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又问:“他们去了哪里?”
黛玉冷笑道:“他们去哪里,并没有跟我说,我也没有问。”
雪雁便担心起来,脸上渐渐有了忧伤的神色,仿佛她心里沉满了心事,她却谁也不能说。过去的一幕幕总会出现在她的心里,她担心黛玉,比担心她自己更胜一层。
“如若回了贾府,姑娘要怎么跟凤姐交代的?”雪雁之问,脱口而出,她的眉心也收紧。
“如实相告。”黛玉轻轻地说。
“凤姐要是怪罪下来,姑娘又将如何处理?”雪雁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可惜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丫鬟。
“应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也不必再担心。”黛玉见雪雁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当然不希望她这样一直问下去,未来的事情,她也不想多考虑,现在过好了,多彩的将来也必然会到来,不必如此忧愁。
和缓的光照耀在竹林馆里,似乎一切又将平静下来。板儿走了,跟着他离开的还有巧姐。这一切不过是黛玉的安排,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她猜到几分,但她又何必去知道个究竟。
“姑娘……”雪雁还有话要说,她满腹愁思担心着黛玉。从贾府带出来的女子一个个的消失,不是嫁人就是平空消失,或者再也不愿意回到贾府。
黛玉想到回贾府的日子,她不禁生起一种恐惧,她有点担心见到贾母。只要不是必须,她知道她没有必要回贾府去。
可是元妃省亲的日子总会再来,到底什么时候来,她必须回去,答应了外婆的事情,黛玉就一定会做到。
“你到外边去玩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黛玉说。
雪雁听话,乖乖出去。
黛玉在竹林馆里,一个女子在竹林馆里,她希望安静一些,心里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好的坏的,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在她的心里慢慢酝酿,最后变成酒香飘荡。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黛玉回头一看,见是湘云,忙说:“云丫头来了!”
湘云笑道:“颦儿现在心情可好的。”
黛玉却说:“你来做什么?”
湘云眼眸忽然一沉,说道:“颦儿出来这么久,难道不想回去吗?”
“回哪里?”黛玉淡淡一笑,仿佛湘云问的与她没有多大关系。
“你最应该知道回哪里去的?我们从哪里来就应该回哪里去,不是么?”湘云说。
黛玉听了,便说:“我们出外走走。”
湘云说好。于是黛玉便和湘云来到竹林馆外边。在竹林馆的西边可以看到一座高高的竹楼,黛玉便和湘云往竹楼上来。
远处传来夜的气息,竹楼前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着,仿佛想要熄灭一样。
黛玉和湘云走上竹楼。湘云出神的看着远方,仿佛家就在那个方法,泪水也以最快的速度在湘云的脸上蔓延开来。
黛玉却是面无表情,她渐渐的感觉到冷意,是这冬季本有的寒冷,叫人不禁身子一阵阵的冰凉,仿佛有人在给她浇着满身的冷水一样。
她看着远处的西湖,其实也不过是灰色的一片,可以听见湖水拍岸的声音,湖上的风似乎比竹楼这边的风更加迅猛一些。
身子发凉,她的头脑也变得清晰起来。冬天的风很冷,黛玉的心似乎比冬风更冷一些。
仿佛有猫叫声传来,却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猫。
“喵喵呜呜……”仿佛这猫故意要打扰这样的夜色。
“是谁?”湘云说话的时候,剑也同时拨了出来,“是什么人?明人不做暗事,赶紧出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黛玉忙笑道:“不过是猫叫,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子了!”
猫叫?就那么两声之后,再无声音。湘云却并不以为那是猫叫声,是人声。
就在此时,忽然剑光一闪,湘云借着月色,看见了金光闪闪的东西。
湘云已经从竹楼上跳下,几步小跑,向声音的方向追来。
“我在这里。”湘云站住,回头看见一个男子,只见他手里拿着佩剑,胸前挂着金光闪闪的东西,仿佛是宝贝一样。
“史姑娘,素闻你的武功不错,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那个男子说道,声音温柔极了。
“你是?”湘云问,“怎么会知道我姓史,又会知道我是姑娘的?”
那个男子略微低头,说道:“有人跟我说的,你信是不信呢?”
