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伏击又为何偷袭!给我滚出来!”青萧一声大喝,只听得一个青年男子笑道:“姑娘家火气别那么大嘛。你们半夜三更几个姑娘家倒是去哪里?我好心来和你们同行一阵,倒是来怪我。”话音刚落,彩卉喝道:“废话少说,还不快放我们过去。””说罢双足点地,掌风四起,只惊得墙头花草皆簌簌摆动。
只听那男子笑道:“好厉害的小姑娘。”
彩卉只觉得脸颊隐隐一痛,一道血丝散落在空气当中,一个紫色的影子向后闪去,只听青萧惊叫道:“小心!”便觉得杀气扑面而来,彩卉看清来人,惊道:“电使?”不及思虑,连忙退开几步,只见四周不知何时走出许多身穿黑袍的人来,自己三人却已被包围。
黛玉也吓了一跳,见见一众黑影挡在前头,拦住了去路,看他模样,却是个面貌俊朗的青年男子,身穿一袭月白长衫,手上却无兵器,只有一柄折扇,却是一副儒生模样。黛玉正在奇怪,为何彩卉她们见了此人会如此惊恐。
彩卉青萧因当日在凤翔身边之时,早听过四使的厉害,又有人将他们四人形貌皆画成画像。因此一见他便猜到这便是电使,深知其厉害。彩卉定下神来,连忙让青萧带了黛玉先走,自己却仗剑迎了上去。原来忠顺王已然知道黛玉身边有北静王府的人,自然是要多加防备。又怕别人无法阻拦,因此竟派出了四使之中的电使带人在贾府四周巡查。
青萧带了黛玉没走出多远,却又被电使的手下拦住。纠缠了一阵,眼见无法脱身,彩卉青萧却都被人包围着,刹时间,却见满目皆是刀光剑影,虽是黑夜,却也依然可见明晃晃的刀剑。黛玉虽不懂武艺,却也知道是凶险万分。黛玉越看越急,眼见彩卉、青萧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深恐她们有个闪失。当下把心一横,将怀中匕首取出,大声叫道:“住手。”
众人皆是一惊,电使转过身来看了看黛玉道:“怎么姑娘有话说。”只见黛玉手持匕首,对着自己的咽喉,月光下,只觉得寒光如水,心中大惊:这姑娘何时竟会有带这般利器。当下也不及细想,连忙道:“姑娘小心,可别作傻事。”黛玉厉声音道:“你让他们快住手,我有话说。”电使想了想,喝道:“都住手。”
黛玉等众人住了手,便道:“你们不过是要让我回去罢了,何必伤及无辜呢。”电使呵呵一笑,道:“如果姑娘好端端地呆在自己屋子里,我们自然也不会出手的。”黛玉道:“好,我可以跟你们回去,可是你们要让我这两个丫头离开。”
电使奇道:“这是为何?”黛玉道:“她们两个本来不是我的丫头,而是北静王府的。既然我要嫁了,我当然要将她们还给旧主了。”彩卉、青萧闻言大惊,一齐叫道:“姑娘,我们不走。”
黛玉却是不理她们,又对电使道:“怎么,还没想好吗?我可没这耐心等。”说着便将匕首越发逼近咽喉,月光下,竟依稀可见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渗出点点血珠。
电使喝道:“且慢。”想道:看来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只怕要血测当场了。况且忠顺王只是交代要看住林姑娘,并没有说要这两个小丫头。更何况北静王如今还在南边,生死未卜,量这两个小站头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想到这里,便又道:“既然如此,我就卖姑娘一个面子,只要姑娘乖乖地回到屋子里,我就放这两位姑娘走。
黛玉道:“我要先看着她们离开。”见电使还在犹豫,又道:“难道你还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不成。”电使想了想道:“也罢,我就再信姑娘一回。”说着便让手下人让出一条路。
彩卉青萧却道:“姑娘,我们不走。”黛玉厉声道:“快走,替我告诉他,黛玉今生必不负他。”见他二人还不肯走,黛玉气道:“怎么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定要看着我血溅当场方才满意?”电使也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走。”
彩卉心道:“如今也只好暂时先走,先找了我们的人再作商量。”于是道:“姑娘保重。我们一定会回来救你的。”说着拉着青萧便纵身几跃,便不见踪影。电使见了,哈哈大笑,对黛玉道:“姑娘这回该和我们回去了吧。”黛玉见她们远去,稍一分神,手中匕首便到了电使手中,正要生气,却听电使笑道:“林姑娘,这种东西还是暂且放在我这里吧。免得一不小心伤了姑娘。”说着便拿在手中,试了一下,赞道:“好东西。”
