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那巨锁被打开,伴随着老旧木门的吱呀声,里头的凄凉景象,让也没秀眉紧蹙。只见到处挂着蜘蛛网,随处可见破烂的桌椅板凳,这地方以前应该是间杂物房,怎么把两人弄来这里,她不悦,再见幽暗的烛光下,一女子警惕的看着她。正是先头那着太监服的女娃,现在身上套着囚字狱衣,蓬头垢面,神色憔悴,嘴唇干裂,只有那一双黑眸,还算有神。
“怎么回事?”叶佩开口,看向两位守门的锦衣卫,“怎么这样虐待人。”
里头的人将她的话听的真切,心中一动,之前她挨着自己一掌,却并不气,还求皇上留下两人姓名,好生治疗看待,她就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现在听她这么温暖的话,眼眶不觉有些湿润,手心本握着一只玉簪,现在握的更加的紧,心里一个决定冒出,虽然有些大胆,但是也算是孤注一掷,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而叶佩这,心里还记挂这那撞柱子自杀的小姐,便也不想多追究什么,他们这样,也怕是领了某人命令,不是他们存心。叶佩对着身后沈羽威道:“劳烦王爷去请个大夫,再张罗些食物饮水来。”
沈羽威心一痛,她叫他王爷,两人的距离立马拉开了一大截,好似之前的相识,都变得生分起来,脸上笑着应下,道:“还是叫我声羽威吧,你也不是拘礼之人,我也不习惯你这样唤我。”
见叶佩点头,心里才觉得舒坦了些,对锦衣卫命令道:“还不快去。”
叶佩这才放心下来,下了软轿,不让逸扉萧和沈羽威抚着,自己强忍着疼痛走到残破的门前,单手撑住门扉,只觉地掌心落了一层薄薄的粉尘,这屋子,果然是够萧条的,灰土都落了这么厚一层。
“五儿姑娘是吗?”她笑的很是温柔,完全无害的样子更加笃定了五儿的一个愿想。
只听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叶佩脚边,逸扉萧和沈羽威被她突如其来的跪倒惊了一下,以为又要对叶佩不利,正要上前近身保护叶佩,却听那五儿姑娘一声泪泣:“姑娘,请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小姐她固然有错,但是错不在她,全在那姓齐的狗杂种身上。”五儿声声控诉,眼泪扑扑落个不停,手中玉簪是握的更紧,那簪尖刺入她的掌心,她也浑然没觉察出疼痛。
叶佩身上带着痛,弯不下身,只能对这五儿道:“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这样说话,我不习惯。”
五儿闻言,想叶佩既然一开始就有意要彻查此事,故而保住了她和小姐,现在又听她这么说,晓得她一定会管这事,再见她后头两位,好似都是王爷,对她这般细心柔情,料定这姑娘肯定来头不小,管得懂自家的事情,重重的朝着叶佩磕了头,拖着哭腔:“谢姑娘,不计前嫌。”
起身间,叶佩听见屋角落里的几声咳嗽声,再看看门外,大夫怎么还不来。正有些要发急了,只见一挎着医药箱子的大夫跑得满头大汗,一进屋,就要对着众人行大礼,逸扉萧制止了,说了句:“甭行礼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五儿怕大夫看不见,掌着桌上唯一一盏等,尾随了过去,叶佩只是在外头等消息,这里的桌椅都沾染了尘土,她站了许久,有些站不住了,就径自拿衣袖扫了张凳子出来坐下,一边的逸扉萧和沈羽威,虽然地位尊贵,但是也不是拘泥的人,也各自扫了凳子来坐。
一时间,只听里头吃痛申吟的声音,怕是在处理伤口,还有五儿柔声安慰之音,大概半柱子香后,外头有人送了膳食过来,因为是得了沈羽威的吩咐,所以不敢随意糊弄的弄些残羹冷炙过来,而是端了一桌还看得过眼的饭菜来。
“怎么不哪些饮水来?”沈羽威眼尖,发现只有饭菜,没有水,那送餐的人,吓了一跳,赶紧认着罪着急的去预备水。
那宫女刚刚退下,角落里头的五儿和大夫,也掌着灯出来了,先前头就看见有人送饭来了,五儿感激的看了叶佩一眼,叶佩只是对着她一笑:“怎么样了?”
