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大公主:平阳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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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本宫的车也敢拦。”

两名侍卫一愣,绝没有想到昨日刚出嫁的阳信公主今日就会回宫,赶忙侧立一旁垂了首恭敬地行礼。

“属下有眼无珠,请公主赎罪。”

“让开!”阳信不耐烦地低喝了一声,两名侍卫恭敬地让到了一边去了,马车快速地驶进了宫门,消失在了那宫墙高瓦之后。

“母后!母后!”椒房殿,阳信还没有进门,便大声地喊了起来,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惊讶地看着才出阁的阳信公主急色匆匆地迈了进来。

“公主……皇后娘娘不在椒房殿……”当值的小太监赶忙上前回禀,不敢落下一分一秒。

“去了哪。”阳信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襟。

“永……永宁殿……”小太监哪里见过阳信这么高涨的气势,顿时吓得有些结巴了起来。

阳信眼眸一沉,微微抿了下唇,松开小太监,赫然转身出了殿门。

永宁殿里,一股纸糊味大老远地便飘进了阳信的鼻翼,阳信浑身僵了一下,心中的那股担忧和怒气纠缠着,在殿门前站了片刻,狠狠地闭了下眼眸,才稳了心中的情绪,迈开了步子。

“母后。”阳信平朗的声音让那身穿白衣跪在火盆前的身影狠狠地抖了一下,两侧的宫女纷纷行礼,阳信却不言不语,直直朝着那一身孝衣的女子而去,“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你小姨没了,母后给她烧些纸钱,母后没能护她性命,也要她在底下过得舒坦些。”王娡涩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那背着她的脸颊上此刻必然泪流满面。

阳信隐忍的怒火在此刻决然爆发了出来,对刘荣的担忧,对王娡的无奈,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缺口,阳信大步上前,一脚踢翻了那冒着火星的铜盆,自上而下的瞪着自己的母亲:“小姨?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小姨?母后忘记了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了。”

王娡那拿着纸钱正准备投放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半敛的眼眸有些红肿,并不看向阳信,而是平视着前方:“不管姻儿做了什么,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亲妹妹。”

“亲妹妹。哈!母后别让人笑话了,当初她与你争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是亲姐妹?她帮栗妃重出冷宫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是亲姐妹。她与栗妃勾结,想要将我送去匈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是亲姐妹。母后!她早已不把你当成姐姐了,你如此做,又有何意义。”阳信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摇晃一下自己的母亲,她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这懦弱的性子何时才能改一改。哪怕一点点!

“可她毕竟没有真正地伤害过我们!娉儿……她勾引你父皇是利欲熏心了,可她从没有想过要伤害我……送你和亲的念头她有,但,真正去做的也不是姻儿!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了她。她是你的亲人啊……你让母亲怎么向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王娡此刻有些崩溃了,王姻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是怨过她,但却从不恨她,因为,她知道王姻入宫,也是她那母亲的意思,只可惜……送了两个女儿入宫,却没福享受那到手的权力……

“那是因为她没有机会!”阳信大吼了起来,她从没有想过她的母亲居然如此冥顽不灵,她以为她想要手染鲜血吗。谁不想一生都平平安安得?

“不是的……”王娡痛苦流涕,双手捂上了脸颊,她想要为自己的妹妹辩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以为她为何要帮栗妃。她帮了她,又防了她!她为的是得到太子!以太子母妃的身份自居,下一步,就是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你以为呢!”阳信恶狠狠的模样吓住了王娡,她微张了嘴,缺乏不出声,连泪水,都在这一刻凝结了,润湿了眼眶,却落不下来……

“她要做皇后,你还能做吗?她要当太后,彻儿还能是太子吗?放眼去看,她要完成心愿,谁是最大的绊脚石。母后,可不是我……是你,还有彻儿!你念及姐妹亲情,她呢?她若念及姐妹之情,就不会进宫!就不会去勾引父皇!母后,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她想害你啊!你怎么就不明白!”阳信冲动地上前钳住了王娡的肩头,这是她第二次与母亲相对了,她恼,她怒,她害怕自己苦心维护的一切就这样断送在优柔寡断的母亲手里!