黛玉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待要走,却只觉身子一软,便要倒下。幸好后面便是街墙,连忙伸手扶住,勉强支撑着道:“好,我这就跟你们回去。”说着又觉得喉间一腥,竟吐出一口鲜血。
电使见了大惊,连忙过来,伸手扶住,黛玉却勉力甩开他的手怒道:“我自己会走。”说着推开电使,自己跌跌撞撞地竟径直来到贾府大门。电使见了,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连忙令人赶在前头叫开了大门。黛玉本想回潇湘馆的,后又转念一想,如今紫鹃等都不在园内,彩卉、青萧也走了,潇湘馆中如今却是冷冷清清了。再说如今这么回去,必定立时便有人却告诉贾母、王夫人等,倒不如索性到贾母这边,也免得老人家着急。于是便不回园子,只是径直到贾母这里。
贾母此时已然睡下,正在那里想着黛玉如今可出去没有。突然听到有人道:林姑娘来了。贾母大惊,心道:不是说今晚就走的吗,怎么这时候倒是到这里来了?一时也不及细问,连忙披了衣服扶了鸳鸯出来。
出来便见黛玉一副小厮打扮,头发零乱,颈间还隐隐渗出血迹,贾母大吃一惊,正要问个究竟,电使却也跟着进来。
贾母颤微微地怒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这时候了还跑进人家内宅来?”说着便骂外边的婆子,如何不看好门。
电使冷冷一笑,道:“老太君也不用怪她们。这些个人,在下还不放在眼里。你也不用管我是谁了,还是好好看好令外孙女吧,要不万一有个差池,王爷怪罪下来,你我都担不起。”说着也不再说话,便径自走了。
黛玉早已支撑不住,勉强倒在了椅上。贾母见了连忙让鸳鸯等扶她倒床上躺下,又让人将自己喝的参茶拿了上来,让琥珀服侍黛玉喝了下去。
黛玉喝了参茶,歇了好一阵子这才缓过来。看了看贾母,虚弱地道:“老祖宗,又让您担心了。”贾母忙道:“好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彩卉、紫鹃她们呢?”
黛玉道:“她们都走了。”说着便将事情断断续续地告诉了贾母。贾母老泪纷飞,叹道:“好孩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黛玉笑道:“外祖母,您哭什么啊。我不是还好端端地在这里吗?”贾母长叹道:“只是如今这样一来,怕是更要惹恼了王爷。这可如何是好?”黛玉淡淡地道:“老祖宗别急,我死都不会嫁给忠顺王的。”
贾母一听,越发伤心了,哭道:“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我哪有脸去见你死去的爹娘啊?”黛玉见贾母提起早亡的父母,心中越发凄楚,也不禁落下泪来。鸳鸯一旁听着,待要再劝,却也想起贾赦逼婚来,当日还好有贾母护着,只是贾母年纪也大了,自己倒不知如何了局,不禁触动自己的心事,也抽泣起来。
其他小丫环见了,便要来劝,也不知如何相劝,见她们哭得伤心,不觉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屋内众人哭声一片。
还是黛玉先止住了,勉强对贾母道:“外祖母您别伤心了。横竖如今我还没事。有什么事明日我们再作计较。”说着又对鸳鸯道:“鸳鸯姐姐,你怎么也哭上了呢?还不快帮我劝劝老太太。”
鸳鸯这才醒悟,连忙擦着眼泪道:“可是我糊涂了,老太太姑娘说的有理。说不定明儿会有什么贵人出现也未可知。”
一夜贾母黛玉等竟都未眠。第二天一早,刑夫人、王夫人等便听说了此事,连忙到贾母这里来。探春、惜春、湘云在园子里也听说了此事,一早便也都忙赶了出来。
湘云见了黛玉,忙跑过来道:“林姐姐,可吓死我了。让我看看你有没受伤。”黛玉笑道:“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吗?”湘云又埋怨道:“林姐姐,你要走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探春听了,恐黛玉不好过,连忙偷偷地拉了拉湘云。这时,王夫人等也来了。见了黛玉,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好一个千金小姐,还懂不懂什么廉耻,竟做出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