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恕罪,鹦哥只是一时气不过二小姐,才想着捉弄捉弄,就放了一包泻药,没想到……”以为傲雪要办她,而且如今闹出了人命,鹦哥蓄着眼泪跪地认罪。
“一包?”
“鹦哥对天发誓,只放了一包。”她的眼神坚定,想来却是一包了。
“起来吧,她不是你害死的。”本就觉着花盈盈的死状有异,如今鹦哥这么一说,傲雪心中有数了。
“啊?”鹦哥愣了一下,随即破涕为笑,“小姐真的吗?真的不是鹦哥害死的?”
“她是被吓死的……”想来这人的胆都给吓破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会把一活生生的人给吓死?
“啊?吓死?难道是闹鬼了?”
“荒唐,若真有鬼倒还好了,就怕那不是鬼,而是比鬼还可怕的人。”
一刻钟后,楚天逸送别贵客,踱步回房,脸上笑意满面,如沐春风。抬眼望着皓洁的明月,闻着淡淡的青草香,心情愉悦的加快了脚步。
“什么鬼?要捉鬼么?”刚一进门,正巧听主仆二人在谈什么鬼不鬼的玄乎事儿,笑了笑,挥退鹦哥,将傲雪抱在怀中,走到喜桌前,坐下。
“她是被吓死的,那鬼可是你?”傲雪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送到他唇边,问道。
“吓死的?看来王府确是闹鬼了。那鬼不是我。”咬了一口松松脆脆的桂花酥,咀嚼几口,思索几许,楚天逸才否认。
“真的不是你?”傲雪眼露疑惑,她算错了?
“为何你便认定是我?”怪了,他长得很吓人吗?
“那便不是了。”一天未进食,肚子饿了,剩下的那块糕点悉数进了傲雪的腹。
那是我吃过的……楚天逸皱了皱眉,接着释然一笑,也取了块糕子,只是先喂她,再喂自己。
“你倒聪明,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这事确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听那婢子报告才知晓的,至于后来的,那也都是急中生智。展言安排好一切后,我们就拜完了堂,正想亲自揭你盖头,却被他抢了先,虽说也达到了让天下都知道你才是我王妃的目的,确是把我气得够呛。我才是新郎,他急个什么劲!”说起这个,楚天逸一下子变得小肚鸡肠,却不去计较自己把人家设计的够呛。
“你这狐狸,先前不是已经揭过了?我还真当你是猴急,原是早料到的。”现在细细想来,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把所有人给设计了,连她都不放过。
“倒也不是,我本就喜欢你喜欢的紧,一见你就想那飘飘欲仙的事儿,这可都得怪你自己太勾了,怨不得我。再说了,我若没提前洞房,堂上哪有那么大的力气一人舌战群雄?我那‘吃饱了才有力气拜堂’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生就着一副纯情小白的样子,嘴里却是念叨着那龌龊的事儿,还能把人忽悠的云里雾里喜笑颜开,也就只有这位腹黑仁兄了。
“真蛮……”
“吃饱了没?”瞅了瞅那快要见底的盘子,楚天逸蕴起一抹邪笑,问。
“太腻,想吃咸的。”喝了口茶,没注意到他的邪笑,傲雪随口应了一句。
“好吧,这就带你去吃。”说完,楚天逸抱着傲雪朝床榻而去。
“那是……”傲雪皱了皱眉,怎么往那儿走。
“我就是你的咸菜,尽管吃,吃饱了也要撑着。”无厘头的甜言蜜语一句,某逸就迫不急待尽职尽责的当起咸菜。
他,没有食言,的确是根咸菜。
当傲雪吃饱撑足,身上的男人却还在顾自折腾,一点也没有熄火的架势,不甘落后,便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舔了舔,果然是咸的。
“爱妃,本想完了这次就放你的,这可是你自找的!”楚天逸是个极精明的人,对方只一个无心的动作就被他利用的彻彻底底,冠冕堂皇为着自己的欲冠上“你活该受罪”的借口。
夜深人静,云雨初歇,一阵清风自门窗缝隙挤进,红烛摇曳,纱帐飘飞。
男人搂着女人,指腹轻轻摩挲着女人光滑细腻的玉肤,眸光深沉,贪恋注视心爱女人的睡颜,薄唇凑到她的耳际,轻声说道,又似喃喃自语,“残儿,明天的事儿就看你了。”
女人轻咛一声,更往男人怀中靠了靠。男人将女人搂的更紧,更紧,夹杂着几分担忧。残儿,如果你知道我是那个样子,你会害怕吗?
