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听了,便心惊肉跳一般,心里想到,这宝丫头尽然如此了解贾家财政情况,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担心,不知那宝钗来这里又是什么目的,只是她脸色也绿了几分,将刚刚泡好的龙井茶自己端着自己喝了。
宝钗见了,依然笑容不改,正色道:“看样子,你看是不欢迎我了。我便走了也罢了,可惜这么好的财路,这么精明的人也不知道争取呢!”
宝钗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又一边往门外的方向走去。
凤姐见了,忙笑道:“我也没有说什么呢?你到是生气了,坐下跟我多说会话也是好的呢!”
宝钗听了,正合她意,便又坐了下来。那平儿忙又奉上上好的西湖龙井茶。宝钗见了,便也端也茶来,慢慢品尝。
那凤姐拿着空空的茶杯,一边心里想着事情。前些日子,那叔子宝玉让她借个机会送走黛玉,如今机会似乎来了。
凤姐放下空空的茶杯,平儿忙又亲自给凤姐上了茶水,凤姐没有喝,看着宝钗,笑道:“你若是有什么财路快些说来,我也好解了贾府的危机呢!”
宝钗便笑道:“你可真是见风使舵呢,和你这样的人一起做生意,只感觉一颗心也总是悬着的呢!”
凤姐听了,便说:“哪有的事情,做生意本是有买有卖,自负盈亏的。如今我们有钱可赚,又能解了这贾府的经济危机,何乐而不为呢?”
宝钗听了,正中下怀,便说:“这内部消息本是我家哥哥薜蟠带来的,你可知道黄河正发洪水呢,扬州一带,那洪水不知淹没了多少人家呢!”
凤姐听了,因听说是扬州,便连忙问道:“这扬州岂不是那颦儿的故乡吗?她可是知道不知道的?”
宝钗自然不知道这凤姐心里怎么想的,便说:“她还不知道呢,我正要跟她说的呢!听说这一次皇帝要大力赈灾呢,又说皇上要派一个贝勒爷下来暗暗察访呢!”
凤姐听了,忙止住道:“这便是圣上的事情,你家哥哥又是如何得知的?”
宝钗便笑道:“你便是有所不知的,我家哥哥虽然有些呆性,却是交游甚广,便是得了这消息。我听了这消息,便感觉这有生意可做!”
凤姐见说得有理,便继续问:“这又有什么生意可做的?”
宝钗便道:“前些日子府上不是来了个做织布生意的儒商了吗?我想我们可以买下他的布匹,街市上的布匹我们也要全部买来,这样到时候,集市上布匹便只有我们有了。如此一来,扬州城里又急需布匹,到时候只需要传出点风声,咱们的布匹岂不是洛阳纸贵了?”
凤姐听了,便道:“你这丫头的主意还真是灵呢。如此筹集钱款的事情,也是个问题呢!”
宝钗听了,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我已经找了黛玉、湘云、探丫头她们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定然可以大赚一笔的。”
凤姐听了,便以贾府上上下下几万件事情,不知有多繁杂困难,如今这生意也是个方方面面都要想得到的事情,与贾府里的事情相比,更要机智聪慧,少不得半点马虎大意,否则便是会赔得倾家荡产的!
于是凤姐便说:“看你说得这般轻松,哪知商场如战场,机关算尽的人不知有多少呢,又如何能这般轻松顺利的!”
宝钗听了凤姐这样的话,便知道她有意做这笔大生意,她这边再鼓噪鼓噪,这赚钱的买卖也就水到渠成了。
她一边想着,口里的茶香顿时有了一些甜丝丝的味道了。她便说:“有你我二人,又有探丫头,这事没有不成的道理!”
于是凤姐便答应此事,筹资起资本来。
湘云本是性格豪爽之人,便去寻探丫头。
那侍书见是湘云来了,忙欢迎上来,一面又给湘云上茶,一面又让她快坐。
湘云哪里有工夫坐下,只是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忙问:“三姑娘在哪儿?”
侍书便说:“在里间休息呢!”
湘云便说:“你快让她出来,我有事要跟她说。”
侍书见了,便进门去。
整个秋爽斋里家居简易而别致,有一番精致气息,自比她的居室好了许多。她看了一回,便见探春出来了,见是湘云,知她是个耿直之人,便笑颜忙牵了她的手,到那炕上坐了。
湘云也只好坐下,二人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
湘云终是忍不住了,便坦言道:“今天我找你事,不是为的别事,到是希望你能与我合作办大事呢!”
