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对,用苍白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她的脸色,苍白到像是抹了白面,嘴唇却异常的鲜红,像是喝了人血般!她的衣衫,是一袭不合身的破败的白,飘零的衣摆随意的扑散在地上,衬得她的脸色更加的一片诡异的惨白,再加上前几日来不及花开的雪白积雪,这样的情景,就算是男人看到了,也不免吓到!
一边伺候的小卓子,心中一惊,不由的往后退去一步!在看到凰哲剑提步向前的身影后,又紧追两步赶上,但是脸色却不那么好看,有些惊惧的白皙。
凰哲剑冷峻的双眸射向雪地中央的白色身影,今日的她,如同鬼魂般让人震慑!完全没有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气质。眉间一抽,心中居然越过一阵异样的感觉。细想她从进宫,封后,废后到如今,从不粘着他,霸着他,要求他,责备他,怪怨他。那丝一样的感觉更甚,惹的他心烦意乱。
“小卓子,宣太医,这些人,你看着打发!”像是要摆脱这样的怪异感觉,凰哲剑回身看着小卓子道。
“喳!来人,将这些女人送到洗衣房,罚洗冬衣三日,不得用毛皮手套护手!”小卓子小小年纪,出口却让让人如此的残忍,这么冰冷的天,不戴毛皮手套洗衣服,任由冰冷刺骨的水寒入骨髓,这样的惩罚,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在跪的女人们,却终也不敢吭气,道了声“谢皇上不杀之恩”后,任命的尾随着一个年纪大些的太监,往洗衣房走去。这就是古代女人的悲哀!就算无父无母,却要听主子,听君王,听一切地位高于自己的人的话!
这样想着,躺在地上的人而唇中,忽的溢出一声冷笑,一声“哼!”在这个人去地空,只留下凰哲剑,一些护卫和小卓子的雪地上,显得尤为空旷骇人!再加上她的一身装束和神态,更是让人心惊!
不顾小卓子的低声阻拦,凰哲剑提起步伐,一步步走近雪地里的身影!
她的样子,不似玩把戏,就算是自缢,他仍记得,她将自己打点的尤其美丽,点朱唇,画柳眉,挽凤髻,着宫装,他虽然不喜欢她,隐隐的还有些厌恶她,但是却明了,她是一个如何注重自己仪态的女子,此刻的她,若不是中邪,怎么可能是如此这般的糟践自己的形象。
“她怎么了!”对着窃窃的躲在门后,显然是“吓坏”了的莲心,凰哲剑冷声问道。
“不知道,娘娘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有些不对头,口里一直在说胡话,奴婢以为这些日子天气寒冷,娘娘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就煮了些热姜汤伺候娘娘喝下,当时娘娘倦怠的睡去,奴婢也回房睡了,只是今日一早,却见得娘娘这般模样躺在雪地上,任由奴婢怎么唤都只顾着自己胡乱说些什么!其中还突然发狂了两次,念叨着一些奴婢不知道的东西,还有没听过的奇怪乐音,奴婢怕极了!又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敢托卓公公叨扰皇上!”抽抽噎噎的说完一堆话,再看向雪地里的苍白女子,只见她的目光正盯着她的,饱含着赞许之色。
她心中有小小的得意,但是却敛起得意之色,指着凰哲剑身后的叶佩,作出惊吓万状的神态:“啊!娘娘又来了!”
一声“啊!”引得凰君越转身看向身后,只见雪地里的人儿,徐徐起身,此刻他才看清楚,那长长的不合身的,不是衣衫,而是一段破败的白绸,只见她幽怨的看着他,而后,手中大绸一抛,一个优美的回旋。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曲凄凉唱罢,叶佩用余光仔细的打量着凰君越的脸色,却发现,他的脸上,越发的凝重!
“她在乱唱些什么?”转身看向莲心,叶佩忽的觉得好笑,连博览群书的皇上都不知道李清照这首著名的曲子,怎么能要求一个小小的宫女知道!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史上根本不存在的空间里,还不定有没有李清照这个人的存在。
“奴婢不知,娘娘一直都在唱一些奴婢不知的歌曲!”惶恐的摇头,莲心现在的样子,真的可以去演戏了!
