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一听这话,竟有些脸红了,这令紫璃有些意想不到。他不会是……摇了摇头,这事以后再八卦,现在进宫重要:“墨云,这人皮面具,你可以帮忙吗?”
看向她,墨云“哼”了一声:“你昨晚竟然、竟然……”
“嗯?”紫璃决定装无辜,一双眼眸看着他,清亮明净:“昨晚,怎么了?”
看到她这样,墨云火就撒不出来了,可能她确实是不知情吧?恼然地皱了皱眉头,示意两名汉子放开他,两名汉子一放,墨云脚步晃了一下才站直。
见他不用扶,紫璃挥手让那两名汉子退下。
“易容水,我这里倒有一瓶,但无崖子师尊的易容术必须配具特殊指法,这个我不会。”墨云看向紫璃手中人皮面具道。
特殊指法?容熙。想到这,紫璃问道:“容熙会吧?”
“这个当然,公子无论哪个方面都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说到容熙,墨云一脸崇拜骄傲的神色。
“但……公子现下……”墨云话音夹着迟疑。
“我会。”一道温和干净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抬眼便见沐在晨光中的容熙,雪衣镀着金边,微微闪亮,气质清雅舒和,宛若谪仙。
“公子,您恢复记忆了?”墨云惊讶道。
“记起一些。”容熙走了进来,带来一阵清新之极的药香。
“公子您记得我是……谁吗?”听他这么说,墨云顿露欣喜。
容熙摇了摇头:“以前的,一个人都不记得。”
墨云眼神一黯,随即似不死心地问道:“公子,你连云雨欣和云、云炎都不记得了吗?”
容熙继续摇头,神色没有半点异样。
“姐姐,我们开始吧。”容熙走到紫璃身边,轻道。
紫璃看了他一眼,也只能点头。
墨云到房间拿来易容水和手套,容熙吩咐外面的仆人准备其它所需之物,而紫璃则是用发夹将刘海夹起。
一切准备周全,紫璃就和容熙面对面坐到圆桌边。
“你出去吧。”容熙看向墨云,命令道。
“公子,您可以吗?”墨云有些担心。
容熙不语,但眼神却是透出不容反驳。
墨云迟疑一下,终是领令出去,并按照容熙吩咐的将门关上。
房间里剩下两人,很静,柔和的风扬起窗纱,拂了进来,阳光在风中跳跃,一片安静舒适。
“这下要麻烦姐姐了。”容熙从衣袖下探出双手,原本修长精致的手现下是完完全全被纱布捆绕着。
紫璃早就知道容熙叫墨云出去是为了不让墨云看到他手上纱布而问起什么,甚至阻止他帮她易容。心有些微暖,声音也变得轻柔,同时也带出担忧:“这样真的没事么?”她问的自然是他用受伤的手为她易容之事。
“没事。”容熙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见他如此,紫璃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墨云准备的盒子里摸出那对手套,手套薄如蝉翼,很是柔韧,在阳光下流转浅浅银光。为容熙戴上手套,手套宽度尚可,戴上不算太难,不过,紫璃的动作还是格外轻柔,格外小心,生怕弄疼容熙。
容熙静静地垂眸看着,看着面前女子微抿着唇,专注的神情,感受着她从指尖传来的体贴,唇角的笑容越发温和。
“好了。”终于弄好,紫璃笑笑,随即也不待容熙吩咐,闭上了双眼。
容熙看了她一眼,带着手套的手探向脸盆,脸盆中装着混合了易容水的清水,水面上漂浮着已经浸泡片刻的人皮面具。
再将人皮面具按进水中浸泡几下,容熙将它拿了出来,转手快速地贴在紫璃脸上。
一股清凉顿时从人皮面具传来,紫璃感觉到了,可不用一会清凉便是消失,只因容熙的手指快速地在她脸上跳动、游离,在摩擦之间带来淡淡地温暖。
感觉到容熙的手指动作越来越快,紫璃心间溢出担忧,他的伤!
“不要皱眉。”手指点上她的眉心,容熙贴在她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吁在肌肤上,带来轻颤。
紫璃立刻收拾情绪,舒展眉头,无论他的手现在怎样,尽快结束对他都是最好的。
又是一顿快速的游离、跳跃,容熙的动作渐趋平缓,如柔和的风拂过脸颊,指尖凝着的是不舍。
“好了。这样只要不是易容高手,心眼极细都很难辨别出来。”容熙轻道。
心眼极细,听到这,紫璃脑中迅速闪过“轩辕睿”这个名字,心底忍不住微微担忧。
“你的手?”紫璃睁开眼眸,第一时间看向容熙的手,可惜,隔着手套什么都看不出来。
“没事。”容熙依然是笑容可掬。
“真的?”紫璃不信。刚要执起他的手查看,一道叫声又在门外响起:“丫头,好了没有?现在轩辕烈也办公回来了,秋丫头实在扛不住了!”
