿面对的结果。所以她对云傲雪很无情,因为她清楚,普天之下,唯有云傲雪才会真真动摇他那颗千年不化的心,很多年前在他初见云傲雪之时表现的异样她就知道了。如今,那些男人,但凡是出色的男人,一个个都将目光投注到她身上,即便云傲雪已是败柳之身依旧不可避免的被她吸引,他又怎么会是例外呢?
“听雨,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傲雪有些无奈的闭上眼,叹了口气。孽缘,孽缘……
“姐姐又是何时知道的?”云听雨没有回答,反而问出了她一直都疑惑的问题。
“怎么?你想问清楚了然后杀人灭口?既然如此,又为何当初设计之时不杀了我?”前些日子闯进相府血染畅雪园的刺客也应该是云听雨的苦肉计吧……听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
“因为你是我的姐姐……虽然我恨你,嫉妒你,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姐姐。”一滴泪自云听雨眼角滴落。因为她是姐姐,是疼她爱她给了她一切的姐姐。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要杀了她,只想毁了她;之前策划的两次刺杀,也不过是以为她是花盈盈罢了,是个外人……
“姐姐?现在,我们是敌人了……”傲雪笑的苦涩,她们之间,再也没有姐妹之情了。
“只要你肯离开楚天逸,你还是我的姐姐,堂堂正正的薛夫人,雨儿定不会泄露半分,也不会再找姐姐麻烦。”
“缓兵之计?还是离间?听雨,你该明白,那是不可能的。”若是眷恋那些虚位名声,她就不会红杏出墙了。
“那么,姐姐,你该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云听雨眼神一冷,冰冷无情的言语一字一字抛出。
“听雨,你就这么确定你能骗的过他?难道你没发现你如今已经是双方各自利用的棋子,相互迷乱的棋子?”虽料到云听雨会有此一说,傲雪还是有些难受。毕竟,如果二选一,死的肯定是云听雨。
云听雨张了张口,却也最终没有说什么。到如今这份儿上,她何尝不知道,她不过是楚天昊手中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他如此有耐性,不过是她云听雨还有些利用价值,还有他不能舍弃的原因罢了。
“姐姐,你知道吗?就算全世界都抛弃雨儿,包括他,昊哥哥也不会弃雨儿与不顾的。雨儿昊哥哥他想丢都丢不了的女人。”她一介弱女子,敢戏耍六王楚天昊,自是有她的理由。
“你对他做了什么?若是他知道你的目的呢?”
“我什么也没有做。若是他知道我的目的,呵……应该说他一直都知道我的目的,可他还不是宠着我爱着我,所以就算有一天我输了一切,也不会输了他。”
“若是能杀了他,你就杀;若是杀不了他,你输了,你就依靠他。听雨,你怎么会这样,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太残忍了吗?”楚天昊同云听雨之间到底是什么感情?楚天昊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第一次,傲雪迷惑了。
“姐姐,你不觉现在该担心的该同情的是你自己吗?”脸皮已经撕了,接下来就要斩草除根了。
“你动不了我的。”傲雪重重叹了口气,别过头不再看她。
“姐姐,你样样都比雨儿强,可有一样你永远都比不上雨儿,姐姐知道那是什么吗?”
“你比我狠。”
“啪啪啪……”云听雨拍手大笑,“姐姐果然是姐姐,还真是将雨儿看的通通透透。可那又如何?你可以看透世间一切,唯独缺了这‘狠’,姐姐你就注定会输给雨儿。”
“所以你今天不会动手,反而会伤了你自己陷害于我。”云听雨的算计皆在傲雪意料之中,这就是云听雨的狠。不仅对别人狠,对她自己亦是狠。
“哈哈哈……姐姐,如若你不是我的亲姐姐,雨儿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可就算你参透了又如何?只要雨儿在你房中出了事,姐姐你还不是百口莫辩?”狂笑之时,云听雨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笑望着傲雪,插入自己肩头。从刚才知道她是云傲雪之后,她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你,都不疼吗?”云听雨的疯狂让傲雪甚是痛心,一个连自己都不爱惜的女人,又期望谁会爱惜呢?
“疼?哈哈……”云听雨笑的猖狂,跌跌撞撞撑起身子靠在桌案上,肩上鲜血染红了鹅黄外衫,很快就绽放出一朵妖艳刺目的血花,方才还红润如花的桃面瞬间染上一层霜白,“雨儿可以毫无顾忌的与姐姐拼个鱼死网破,雨儿输得起,可是姐姐你却输不起……雨儿没有触怒到姐姐的底线,所以姐姐不会杀雨儿,也就注定了姐姐的败局。姐姐尽可公开雨儿的一切,可那又怎么样?谁会相信?反倒是姐姐,只要雨儿踏出这房门,姐姐你不仅从堂堂楚京第一才女沦为****坏女人,更会背上为遮掩丑事而拭妹灭口之罪,哈哈哈……”
“二小姐……二小姐……”门外小翠听到云听雨怪异的大笑声,很是不安,因为鹦哥而进不了房,只得拍门叫唤。
“听雨,别逼我。”如此的决绝是傲雪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