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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用下巴轻轻蹭了蹭黛玉的云鬓,水溶道:“现在想想,我倒有些后悔了,若是如今,我宁愿自己千刀万剐,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叹了口气,水溶又道:“真希望永远这样,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低下头,水溶双手轻轻按着黛玉的肩头,神色凝重的道:“听我说,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明天我就去皇上赐婚,记着我给你的玉佩,若是皇上问起来,你就……”

嘱咐完了,水溶直直的望着黛玉,低沉地道:“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记住,你是我的王妃,谁也别想更改。”

见黛玉一直没有作声,水溶不由道:“你怎么不说话呢。”缓缓的抬起头来,黛玉似水的清眸里早已泪光点点,这么近的看着这个和自己几度恩怨交集的北静王,英眉入鬓,凤目含威,不同于宝玉的随和,他面美如玉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深邃的目光执着而又热切。

低下头,水溶听到黛玉同样坚定的回答:“我信你。”再一次把黛玉紧紧地拥在怀里,水溶低低的道:“放心,等着我。”说完,决绝的松开黛玉,转身向外走去,修长英挺的背影坚定而又执着。

看着那个决然而又自信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两滴清泪不由自主的滑下黛玉的清眸。

午后的紫春宫里,寂静而又安闲,紫鹃奇怪的看着心不在焉的黛玉,一会儿抬头向外望一下,一会又心神不定的翻几页书,如花的面容上总带着几分焦灼和羞涩。

终于忍不住了,紫鹃道:“姑娘,你有事吗。”黛玉低声道:“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烦躁。”紫鹃道:“要不我们去院子里透透气。”

想了一下,黛玉道:“算了,我再看几页书吧。”

不一时,宫女进来道:“林姑娘,戴总管派人请姑娘过去。”黛玉舒了口气,平静地道:“告诉他们,我马上过去。”

让紫鹃稍微收拾了一下,黛玉静了静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轻轻地道:“紫鹃,我们走吧。”

依旧是静寂的藏书阁,有些惨淡的阳光懒懒的映着,皇上坐在棋盘前,抚弄着油亮的棋子,威严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看到黛玉来了,皇上抬起头来,平静地道:“丫头,过来陪朕下盘棋,朕今日很烦。”黛玉偷偷瞥了瞥皇上的神色,心里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水溶来,不知他怎么样了。

棋子落盘稀稀落落,皇上面无表情的对黛玉道:“丫头,朕再说一次,希望你留下来,上次老三到朕那里求过,希望能娶你为妃,朕也看得出来,他对你很用心,虽说他有了王妃,但朕可以赐你平起平坐的地位,纵看朕的诸个儿子,也只有老三可以担此重任,所以朕希望你能留下来。”

黛玉没有抬头,只是低低的道:“皇上,黛玉恐怕要辜负皇上的美意了,呆在宫里这些天里,黛玉确实有些力不从心,还请皇上谅解黛玉的心情。”

皇上没有作声,过了一会道:“朕已经有了这种刻骨铭心的遗憾,朕不希望朕的儿子再受一次。”

黛玉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皇上,随后道:“正因为当初皇上的英明,才使得如今后宫安平繁荣,您是皇上,相比于江山社稷,一个女子不过是万千佳丽中的过眼烟云,又何必再去勉强呢。”

皇上停下拿棋子的手,静默了一会儿,道:“朕不勉强你,就如当初对你的母亲一样,朕只是替老三难过。”

黛玉轻声道:“没有皇上这份豁达的胸怀,以后又怎能装得下万里江山。”皇上赞许的看着黛玉,轻声道:“朕真想下旨把你留下。”

黛玉浅浅一笑道:“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黛玉就放心了,黛玉谢过皇上。”

看着棋盘,皇上不紧不慢的道:“你父亲临终前没有说过你的亲事。”黛玉脸色一红,想起水溶的话,低声道:“皇上为何问起此话,临终前父亲只是将那封信笺和玉佩交给黛玉,说以后若有事,就凭玉佩去找北静王爷,还让黛玉回贾府,黛玉的事自是交给了老太太,不曾想……”

皇上抬起身来,道:“什么玉佩,让朕看看。”黛玉将特意带着的玉佩解了下来,轻轻递了上去。

反复把玩着玉佩,皇上道:“丫头,那次在景阳宫前,水溶不惜明知故犯的替你掩饰,你们早就认识。”

