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见了,待要逗她,只是看她娇羞不胜,却又不忍,便假装没听见。
因水溶早恐黛玉身子弱,竟在这府中备下各种常用之药,故此也不必到外头去配药。没过多久,雪雁便将煎好的药端了上来。
水溶忙让雪雁将药端过来,还没喝呢,黛玉便皱了双眉。水溶见了,知她必是怕苦呢,忙劝道:“玉儿听话,乖乖喝了,病就好了。
水溶一边说着,一边忙走过来在床前坐下,又扶起黛玉,将她揽在自己怀中。满眼俱是宠溺俱是关心。一边端起药碗,自己一勺勺喂她喝下。
待黛玉喝完了药,稍过了片刻,又百般哄着让黛玉吃了些饭下去。至晚方才离开。
黛玉见他走了,倒觉得百无聊赖,本想起来看看书的,却觉得身子实在乏得很,也懒得动了,便躺在床上假寐。一边憧憬着将来。不觉昏昏睡去。
第二日清晨,水溶果然又来了。他恐黛玉无趣,便将这些年在外头习武、游历之事拣那有趣的和黛玉说了。不仅黛玉便是紫鹃等也都是膛目结舌。只恨时间过得太快,转眼便又到晚间。
一连几日水溶都过来陪着黛玉,黛玉也一日好似一日了。贾母等知道黛玉生病,忙都要过来看望,却都被水溶拦了驾。贾母见水溶这样在乎黛玉,心中倒是放心不少。
这日黛玉因和水溶说话时说起凤翔,黛玉便问:“对了,凤翔姐姐原说要进来的,怎么这些日子都没见她过来?难道她又不在京中?”
水溶笑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呢。凤翔只怕不得空了,不能过来。”
黛玉忙问缘故。
“她如今可忙着呢。日日要准务嫁妆,只怕竟不能来了。”水溶笑着道。
“什么?姐姐几时定了亲?”黛玉奇道。
水溶解释道:“她早就和阙宸定过亲。你是知道的,阙宸本是天衣国皇帝的独子,老皇上几番要娶凤翔过门。只因这些年朝中忠顺王一党势力颇大,凤翔放心不下,故此一再拖廷。这次天衣国又遣使来求亲,太后、皇上都念及她年纪渐大,况且忠顺王一党虽未完全除去,却也元气大伤,再作不得乱了,故此准了婚事。婚期就在一个月后,到时只怕是要举国同庆,你说她这几日哪里得空出来?”
黛玉听了也替凤翔高兴:“真的!那我这作妹妹的可得要好好恭喜她了。可恨如今我又生着病,竟是不好进宫去给她贺喜。”说着便有些失落。
水溶连忙劝道:“你不必着急,反正离她出嫁还有一月时间,你到时必定好了,到那时再去亲自给她贺喜岂不更好?”
黛玉道:“也只好这样了。对了,那姐姐一出嫁岂不要远离京城,到天衣国去?”
水溶叹道:“正是如此。故此太后万分不舍,这几日便一直将她留在慈宁宫里陪伴左右。所幸天衣国皇后本也是我朝长公主,阙宸也是常来我们这里,彼此都熟悉,太后这才有几分放心。”
“游子身上衣,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黛玉吟道,一边又说:“何况姐姐这一嫁,不知几时才能再回来。也难怪太后舍不得了。”
“是啊。我和凤翔虽然自小在山上习武,远离皇宫,可太后和我母妃无时无刻不在挂念。”水溶深有感触地道:“我母妃还好些,必竟有我父王陪在身边。太后却是独自一人,虽有皇上,却也无法时时见到。还要担心忠顺王,她的日子可想而知。好几回我回来时太后都拉着我问长问短,我看她的眼中都不觉落下泪来。”
黛玉叹道:“有母亲真好。我真想再让妈妈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说着不觉眼眶都湿润了。
水溶知道黛玉又在想死去的父母了,忙道:“你放心吧,我母亲就是你的母亲,她疼你比疼我更甚呢。到时只怕我还要吃你的醋呢。”说着便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黛玉倒被他逗笑了,又问:“对了,那姐姐几时便要离开这里?”