紫璃看了一眼容熙,踟蹰了一下,朝外应道:“好了。”
她的话音一落,毒老和墨云一起推门而入。
紫璃站了起来,拿起桌面上的铜镜,照看一下脸庞,将夹着刘海的发夹取下来,再看向容熙,声音夹起迟疑:“你……”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毒老又开始催促她。咬了咬唇,紫璃只道声:“谢谢。”便和着毒老施展轻功而去。
待看到她背影消失在小院尽头,容熙这才将帮她易容完就一直垂着的手,平举放在桌面上。血顺着手套边缘滑落,染红了衣袖。
伤口裂开了。
“公子,您、您这是怎么了?”墨云看到了,不由惊道。
“帮我上药吧。”容熙轻道。他不能让她知道而担心。
墨云立刻奔回房间拿药箱,上药的过程小心而谨慎,显然很熟络。
“公子,你这次又为她做了什么事?你这手是因为她而受伤的?”墨云帮容熙上完药问道。
容熙不语。
“公子,不是我说您。您这么长时间为云岚做得就够多了。再说当年的事根本就不是您的错,何必将一切揽上身?”墨云声音夹着心痛也带出责备。
“我说过以前的事,我记不起来了。”容熙道。每次回想都头痛欲裂,一点回忆都勾不出来,心也是痛得厉害,怕是以前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既然如此,顺其自然,珍惜眼前不是更好?而且他也有了想珍惜的人。只要她不介意,他想永远做她的小熙,如若她介意,那么他……
“公子您当真记不起来了?那您又为她做这么多?”探了一下容熙的神色,墨云皱眉疑惑。
“帮我换掉这身衣服吧。”容熙却是不答,反而看着袖边的血迹,站了起来。
“公子,您等着,我去您房间拿衣服过来,您就在这边换吧。”墨云说完也不待容熙回答,直接奔了出去。
“公子,我不知您昨天经历了什么而长大。但不知您有没有想过您这份感情根本不是对她?如若您是凭感觉的话,我劝您不要为她做那么多,不然您记起以前的事,伤的会是她的心。”墨云丢下这么一句,便转身折入容熙的房间。
如若心都能骗人的话,那么世间上还能相信什么?容熙抚上自己的心房,感受着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一字一字地敲下承诺,他不会让她伤心的。
抬眼,容熙打量紫璃的屋子,忽然,眼光触到什么,微微一顿,走了过去,便见梳妆台下被盒子压着,露出的一截碎布很眼熟,轻轻地抽了出来,一看,他便认得这是他衣衫的布料。
碎布上面有着血迹、灰尘和草屑。这是他昨晚落下的,无疑。
昨晚……容熙想起他陪着紫璃时,听到的从他自己房间传出的细碎声响和紫璃的沾着灰尘微微破损的衣衫,眉心蹙了起来,昨晚她……
一路施展轻功,晨风夹着阳光的味道拂面而来,流转街道时又带上人声的喧嚣,掠过耳边的发丝,在不经意间卷走脑中的烦丝。
“有些事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吧。”轻轻地在心底感叹一句,紫璃转身折入一条巷子,穿过,便可见到烈王府了。
毒老在不远处尾随,不远也不近,距离足够不让人轻易发现也能在发生事情时赶过来。
烈王府门前巷子停着两顶轿子,候着八名轿夫,站着四名家丁。屋顶绿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匾额上“烈王府”三字金光闪闪,有些刺目,而更刺目的是立在门前那名一身绛红色锦袍,满脸怒容的男子。
“你给本王进来!”轩辕烈看向紫璃命令道。显然觉得在外面不好说些什么,有损名声。
紫璃也觉得在外面争吵不好,便随他走了进府,在回廊中停了下来。
“有你这么为人妃的吗?本王太纵容你了!以后你的行踪一律向本王汇报。”轩辕烈眉峰紧紧笼着,额上青筋也跳了出来。一想到方才海公公循例问他“烈王妃去哪了?”他完全答不出来,一想到这几天她可能夜不归宿,他心头就有把火熊熊燃烧。
这轩辕烈又发神经了,而她居然没怎么生气,涵养看来是越来越好了。紫璃无奈摇了摇头,提醒他道:“我们可是协议过互不干涉的。王爷你老人家如果健忘的话,就叫管家炖些猪脑给你补补,不然这么年轻,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