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大公主:平阳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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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把门打开。”阳信声音冷了几分,倒不是不让宫人们过年热闹,可这喧闹,分明是在赌钱,赌钱也就算了,却不懂得低调,太子东宫一片乌烟瘴气怎么行?传到父皇耳中那还了得?一个连东宫都管不了的人如何治理天下。

郭舍人也暗自气恼这帮小崽子们的胡闹,走上前去刚要推门,却发现大门竟然在里面锁了,连他都惊讶地呆在了原地,更别说身后的两位主子了。

“叩门!”阳信低喝,郭舍人再也不敢含糊,啪啪啪地拍起了门板。

“谁呀?”许久,殿内一个小宫女显得有些不耐烦,来到门口低喝,她是赌酒赌输了才被大家喊来开门的,此刻哪还有好脸色?

“快开门,蠢货!”郭舍人恨不得踹她一脚。

“郭统领?”小宫女有些疑惑,他不是跟太子去未央宫了吗?难道是落下什么东西了?疑惑间打开了大门,小宫女立刻僵直了身子,哆嗦了双腿。

“妞儿,谁呀?要是又是陈郡主派来的,就赶紧打发了她走,有事没事老往东宫跑什么?姑娘家的没个矜持。”屋内,一个稍微尖利的嗓音响了起来,接着便是又一阵吆五喝六。

“呵,好大的架子。”阳信推开挡住门扉的小宫女,甩开了刘彻的手,大步走了进来。

那热闹的人群一见来人顿时都吓住了,喧闹的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直到无声无息。众人纷纷从桌子上起身,低垂着脑袋,但细看,却不难发现所有人都几乎微微颤抖着。

“本宫平日里不在宫中,不管教你们,看来一个个都长胆子了。什么时候,这东宫都开成菜市了?恩?你们也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聚众赌博这种事,也玩得得心应手了啊,恩?小郭子,你这统领做的不成啊。”

“公主饶命!”郭舍人在阳信扫过来的凌厉视线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着头,心里却将这帮子不给他长脸的东西们狠狠地骂了一顿。

“这事,咱们稍后再算。”阳信冷冷地收回视线,看着脸色难看,不开口说话的刘彻瞪了一眼,绕过这一桌桌酒水往正殿而去。

主位高坐,阳信冷撇着那一溜儿排开的宫女太监,没有什么神色,气氛压抑地厉害。

“谁是丽儿?会做酒粑的。”阳信蓦地开口,众人吓得哆嗦了一下,不多时,一个梳了双髻的小宫女走了出来,软了脚跪在地上。

“奴婢,丽儿……”

“小郭子说你在做酒粑,本宫想尝尝鲜。”

“这……”丽儿脸色为难地扭了一下身子,抬眼去看脸色亦是苍白的郭舍人,咬了咬唇。

“怎么?是小气得不肯给本宫吃?还是根本就没做?若是后者,那就是小郭子撒谎了,对主子撒谎……小郭子,你罪加一等啊。”阳信冷笑出声。

“姐姐,小郭子也只是想逗我开心罢了,何必计较。”刘彻开口打断了阳信的话,有些不悦。

郭舍人此刻,对着刘彻是感激涕零啊。

“既然太子发了话,那本宫也就不好追究了,这酒粑,本宫看来是没口福了,那就让本宫饱饱眼福,你们中,谁是太子从宫外带回来的?走上前面来,让本宫瞧瞧。”阳信身侧的小宫女,端了茶水,阳信端起,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

磨磨蹭蹭,三四个宫女挪了出来,站成一排,低着头不言语,一侧还有一个小太监模样的少年。

阳信挑了眉,站起身看向少年:“你……净过身了?”若是如此,那他弟弟到底是帮人家还是害人家?若不是……阳信眸光一凌,闪过一丝怒气。

“什么?”少年有些不解,微微抬头,看向阳信的一刹那,有些失神,好美……

郭舍人认命地闭上了眼,刘彻也是有些无措了,慌张地想要站起来辩解,却被阳信一把拽住,扭头,怒气冲天地瞪着刘彻:“彻儿你到底在做什么。”

“姐姐……”刘彻有些委屈,“我只是可怜他无亲无故……”

“无亲无故就要带入宫吗。后宫男子除了皇帝皇子,都是净过身的!你疯了带一个男人回来!”阳信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刘彻。