水溶道:“他们成亲后最多再过一个月,阙宸便要带着她回去了。”
黛玉怅然叹道:“我好容易有了个姐姐,再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分开了。”
水溶与凤翔自小一起习武,感情自然也非比他人,听他这样说,也有些伤感。好一会儿才道:“你放心,你走了个姐姐,不是还有我这个哥哥吗?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这样只想着姐姐,却把我这哥哥丢在脑后,当心我会生气哦。”说着便假装生气的样子。
“好没羞呢,这么大的王爷还吃醋。”说着,黛玉扬起头用手在脸上羞他。水溶见她娇俏的模样,他心中又是一动,悄悄咽了一口水,想道:这样可不行,回去可得让母妃抓紧将这玉儿娶进门才好,若在拖廷下去,只怕自己会按捺不住的。
黛玉看着他发呆的样子,不觉奇道:“你在想什么?”
水溶忙遮掩着道:“没什么。我在想件重要的事。”说着便神秘地一笑。黛玉见他这样神秘,却不肯说,也只得罢了。
这日,因黛玉身上大好了,水溶也许久未去衙门理事,故此前日来时便说了这一日都不过来。黛玉这几日病着时,贾政等听说虽不能时时亲身过来探望,却也遣了丫头不时前来问安。黛玉因想着今日也好了,虽是丫头们能回去禀告,到底没有自己亲身去的好。况且今日水溶也没过来,于是便要往贾母那边看看,也免得老人家担心。
紫鹃听见黛玉要出去,连忙又去取了件银鼠斗篷来替黛玉披上。又忙着让雪雁去拿手炉来。黛玉见她这样忙乱,倒是笑了:“如今天又还没凉,你就这样麻烦。若真到了腊月,你竟将我整日关在房中就是了。”
紫鹃笑着道:“还是小心些的好。别回头姑娘又着凉了,那可不是玩的。”
“你把我当成纸糊的了。”黛玉笑骂着道。紫鹃也不管她,只管自己准备。
一时预备妥贴,黛玉便带着紫鹃、彩卉等出来。青萧见了,也道:“我也去吧,好些时没见老太太了,我还怪想她的。”
彩卉笑道:“你这丫头嘴上说得这样好听,自己想出去逛逛便明说吧,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还是姐姐知道我。”青萧抿着嘴笑道。
黛玉听了也笑了。又对雪雁等道:“你们也拘了这些日子了,你和她们几个新来的说,今日也只管出去走走吧。横竖这里也没什么事,她们又都刚来这里,到处看看也好。”雪雁连忙答应着。
黛玉便往贾母这里来。进了仪门路上碰上了些丫头婆子见了她忙都避在一旁,纷纷给她见礼,不敢抬头仰视。黛玉只得微微点点头,便自行往前走。待她走了过去,却又听见窃窃私语,却也听不真切。
黛玉原还不觉得,只是接连碰上几拨俱都如此,心中不免纳闷,却不好细问。青萧却有些生气,非要回去问个窨。黛玉笑道:“你省些事吧,管她们呢。嘴长在她们身上,我们拦也拦不住。”
紫鹃倒有些意外:“姑娘如今倒豁达了?”
黛玉微微叹道:“自那次在宫中中毒,我也就想开了。不过是这么回事吧,别人爱怎么说说去吧。我既拦不得,也管不得,不如不去理她。”
说着便已来到贾母这边。贾母等知道她过来,连忙迎了出来。
贾母见了她,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好生端详了一会儿,方道:“比先前越发瘦了。”
黛玉笑道:“我前些时候胖了不少,正想减减呢。这下倒是省事了。”
贾母宠溺地看着她,轻轻拍了她一下,笑骂道:“这孩子,又说傻话了。”
一旁凤姐凑趣道:“若林妹妹都这样说,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成天都不用吃饭了!”
说着大家都笑了。惜春接口道:“我们倒还罢了,只是那宝姑娘岂不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黛玉听她说到宝钗,心内称意,假装若无其事地道:“对了,说到宝姑娘,我正想谢她呢,怎么没见她的人?”
惜春正要说话,却被贾母拦住,道:“她和二太太因为家里事忙,所以今儿没过我这里来。你要谢她什么?”
黛玉笑道:“因前儿我病着,她也遣人来看我,我想着她不比其他姐妹们,倒要亲自谢了才是。原想着到老太太这里必能看见她,谁承想偏又不在。”
说着又对众人道:“前儿我病了,承大家惦记着。因我嫌吵嚷,故大家来看我时都挡了驾。所以我今儿来特地给大家赔个不是。”说着倒是团团施了个礼。
众人连忙还礼不迭。
黛玉又道:“我想着我搬到那里也有几日了,总没请大家过去坐坐。况如今我也大好了,不如后日都到我那里去,大家聚上一日如何?”
贾母忙道:“你身子骨弱,我们去你那里闹一日,你又该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