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谈话间,已经到了二楼走廊最后的一间雅室,沈羽威推开门,很是有风度的摆了个请的姿势,走在他后头点的蓝震庭,也是在他边上立定,等着两位姑娘先进去,这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倒是不错。
“哇!”一进屋里,莲心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叶佩心下也有几分惊讶,却还不至于惊讶到如莲心般失态。这个雅室内,慢慢一屋子放置的,不是古玩器件,不是书法字画,不是什么新奇玩意,而是女装,一屋子悬挂着各色的女装,从夹袄到衬裙,长狐裘到披风,做工之精细,几乎无与伦比,叶佩只是以欣赏的眼光看这些衣衫,并未有觊觎之心,可这莲心小丫头,可是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一进屋就一件件的摸过去看过去,若不是衣服挂的高她够不着,叶佩还真担心她会一件件拿下来试穿。见莲心喜欢的紧,沈羽威温柔一笑,对着她道:“刚听这公子说你们就要成亲,沈某没什么可送的,这屋里的衣衫,姑娘你喜欢什么就取什么吧!权当沈某送的贺礼!”
“什么!”莲心和蓝震庭都感慨于沈羽威的大方,这里头任何一件衣衫,无论从做工料子到刺绣绘边,无不出自名家之手,只怕就是一个小小的夹袄,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他却如此大方,说送就送,但是莲心也就微怔了片刻,她一直想让自己新婚当日,能成为他最美的新娘,此刻,世上最美的衣服摆在她的面前,岂有不拿之理,她不是贪小便宜的人,但是觉得是个贪美丽的人。
“那我能一件件试穿吗?有些尺码看着好大,我怕我拿了也穿不来,那不就白白浪费了!”她得寸进尺的看着沈羽威,在他眼中的到了肯定的回答,心中雀跃欢喜了好一番。
“我和叶佩还是先回避下吧!这里的衣服,无论哪件,你随便试穿。新郎官就留下来帮着新娘物色下吧!”沈羽威找了个很好的由头,腾出了单独和叶佩相处的理由。
“那日一别,尽已经过去四月了!”沈羽威一双黑眸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叶佩的脸,她出落的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子,举手投足间的轻言浅笑,都勾摄着他的魂魄。她离开后的无数个日夜中,那冷静睿智的身影,时时会出现在他梦里,他从未如此渴望过一个女人,以至于在再见的时候,手中的力道,像是要将她彻底俘虏夺为己有。
叶佩知道一个男人如此盯着一个女人代表着什么,不可否认,眼前的男子多金俊美出色,但是她的心,却泛不起半丝涟漪,她礼貌回笑:“是啊!”
气氛陡然陷入别扭了起来,这一来一回一句下来,叶佩是本就没话题,沈羽威也不是擅长与人交流的主,一室陷入了尴尬的静谧。
“少主,不好了,前头出了点事。”虽然说这样安静的对坐着,难免有几分尴尬,但是沈羽威却没想过有人会来打扰,他拧着眉头看着来人。
“何事慌张!”语气却是有几分不悦。
“前头各位商户为了馆主之位,吵的不可开交,有几个趁乱还动起了手。”
“这班混账东西,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听完报信的小厮一番话,沈羽威眉头一凌,威严之色俱显,他打发了小厮先过去通报他要过去的消息,目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叶佩,问道,“这群混账东西可都是群厉害的主,不晓得你想不想去凑个热闹!”
叶佩本想拒绝,她一贯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哄乱场合,更框论商界的事情,她是更加不想插手过问。在这雅室内品茶焚香炉,也不失为一件惬意的事情,只是看着沈羽威极力邀请的眼神,却有些盛情难却,只能微微颔首。
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喧哗之声,及至走近,还能听见瓷器摔裂和桌椅碰撞的嘈杂之音,沈羽威眼神一阴,“豁”的一声推那声源之门,“你们这是干甚!”目光严厉的扫了屋子一圈,直接是杯盘狼藉,部分小角色更是衣衫不整,披头散发。
见是沈羽威来,屋内众人陡然住手,目露凶光的瞪了对手一眼,然是放软下来,怯怯的看着沈羽威,谁也不敢言语,沈羽威一撩衣袍入内,却见主座上,坐着一精神奕奕的老者,他倒是好整以暇,置身其中,却只持看戏态度。
“老师!”透过众人看到老者,沈羽威语气一惊,走到老者跟前,拱手曲腰,请安道,“不知老师前来,让您看笑话了!”