“大夫说不碍事,就是身子有些烫,可能发烧了,开了些药,应该没事的。”五儿回道,送了大夫出去,见边上没人了,眼泪又要挂下来,虽然腹中饥渴,但是哪还顾得上吃饭,她摊开手心,里头是一只通体粉红的玉簪,叶佩辨不出簪子的成色质地,但是想这簪子做工精良,肯定是价格不菲之物,那么里头那小姐,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确实如此。
“姑娘,我家小姐叫齐奇。”也姓齐,叶佩隐隐有种感觉,眼神询问的看向五儿。
却见五儿无奈的点头,接着往下说去:“我叫小姐正事那人的女儿。”
“亲女儿杀亲爹!”逸扉萧不可置信的看着五儿,沈羽威倒是想着里头肯定有故事,便不言,且听这五儿丫头往下说。
“回王爷,那是因为那人太过混蛋。”至于怎么个混蛋法,五儿却是难以启齿,在见着叶佩的眸光,想到若是说出事实真相,说不定,小姐的性命还能保住,只能狠下心,道,“那禽兽,他多次糟践了我们小姐和五儿。”
“什么!”逸扉萧激动的跳了起来,叶佩也是一惊,她以前断案的时候,听过警署刑事科的朋友说过这样的禽兽案子,但是没想到,到了古代,也能遇见这样的惨案。
沈羽威虽然并无心管这事,但是耳中听到这句话,却也有些气恼,他与那齐大人平素并未交往,但是那零星几次的见面,他都是客气和善,原来骨子里是这般人,整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小姐为了夫人,一直逆来顺受。”五儿的眼泪说着说着就落了下来,“夫人原本是那禽兽的妾侍,因为出身商贾,地位较之别的官家出生的妻妾都要卑微,索性夫人左右逢源,为人极其和善大方,又长的有几分美丽,那禽兽还算待她好些。但是她生小姐时落了病,容颜越发憔悴,整日都是咳嗽,大家都嫌弃她,也不和她走近,那个禽兽,也是一挥手将她打发进了后院不闻不问。”
说到这,五儿已经是泣不成声,她看了眼榻上沉睡的女子,抹干了眼泪,话都说到这了,她一定要让那姓齐的身败名裂,不得好死。说着将先头给叶佩看的簪子递到她手心,道:“夫人用这簪子买了五儿照顾小姐,这簪子以前是那禽兽送的,五儿不敢受,就一直带在身边。数月前,那禽兽忽的来讨簪子,夫人一直以为我将簪子当了,就说不见了。谁晓得他兽性大发,就要打夫人,小姐冲了出来护着夫人。两人怒目相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那禽兽不是涕泪相认,而是,贪图上了小姐的美色。他,他……”
叶佩已经知晓下头是怎么回事,看着哭的可怜的五儿,她并不擅长安慰人,此刻,也不晓得说些什么,只能安慰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姑娘肯帮我?”五儿抬头,又是噗通跪倒,叶佩忙叫她起身好说话。
她却不肯起来,眼神看向叶佩的,哀求道:“五儿虽说一身武艺,但是却也只能任由着那禽兽胡来,因为他挟持了夫人,说要是五儿和小姐不从他,就杀了夫人。我们不敢在齐府对他动手,一则每次他来,都带着护卫,这些护卫都是他的贴心爪牙,二则就是要是死在了后院中,夫人必定会被这些护卫杀了。现在事情败露了,那禽兽晓得是小姐对他下手,必定会寻夫人的事的,求您快去救救夫人。
还有五儿无意间在这玉簪上发现了个机关,玉簪打开后,里头是中空的,其中好似塞的小纸条,五儿没来得及取出来看,簪子又合上了,但是想那禽兽这般急着找这簪子,想必也没什么好事,请姑娘查清这禽兽,暗中在干什么勾当。五儿叩谢姑娘了!”说着那五儿尽是对着叶佩叩了一计响头,叶佩手中握着簪子,甚是怜爱眼前的丫头。
“羽威,麻烦派人你多照应着这里,还有齐奇小姐的娘亲,拜托你帮忙救出来。”她对着沈羽威叮嘱完,手中握着簪子,朝五儿道,“告诉我机关在何处,我回去一定会帮你查清此事,还你们小姐一个公道。”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叶佩折腾了这么一番,倦怠至极,但是手中握着的玉簪,却仿佛是从滚水里头捞出来般,烫着她的手,让她绝对无法就这么安心睡觉。逸扉萧和沈羽威都已经走了,因着颜紫稣的撒娇挽留,她今夜且安排在凤栖宫内留宿一夜。
眼下颜紫稣也是困倦了一日,已经沉沉睡去,叶佩独自坐在床前,一则担忧着齐奇的娘,一则是锁眉看着手头的玉簪,那五儿尽然也说不出机关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告诉她自己无意间打开过机关,当时以为簪子破了,赶紧粘回去,眼睛才瞥见里头是中空的且藏着一张纸条,簪子就顺势给推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