天微蒙蒙亮,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阴云密布,只片刻,才撕破黑暗冲破牢笼的黎明又被黑暗所掩盖。
“哐……”一声雷鸣轰隆一声,好似正巧砸在七王府幽雪居的上空,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儿。
“母妃!”楚天逸从噩梦中惊醒,神色痛苦茫然,微一睁眼,复又闭了上去,迷糊叫唤“母妃……母妃……六哥……”
“逸……逸,你醒醒,醒醒,别怕,别怕……”同时被惊醒的傲雪立刻将楚天逸的头抱在胸口,轻轻拍打着他的脸,见他似乎陷于噩梦之中,脸色狰狞,额际冷汗直渗,身上温度高的吓人,不惊有些急了。
“哐……”又是一声震天雷鸣,整个楚京都陷入了恐惧。
“六哥!”突地,楚天逸挣脱了身上束缚,猛地坐起,颓然睁开一双泛着恐惧的眼,粗喘着气。
“逸……别怕别怕,只是春雷,只是梦……别怕……”傲雪慌忙坐起身,抱住他,心口有些犯疼。她是医者,她知道方才睡梦中他很痛苦,他心上该是长着一条很长很深的伤疤,就算他再怎么不去触碰也还是会很痛。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抱着她,好似抽干了力气,心有余悸的在她肩上,无力粗喘着气,很重很重。
慢慢的,他冷静下来,复又沉沉睡去。
傲雪小心翼翼抱着他躺下,心中隐有不安,总觉得这场雨、这道雷、这个梦在预示着什么。
阴霾散尽,雨后天晴,风和日丽,温暖舒适的阳光洒落大地,驱走多余的水汽。
今天,是个好日子。
“咚咚咚……”
“王爷,王爷,您该起床了……”敲门声,叫起声,惊醒了沉睡中的二人。
楚天昊倏地睁开眼,眼见一室的陌生,先是一愣,在看到边上躺着的女人悠悠转醒之时,眸色一冷,一片了然。
“先躺着。”见傲雪要起,他拉了拉被子,将她盖得严实,说道,好似命令。
傲雪原本还迷迷糊糊的神智一下变得清明,眸光有些暗淡,心底盈着淡淡的失落。为何这人突然这么强硬了?还是她想多了。
“怎么不早些叫醒本王?”随便披了件外袍,匆匆离去,倒是不忘关门。门一合上,傲雪就听见他略带训斥的冷言,一时有些无措。他怎么了?
“禀王爷,因今早春雷甚嚣,且天下大雨,早朝取消了。且您同王妃新婚燕尔……”
“难道你不知今日本王有事么?”
“王爷放心,一切皆已备好,只等您上马。”
诡异的谈话听的傲雪一头雾水,早朝?楚天逸什么时候去上过早朝了?他今日有何要事,须得如此着急?
拐过转角,楚天昊见天已近正午,想是昨夜定是翻云覆雨一整夜,暗恼都是云傲雪那女人惹得祸,若非她贪欢,他又怎会如此狼狈。火速回到六王府,换了一身新衣,正想上马迎亲,不知展青在他耳际说了什么,脸色骤变。
“此事属实?”
“属下未曾亲眼得见,但如今相府里到处都在议论。且属下还派人专门去了一趟城外的乱葬岗,确有找到几具失踪奴才的尸体。”
“如若属实,为何如今才现端倪?”楚天昊停下了脚步,冷脸转身,朝府厅而去。
“似乎是有人曾将这事儿压下,只是不知怎的今早相府流言满天,想来该是对听雨小姐极痛恨之人所为吧。但是否真有这事,属下不敢妄加断言。”
“极痛恨之人?”楚天昊脑子立刻蹦出了早上身边躺着的傲雪身影,撇了撇嘴,道,“你想办法去探探虚实,只需查查云听雨是否还有守宫砂便可,本王未曾真正碰她。”
云听雨,本就是因着她有点利用价值,又同她有几分相像,想是他宠过头了,出了这么大事她还敢没事儿人一样瞒他。偷男人?以前那些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想来为了“他”,她也应该有几分矜持。只是薛少谦却是她碰不得的,不少人可都对薛少谦手里的骁骑营虎视眈眈,经不起她的磨。
如果她当真被碰了,事已至此,他倒不如送个人情给薛少谦,也可顺水推舟,探探薛少谦的衷心,反正曦儿的下落已有眉目,就不必吊着这么颗棋子小心翼翼的走。
信人不如信己,薛少谦,你的兵权可得好好给三哥拽紧了,否则本王不介意亲自帮你看着。
“走,去七王府见见本王那了不得的弟妹……”
“小姐,七爷呢?”午膳时分,见厅中用膳的只有傲雪一人,全不见楚天逸踪影,且傲雪用膳的模样也是心不在焉,鹦哥忍不住就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