众人一开始都纳闷这一进来就霸着主座的“无礼”老头是谁,如今见沈羽威都面露恭敬之色对着老朽请安,不由心中暗松一口气,幸得忙着吵架,顾不上这老朽,不然只怕得罪了大人物,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些人都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老朽嘴角含笑,却是带着三分讽刺。
“是,老师!”晓得今日这乱糟糟的景象,惹的老朽不高兴了,沈羽威只能一直曲着身,不敢妄自起来。
“都是一群鸡鸭下流之辈!”叶佩初闻老者骂人,心中暗自一笑,这老人家,骂的还真是别出心裁,“鸡鸭下流之辈”,用这六个字形容眼前这些男人,却也无不妥,他们现在的德行,当真配的上这评语。
看着众人脸色发青,却又不敢发作,老者更是嘴上不饶人:“没脑子的一群东西,不好生做好自己的本份,齐心同力,在这为了个小小位置起内讧,真是丢人丢到了家。”
一番话下来,男人们已经是面色铁青,脸皮都不晓得往哪里放了。
“这女的又是你的第几个老婆?”老者算是注意到了一直静立门口的叶佩,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总觉得眼熟,但却记不起在哪见过,难道是在沈府有过一面之缘,沈羽威这小子的妻妾忒多,他老人家从来不上心,可能哪个给他请过安的小夫人吧!
却听沈羽威回望了叶佩一眼,道:“老师误会了,这是学生的一个朋友!”
“我看着怎么如此眼熟!”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嘴上又挂回那三分嘲笑,“你这又是打算糟蹋谁家姑娘了!”
此言一出,背后传来一阵窃笑,这“口无遮拦”的老人家,这次是说青了沈羽威的脸,“糟蹋”,他心里暗自郁闷了好大一番。
不等沈羽威心中郁闷化开,老者始终觉得叶佩看着眼熟,不搞清楚她究竟是谁,究竟在何处见过,他还真是难受的慌,心里堵着别扭。
撇开沈羽威,他伸手朝着叶佩那么一招:“姑娘,你过来下,老头子我有些话要和你讲。”
沈羽威当老者误会了他和叶佩,忙是抢话:“老师,叶姑娘和学生到目前为止,真的只是朋友而已!老师你可不要胡乱说话。”他话虽为了澄清,但是那“目前”两字的目的却是明显。
那老朽斜睨了一眼沈羽威,道:“到一边自己找座去,我才懒得管你的风流事,只是看着这姑娘好生面熟罢了。”
叶佩听着老朽一言,心中直接就想着,或许是叶沐尘与这老人家认识,只是现在都这境况了,她也就只能含笑提步至老者身边,礼貌的请安:“你好,老师!”跟着沈羽威喊声老师,她倒没觉得有何,沈羽威却是敛去了郁郁之色,嘴角扬起一个笑,似乎很高兴。
“姑娘芳名?”老者倒也是和气的很,慈祥着对着叶佩露出笑颜,这模样和叶佩大学时代的导师,还真有几分想象,她不由的觉得有些亲切了起来。
“我叫叶佩!”她回道。
“叶佩,叶佩……”老者自顾着叨了几声她的名字,然后摇摇头,“看样子还真不认识,我老人家眼力不行,但是记性还是不差的,但凡我相交过的人,名字我都是记得的,姑娘你的名字老朽陌生的很,或许是哪天在路上见着过,姑娘生的这般标志,我老人家或许一时欣赏,就给记了下来。哈哈……”
听他这么说,叶佩放心下来,不然若是老者真认得叶沐尘,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于是便笑笑:“老师抬爱了!这里好似有许多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还是先告辞了。”也没理由再留下来,她自然是先回避了的好,不然老者看着她,若再想起个什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又是何苦。
沈羽威听她要走,急着拦着道:“我还想着你聪明,帮我治治这些东西,你就要走,不是白费了我请你来的一番功夫和心意。”
“是啊!留下看看热闹吧!”老者也出言挽留,叶佩倒不好拒绝,点头称是,便随处自行找了个座落座,她从没等别人赐坐的习惯,这一坐定,看在老者眼中,倒是有几分欣赏,很不拘小节的女子,从容大方,回话又是淡定礼貌,是个好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