“回禀皇上,太医来了!”唱毕,就见上次见到的中年太医,提着药箱匆匆的赶来,在看到叶佩的一瞬,手中药箱差点滑落,怕是也被她的妆容给吓到了!
“给她看看,是怎么了!”命令才下,只见她的手,被粗暴的硬送入太医手中,瘦弱的手腕处,顿时起了一道红色的勒横。
“喳!”太医倒是很快冷静下来,执过叶佩的手,尽职的为她号脉,叶佩也暂时不“疯”,只面目“痴傻”的看着太医额间,冷汗冒了又干,干了又冒!是在怕她,还是在怕凰哲剑生气!
“回禀皇上,沐娘娘的脉象平静!”半晌之后,太医才跪倒在地,颤抖着回答!
“平静,那怎么就成这样了!”黑眸一凛,一道寒光,射的中年太医脖子一缩,下一步,诚惶诚恐的匍匐在地!
“回放上,沐娘娘怕是受了什么刺激,神志不清!”眼前,能保命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个说辞了!
“皇上,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莲心趁机而上,顺着太医的话往上爬!
“说!”
“前几日自缢,白绫割断时,跌落了下来,娘娘磕到了脑袋,这几日风又寒,她一直说头疼,可能……”好丫头,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那么就是说,她是疯了!”冷眼一句,好似与他无关,叶佩的眼神,在她看不到的某个角度,也是冰冷如斯!这就是古代的君王,女人对于他们而言,永远是工具与棋子,一旦无用,便弃之如草芥。
“依老臣愚见,恐怕如此!娘娘应该是受了刺激,疯了!”中年太医眼带同情的看着又安静的躺回雪地中的柔弱女子,却有不敢太过表现,只能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大胆,谁许你说疯这个字的?小卓子,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意识到自己的失口,中年太医只能任命,一声都不敢吭,他知道,求饶也是徒劳,搞不好,求来的,就不仅仅是三是大板这么简单了!
“喳!”小卓子依然领命形式,处理停当后,躬身候在一边,他了解,皇上接下来,肯定会有言出。
果然。
“将她遣送出宫,永世不得踏入宫门半步!”他的残忍,还真的让叶佩折服,但是,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是皇上,伽兰国那……”小卓子不得不低声提醒道。
“她若真疯了,就认不得回去的路;她要是装疯,我就让她整个伽兰国血流成河!宫里,照样瞒着,谁敢有半分泄漏,诛九族!”从莲心的口中,叶佩也多少知道了,伽兰国的国力,相较于阳焰国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不堪一击!这句话,他是在说给她听,难道……
“喳!那这莲心丫头?”看着一边的莲心,小卓子等着皇上一个发落!
“人既然是她带来的,就让她带走!她自己的丫头,她知道该怎么调教!”又一句,是在说给她听。
叶佩嘴角扬起一个冷笑,他早就看穿了不是!只是,他也明白,若是他不依着她的意思,她就会日日“疯”给他,疯给宫里所有人看!让“疯”这个字,在宫里更加的流行起来。
如今,虽然如了她愿,虽然伽兰国也确实不堪一击,但是他却不想撕破脸皮,搅了两国多年来的友邦关系,所以他可以放她走,但是,她却休想回去伽兰国吗?
这男人,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叶佩心中,不由的将他的定义增加了一个——深不可测!
“喳!”一边的小卓子,再一次领命!转身看向身后的护卫。
“送沐娘娘出宫!”
“喳!”
从凰哲剑一句令下到此刻两人身无分文又饥寒交迫的伫立在这繁华大街的中心,前后没到一个时辰!可见他真是很急着赶走她这个“疯子”。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叶佩的嘴角,不由的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就像是每次破获一个案子,那令男人神魂颠倒的浅笑!
只是相较与她的从容浅笑,一边的莲心,可说是一直挂着苦瓜脸。原因很简单,被赶出宫门,连贴身的衣衫都没来得及收拾,更别说银两,此刻,她们连买两个包子的钱都没有,眼看着已经一日没用餐,晚上宿居何处更是没有个底,她能不愁吗?
“别苦着脸了!”察觉到莲心的担忧,叶佩不禁伸手轻抚上莲心的额间,“小老太太似的皱着眉,都不漂亮了!”她打趣道,倒是让莲心“噗嗤”一笑,像是感染了她的喜悦,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只是却有个疑问,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