探春便说:“是什么大事,你就直接说了吧。”
湘云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便说:“看你也是个清贫的人,要是有一条财路,不知你愿意不愿意要呢?”
探春笑道:“那我便要知道是什么财路!”
接着湘云便把这那宝钗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探春听了,也极表赞同。
黛玉自回到潇湘馆之后,便看了一会书,又写了几首旧诗,看着天色渐晚,睡意忽然袭上来时,那凤姐忽然来了带着平儿来了。
紫鹃、雪雁见是凤姐来了,忙催黛玉起身相接。
凤姐进来,见黛玉还在炕上睡着,便直接走到炕床边,说道:“好妹妹,你就躺着便是了。”
凤姐一边说,一边又命人将秋冬季节要穿的衣服也交给紫鹃了,一边说:“现在秋天到了,天也一天比一天冷了,我知道你是个经不住冷的身子,特地给你送些暖身的衣服来。”
黛玉听了,忙说“谢谢”,又不禁掉几滴眼泪下来。
凤姐见了,便说:“我原是姑娘高兴的,哪知道姑娘竟是哭了,越发我心里不好受呢!”
她听了,便止住眼泪说道:“我这是高兴的眼泪呢!”
凤姐听了,便喜道:“这便是好了,要是哪一天能治了你这喜欢忧伤的心,我是死一百次也愿意呢!”
黛玉见凤姐待她这般好,并不如传闻中的那么狠毒,便说道:“莫要说死呢,定是宝玉哥哥在这里,我也不许他说半个死字的!”
凤姐便说:“我素知你是喜欢宝玉的,包不得你二人结成连理呢!只是有一件事情,不知你是知道不知道的?”
黛玉便笑问道:“是什么事情?”
凤姐便把扬州生了洪灾一一说与黛玉听了。
她一听是扬州,不禁想起她的父亲林如海来,当年她父亲林如海的灵墓便是葬在扬州故里的,如今她的故乡生了洪水之大灾难,她心里如何不着急,忙问凤姐应该怎么办。
这时凤姐便说:“你也有好些年没有去扬州了,趁此时机,你便去了扬州,一来也是散散心,二来也当到你父亲的坟前那里培土扫墓的。”
黛玉听了,也一时有凄然,想想她每每想起她父亲的话来,总是犹在耳畔,意味幽长。已经好久没有去扫墓了,便说:“这也便是这个理了。”
凤姐听了,好不高兴。
贾母听凤姐说了扬州洪灾之事,便只得依黛玉赶往扬州。宝玉上一次知道黛主要到扬州去心里不舒服,这一次却是欢欢喜喜,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之情,但他看着黛玉离开了贾府,便也盼着她就此留在扬州,虽然他与她今生不能相守,但见她今生幸福,他心里便也十分舒服了。
黛玉则在潇湘馆里忙着收拾行李,紫鹃和雪雁这一边帮她收拾行李,一边说些闲话。
紫鹃一边收拾着那些以前写的诗稿,一边对黛玉说:“姑娘要不要带这些诗稿呢!”
黛玉见了那些诗稿,便笑道:“都是旧年写的诗了,带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用处的。”
紫鹃听了,便笑道:“姑娘是哪里的话呢,我看姑娘每日都要看看的,今天却说没什么用处呢。若不带在身边,只怕姑娘到了扬州,心在金陵呢!”
黛玉听了,便瞬间红了脸,见着紫鹃一本正经的样子,便气道:“也亏了跟我这么些的日子,也不知道体会主子的心思,要你这奴才有什么用呢!”
只见紫鹃听了,便忙用纱巾拭泪,几乎是哭着说:“姑娘平日待我们有如亲姐妹,今天却是又‘主子’,又‘奴才’的生分起来了。与其如此,我紫鹃还留在姑娘身边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早早死了,才好呢!”
紫鹃说完,便索性也不理那些诗稿了,一边又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剪子,便索性把自己的头发剪了一搐头发,便说:“今天便与姑娘分了,我也好做丫环呢。”一边哭着说,一边走了出去。
黛玉见了,也没有追,也没有留,又对雪雁说:“如今她走便走了,我也急着要去扬州祖坟祭拜,不愿意强留她。你也留在潇湘馆里,要等我回来,再把紫鹃要回来,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呢?”
雪雁听了,不禁也有些哭意,但依然忍住了,便说:“姑娘放心去吧,我便好生管理潇湘馆,盼着姑娘回来。”
二人正说话间,忽然门外有了笑声欢语,原来是凤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