湘云笑道:“我当然不信。”
那个男子笑道:“在下月夏卜,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福。”
湘云听了,笑道:“你说什么疯话呢,杭州遍地美女,偏偏遇见了我,你就幸福了。说这样的话,你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
月夏卜听了,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湘云笑问。
月夏卜说道:“我笑我们有缘。”
“不,肯定还有别的,你要不说,我就不理你了。”湘云说完,转身。
“慢,我因为……是因为我……”月夏卜说话显得语无伦次,更兼吞吞吐吐。
湘云转身后,并未移动脚步,只是听着月夏卜吞吞吐吐的声音。她等待着月夏卜说出他笑的原因。
月夏卜忽然剑出鞘,“我要杀你!”他说完这句话,便长剑一抬,一个云中穿月的招式向湘云刺去。
“好狠的贼人!”湘云一边说,一边展开驾势,身形若蜻蜓点水,宝剑似流水一样,挡住了月夏卜的剑。
剑与剑相撞,发出“哐当”的声音。湘云收剑,急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杀你!”月夏卜说完,向前跨步,又是一顿乱刺,看似纷乱,却犹如万剑齐刺。本是一剑,速度犹如闪电般,犹如流星雨一样齐齐刺向湘云。
湘云以剑作盾,犹如散开的涟漪一样,刺哪挡哪,招招式式,挡得天衣无缝,任月夏卜如何刺杀,也不能刺入一剑。
月夏卜忽然变招,舞剑犹如舞棒,由上至上,一路乱砍。湘云急中生智,解了身上的披风,说时迟,那时快,缠绕住了月夏卜的剑。
月夏卜剑被缠绕,却似有神力,横向一扫,顿时披风被剑划碎,碎布犹如秋天的叶子一样飘落下来。
湘云吃了一惊,心里想到这月夏卜招招致命,似有神力,好好的一件披风竟然被这月夏卜砍成了零乱的碎片。
湘云感觉这月夏卜是拼命而来,但又想她与这自称月夏卜的男子先前并不认识,又想到她之前无论在老家还是金陵也并未结识月姓的人,心里不禁觉得事情蹊跷。
于是她忽然后退几步,随之纵身一跃,跳上竹楼,看见黛玉一脸惊恐失色的表情,对黛玉说道:“颦儿,跟我来。”
黛玉随之和湘云一起下了竹楼,到了竹楼下面,那月夏卜却拦住了黛玉和湘云,说道:“你为何不和我打了?”
湘云笑道:“我和你素昧平生,从未相识,和你打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月夏卜却道:“我今天是要杀你而来,不杀了你,我绝不离开。”
黛玉听这月夏卜之言,不禁冷冷一笑,说道:“好野蛮的公子,云丫头不念你胡乱杀人,已经是给足了你的面子了,你还要无理,休怪云丫头宝剑伺候!”
月夏卜听了,又是冷冷一笑,剑斜着向上,拦了黛玉和湘云的去路。
“颦儿快逃!”湘云说完,推开黛玉,宝剑一出,向上一挑,半空中转了一圈,剑也若风中旋转风车一样转动起来。
月夏卜慌乱之中,连退几步,似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那月夏卜见了,忙也顾不得湘云刺来的剑,伏身要捡起那掉在地上金晃晃的东西。
湘云本意并不想杀人,因为剑虽急速,剑招巧妙,却每每要刺人时却又缓力而止,但这月夏卜偏偏撞到了湘云下刺的剑,忽然听见月夏卜“唏嘘”一声。
“啊……疼……”月夏卜忽然一叫,本欲想捡掉在地上东西的手不得不收回。
湘云这才意思到她刚刚一剑阴差阳错刺到了月夏卜的手臂,但她力道已经减弱,照说她刚刚一刺,用力不多,应该只是划伤了月夏卜的手臂皮肤而已。
“还是个使剑的人呢,不过是一点皮外伤,就喊起疼来了!”湘云语气里有一丝不屑。
月夏卜似乎受了重伤一样,拿剑的右手护着刚刚受伤的左臂,一个转身,忽然连跳几步,隐到竹林里不见了。
“喂……你回来……”湘云不知道为什么,她口里竟然说要他回来,可他刚刚明明是杀自己的,如今这月夏卜去了本是好事一件,她心里也生起难以言说的失落,仿佛丢了一件宝贝一样的难受。
湘云心道:月夏卜刚刚要捡什么宝贝儿,如何连命也不要了?
于是湘云便走到月夏卜刚刚捡物的地方,见一件金灿灿的东西,直入眼帘。湘云拾起一看,是一个用红色蚕丝吊绳系着的金制的麒麟。
借着月光,她发现这麒麟似曾相识,猛然想起她身上随身携带的麒麟,忙拿出来细细对比,竟然发现这月夏卜丢失的麒麟竟然与她身上携带的麒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