“我明日就送他出去。”刘彻呐呐,心中却有些不服,所以才让他扮作小太监嘛……

“不用等明天,本宫一会就带他走,趁别人没有发现之前。”阳信恶声恶气地堵回了刘彻的话,她太了解这个弟弟了,说不定一转眼就将人藏起来了。

“是……”堵了口气,刘彻没好气地回答。

阳信瞪了刘彻许久,才撇开视线,重新望着堂下的四名宫女,微抬的下巴显示着一种尊贵,阳信迈步走向她们。

“彻儿是怎么遇见她们的?”阳信半敛了眸子,一一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丽儿是从得了瘟疫的村子里逃出来的,饿晕在我的马车前了,香香的父亲欠了赌债,要拿她去抵债,被我撞见了……”

“你就替他还了赌债,将人带进宫了?”阳信不敢置信地挑高了眉。

刘彻抿着唇,点了点头,他当时也是看香香可怜。

“剩下的呢?”阳信忍着怒火,继续发问。

“公主在此吗?”一个焦急的声音打断了阳信的问话,阳信皱眉看着门外,接了传召的紫儿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见着眼前的架势有一瞬间的怔愣,便快速地回过了神,靠近阳信耳语道,“柳夫人小产。”

“什么。”阳信大惊。

“刚刚府里来人禀报的,快一个时辰了,侯爷已经回去了,奴婢遍寻不得公主……”紫儿脸色有些难看。

“一个时辰了?”阳信微微思索,之前的惊讶渐渐地淡了下去,双眼扫过眼前的几个女子,抿了抿唇。

“姐,出什么事了?”刘彻皱眉问道。

“没事,咱们继续。”阳信淡然一笑,微微推开挡了道紫儿。

“公主……你不回去看看吗?听下人说柳夫人是从窦夫人房里出来的时候……”

“你替本宫先回去看看吧,不管怎样,先把窦夫人从侯爷手里保下来。”阳信皱眉,如果说以前的曹寿不会动手的话,现在的他……不一定了。

“公主……”紫儿有些急了,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

“你还有事?”阳信侧眸看向一脸焦急的紫儿,眼中的光芒让紫儿浑身一颤,呐呐地说了声没事,便退出去了。

阳信没有去看走出去的紫儿,而是回头问向刘彻:“剩下的呢?”

“莺儿和香香差不多……叶姁是卖身葬父……”

“彻儿,不是姐姐说你,你这闲事,管的还真多,这世上有多少人孤苦无依?有多少人颠沛流离?有多少人生不如死?你现在,管得过来吗?”阳信冷了脸。

“姐姐,彻儿这几次出去,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间疾苦,你没看见那些难民和乞丐,匈奴占了他们的耕地,抢了他们牛羊,烧了他们的房子……姐,等我当了皇帝,我一定将匈奴灭了!”刘彻咬牙切齿,这几日连连作着噩梦,一闭眼就全是那些苦难人的脸,哀泣和凄厉的嘶鸣。

阳信一顿,欣慰的笑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敛起了那抹温柔,一一将眼前的四名女子拉了起来,到最后一名叶姁的时候,阳信微微掀了眼。

“你叫叶姁?”

“回公主话,奴婢正是。”叶姁看起来有些腼腆有些怕人,被阳信握在手里的手有些抖,却不敢抽出来。

“为何卖身葬父?”

“公主说笑了,卖身葬父还有为何的吗?奴婢如果还像从前一般家里殷实,也就不那般作践自己了。”叶姁似乎被刺激了一下,说话也多了一丝反抗的意味。

阳信微微勾起唇:“口齿伶俐,心存傲骨,你说你家以前还算殷实?”

“是。”

“后来怎么没落了?”阳信看似话了家常,却也下了套。

“被奸人所害。”叶姁似乎也不愿多答。

“那你到了东宫,明晓了太子的身份,就没想过报仇?”阳信挑眉。

叶姁似乎愣了一下,略一思索才道:“奴婢……不敢劳烦太子……”

阳信冷冷地笑出了声,但,也没再多加为难,放开叶姁的手让她们退下了。

只是,四人才走了三步,便又被她喝住了,再转身时,四人有些莫名,但看到阳信脸上那冷冷的笑意也消失不见的时候,心,还是提了一下。

“来人!将叶姁给本宫拿下!”阳信大喝,吓坏了一屋子的人,然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冲进来的侍卫早已按下了后退的叶姁。

“公主……”叶姁害怕极了,一张小脸吓得煞白。

“姐姐,这是做何?”刘彻不解。

“你说你卖身葬父,却有一生的傲骨,实在不像被生活所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你说你家境殷实,想必就算不是大家千金也该是小家碧玉了,却手掌不了茧子,什么样的家人会让自己的女儿有这样一双手?而且,绝不是近来才有的……”阳信堵住了刘彻想要出口的话,眼神凌厉地看向地上的叶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