“不……”王娡跌坐在地上,啜泣了起来。

阳信哆嗦着身子,不能自已的悲伤和愤怒几乎将她没顶,狠狠地闭了眼,看来,她在母亲这里,得不到任何帮助了……太子哥哥身陷险境,她浪费不得半点时间……

转身,阳信刚迈了步子,又停了下来,深吸了口气,转回身给王娡最后一次忠告:“宫里只是死了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罢了,你是一国之母,父皇和太后都健在无损,这孝衣还是揭了吧,免得落人口舌,连累了彻儿!”

“娉儿……”王娡微微有些受伤地转回头,却只看得见阳信一个冷酷的背影,心,顿时碎成了多片……她在这里为姻儿守夜,汉景帝默许了,却没想到,到头来,被自己的女儿教训了……还……嫌弃了……

王娡虚脱地歪了身子,倒在了地面上,朦胧的双眼被泪水浸得发红,迷蒙间,她似乎看到了王姻的笑脸,却又突地哭了起来,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未央宫内,阳信在殿门外来回地踱步,不多时一个小太监匆忙步了出来,阳信赶忙迎了上去。

“父皇怎么说?”阳信急迫地问,既然王娡不能给她任何帮助,她只能另寻他人了。

“公主,皇上在与大臣们议事,一时半会抽不开身,皇上说,让公主莫要插手临江王的事了,说公主该回夫家去……”小太监面有难色,看着阳信越发暗沉的脸,心抖了一下。

“父皇不肯见我?”阳信阴沉着脸,语气面似平静,却暗藏了悲凉。

“皇上一时脱不开身……”小太监牵强地回复,不安地双眼在低垂的头颅掩饰下慌张地乱转。

“公公可知道临江王此时处境如何?”阳信无力地松开手。

“回公主话,临江王犯的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能算小,毕竟,临江王扩建宫殿侵占的那块地,是宗庙的土地,别的,也就算了……不过,临江王毕竟是皇上的长子,皇上不会要了王爷性命的,最多,也就几年牢狱罢了。”小太监并不真的了解这其中的缘由,但,之前在未央宫听到了大臣们谈论此事,也就顺便卖了阳信的人情,透露一些出来。

阳信皱了眉,若真是几年牢狱也就算了,怕只怕有人不肯放过太子哥哥……放走了小太监,阳信从衣袖里再次拿出了那封帛书,从头至尾又读了一遍,眉头却越蹙越紧了……

临江王大婚日入狱,恐有生命之忧。

阳信抿了抿唇,顿时有些无措起来,王娡帮不了她,汉景帝不肯见她……但,此时此刻,栗太子又绝不像小太监说得那般轻松……谁,还有谁能帮她?

难道,让她去求皇祖母吗?阳信颓丧了双肩,皇祖母必然不会帮她的……她只会冷眼旁观,父皇的子嗣不算少,缺一个,也并非不可,更何况,太子哥哥显然已是被皇家残酷的法则淘汰了的……不死,已是万幸了……皇祖母又怎么会再去费心?再者……栗妃还是皇祖母亲自赐死的……

蓦地,一个名字浮上了阳信的脑海,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馆陶姑姑!以馆陶姑姑的手段和能力,她必然可以救太子哥哥的!

阳信提起裙摆,飞快地跑了起来,而在她身后,那紧闭的殿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刚刚离去的小太监露了一只眼睛,看着那急色匆匆跑走的阳信微微眯了眼。

“姑姑,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娉儿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大公主府里,阳信焦急地坐在馆陶公主对面,看着她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水的模样,心里都快急疯了……

这里离临江王的封地足有上百里远,消息一去一回要半个多月,也就是说,此刻她手上的帛书,是在七八天前发的,而她若要派人去救,返回又要七八天……她真的害怕……

“娉儿,他已经不是太子了!你记清楚了!”馆陶公主实在被阳信烦的受不得,砰地搁了茶碗,凌厉的双眸扫向阳信。

阳信一愣,看着馆陶公主眼中浓重的怒火和掩藏的杀气,顿时倒抽了口冷气……

“是姑姑吧……”阳信不敢置信地喃喃。

“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情不是刘荣的生死,而是你在平阳府的地位和曹家的后嗣,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馆陶公主敛了杀气,将之前茶碗里的残水倒了,重新满上一碗。

“是姑姑指使的吧。啊。太子哥哥就算不再是太子,也是皇子……即使真的侵占了宗庙的土地,又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关押他?是姑姑的意思,对不对?”那最后的三个字,阳信问得很轻,但那言语中的肯定却又同样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