黛玉想了一下道:“以前在扬州见过一面,后来贾府出事,也是王爷将我保出。”“那你知道这块玉佩是水溶出生时朕赐给他的吗。”皇上探究的看着黛玉,精利的眸子里有着怀疑的目光。

黛玉的脸霎时红了起来,想了一下,轻声道:“黛玉真不知,父亲只是将它交给我,并没说来历。”

叹了一声,皇上道:“水溶今日来求朕赐婚,他说和你早就有婚约,这玉佩就是见证。”

说到这些,皇上情不自禁的想起御书房里的事。

早朝刚过,水溶就来到了御书房,见过礼后,水溶没有起身,朗声道:“臣今日特来请皇上赐婚。”

皇上一听,抬起头来,随后呵呵笑道:“好呀,你这小子终于开窍了,朕早就等你这句话了,太后和御妹那里也可放心了。”

抬抬手,皇上道:“起来吧,朕答应你,司礼监那里朕今日就下旨。”并没有如皇上想象的那样,水溶依旧跪在地上,道:“臣谢主隆恩,不过臣请皇上赐婚的王妃并非安阳表妹,而是扬州巡盐御史林海的女儿。”

“林丫头”皇上不由自主的立起身来,道:“亦清,你今日到底要怎样。”水溶抬起头来,不慌不忙的道:“请皇上容臣细禀。”

望着皇上,水溶道:“八年前,父王带臣去扬州,住在林府,一次酒后两人无意中说起臣和林姑娘的事,酒意之下,父王将皇上钦赐的玉佩交给林大人,由于是酒后之言,又兼得我们年幼,父王和林大人也只是心照不宣,是以此事一直没提,母妃和臣也不知此事。四年前,林大人给父王来了一封信,曾说起此事,不料父王却因事出外公干,等回到府里时,林大人已经病逝,父王从荣国府那里打听的知林大人已经将一切托付于贾老太君,于是打算等林姑娘回到贾府后,就亲自上府提亲,谁知一道圣旨下来,林姑娘还没回到金陵,父王已随队御征,这件事也就隔了下来,十个月的征战,等臣赶到时,父王不幸沙场捐躯,这件事也就无人知悉,前日,因父王孝期将近,臣和母妃打算将父王所有的礼记书卷都整理一下,一起焚化,以慰父王英灵,也是凑巧,从父王遗留下来的礼记中得知了这件事,虽说此事已无考证的余地,林姑娘如今也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臣本来装做不知也无不可,但臣和母妃却又觉得有愧,所以臣今日特来请旨,既然父王已经替臣应下,臣就得信守诺言,君子一诺,季布千金,臣不能做个不忠不义之人,否则父王也不会瞑目,还请皇上成全。”

皇上久久没有做声,慢慢走到水溶跟前,缓缓的道:“难道太妃也刚刚知道,老王爷就没跟她提过,还是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水溶道:“母妃和臣一样,也是看过父王的礼记和以前林大人的一封信才知道此事的,为此母妃还在惋惜,怎么向太后和皇上交代呢,但若真的隐瞒下去,又愧对父王,所以母妃也很是为难。”

皇上看着水溶,义正言辞的道:“你知道此事的后果吗,若是不实,那就是欺君之罪。”水溶定定的道:“臣明白,若是皇上不信,尽可去问母妃,还有父亲的亲笔礼记与林大人的书信,请皇上过目。”

皇上想了一下,道:“朕不看,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既然无人得知,那容朕想想再说,虽说老王爷有话在先,但朕一样可以不承认,水溶,若是让朕知道你这小子耍花枪,到时别怪朕手下无情。”

水溶铮铮的道:“臣句句实言,请皇上明察。”

看着阴晴不定的皇上,黛玉轻轻低下头,慢慢的抚摸着棋钵中莹润的棋子,心里暗暗思量着该如何应答。

只听皇上道:“丫头,你信不信水溶的话,无妨告诉你,朕不信。”抬起清眸,黛玉低低的道:“黛玉和王爷非亲非故,况且黛玉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王爷深谱为臣之道,于情于理,也不会为了一个几面之缘的人而欺骗皇上吧。”言外之意,已是站在了水溶的这一面。

皇上道:“这不尽然,水溶这小子喜欢自以为是,再说那次朕看他着急的样子,奏折的事更是私冒风险,嗯,情由心生也不无可能。”

一缕红晕飞上黛玉的玉容,低下头,黛玉顿觉的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跳的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