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微微一笑,长眸泻下一片流光溢彩,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他平素喜着白色或银色的锦袍,虽做了太子,便依旧如此,绣龙的银袍在在阳光下异常地耀眼,腰束着镶嵌着蓝宝石的玉带。
墨发用冠玉束起,一双狭长的眸子不经意间扫过那群参赛的人,慵懒中带有几分斜睨天下的尊贵,王者威仪显露无疑:“今天,各位陪着本太子来狩猎,尽可大展身手,将你们的本事全使出来,放出你们的手段,无分长幼高下,谁猎得最多,这柄如意便赏给谁!”
说着轻轻一摆手,阳明端着一柄宝石雕花的如意上前。众人一时兴奋不已,这柄如意因近乎明黄,一向为大明宫镇殿之宝,今见太子将此如意拿出做为彩头,众人均跃跃欲试。
一时号令下达,凤墨长眸一闪,脸色一凛,手轻轻一挥,令诸位王公宗亲下围场会猎。
顿时,四面八方号角呼应,数千军士分青、红、皂、白四旗,从四面八方擂鼓鸣炮,摇旗呐喊,茂林丰草中伏着的猛兽弱禽乍然一惊,立时乱做一团,四处奔逐翱翔。
黛玉一个闺阁弱质,何曾见过这种阵势。不由有些紧张,亦有些兴奋,紧紧地抓住凤墨的手。凤墨微微一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别怕,秋围狩猎就是这样子!亲手捕猎猎物,才会有一种自豪感和胜利感!”黛玉按捺着心头的不安,微微点头。
旁边的梦灵儿一身的短打扮,显得利落干脆,她本就是奔今天的狩猎而来,见黛玉有丝紧张害怕,一挑眉微微有些哂笑道:“太子妃,该不会是害怕罢,这种场合你都吓成这个样子,那以后战场上真枪实战的,岂不更吓掉了魂了?”
语含讥讽,黛玉明白她对自己有些敌意,便知道其性了不坏,故也不与她计较,淡然一笑道:“胆子大小并非在此能体现,真正的勇者无畏,是指面对强敌时临阵不慌的气势。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历来是男儿的事。女儿家自有女儿家的本分,茜香如今国泰民安,不动刀兵,公主倒多虑了!至于武功,用来强身健体便可,如果用于杀戮,未免有失本意。凡事有度,不涸泽而渔,真正让百姓臣服的不是杀戮,而是德行!”说罢顾自看着远处的情形。
侍候在一旁的风清扬闻听,太子妃的伶牙利齿,他可是在消寒会上见识了的,今见这位小公主暗中讥讽,绵里藏针地给驳了回去,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也将目光投向远方。
梦灵见黛玉一番言语弹压自己,不觉有些不服气,便有些好胜地道:“墨哥哥,灵儿也要下场,一会儿看我当场给你射杀一头麋鹿来!”
凤墨看了一眼梦灵微微蹙眉道:“灵儿,秋围狩猎历来是男人的事,还不曾有女子下场,何况这里是茜香,不是你们文趾。还是入乡随俗地好!这场里的野兽均是未驯养的,野性得很,你不能去,只在这里看着便是了!”
梦灵儿向来是越劝越反的,心里有些逞能,于是小嘴一撇,瞥了眼黛玉有些不服输地道:“墨哥哥,灵儿自小便习骑射,不是那闺阁弱质,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那些娇娇怯怯的大小姐,才只会有闺中自怜自叹,风花雪月的。难道你信不过灵儿的骑术和箭术吗?”
凤墨见梦灵说话夹枪带棒,明里暗里地针对黛玉,不由长眸一眯,冷声道:“灵儿,墨哥哥是为你好,不要好歹话也听不出来。那里太危险,不要逞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哪也不许去,不然出了事我怎么向姑姑和皇奶奶交待!不要怪墨哥哥不客气!”
梦灵气得小脸一绷:“昨你可是说要带灵儿来散散心的,可是却又不许我下场,一点意思也没有!”扭身来到楼下,站在台阶下,手搭在额前,看着远处不再理睬凤墨了。
黛玉见状忙扯了扯凤墨道:“墨,灵儿怎么也是个孩子,你说话怎么这么生硬,她的性子岂能受得了!”凤墨睨了黛玉一眼:“我是为她好,她这么大了,岂能事事顺着她!场下太危险,万上被伤到了怎么办?我不能拿着她的生命当儿戏!”
楼下的梦灵偏偏听到了,不由得一跺脚,却见凤清在旁边睨着自己,不由气不打一处来,一扬眉,有些挑衅道:“哼,你怎么也不去呢,难不成也是胆子小,怕那些野兽伤到,真是没用哦!”
凤清一挑眉道:“我是奉命在此保护公主阁下的安全,要不是你,要早入场了。我的手脚也早痒了,你倒在这倒打一耙,还说风凉话!”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场内:“估计再过一会儿,连口汤也没得喝了!”一面微有些遗憾地看看梦灵。
梦灵眼珠一转,凑过来,状甚神秘地道:“喂,我有个主意,不如咱俩偷偷地下去,反正你也是来保护我的,有你保护我还怕什么呢,何况我自己也有些身手的,来一趟只能看,多遗憾啊!你说呢?”
一席话说得凤清动了心,他早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想下场去一试身手了,被梦灵一怂恿,心里开始活泛。可以一想到凤墨交给自己的任务,不觉又摇摇头:“不行,墨哥哥可是交待了的,如果你出了事,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了?我可犯不着为你搭上一条命!”
梦如闻言有些懊恼道:“好,世子的命金贵,我梦灵儿岂敢让你随护,你不去我自己去好了,哼,胆小鬼一个!”说着扭身来到后面的马厩,挑了一匹枣红马,解开缰绳,飞身上马。然后撒脚如飞,向场里跑去。
凤清一见着急地跺脚道:“嗐,这个蛮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只得跨上另一匹马,随后追了上去。
梦灵见凤清追上来,心里一笑,驳马回首一挑眉:“你不是不过来吗,为何又跟过来?”凤清咬牙道:“死丫头,要不是顾及你的危险,我才懒得理你!”
听着凤清似关切又似责怪的语气,梦灵儿心里一动,小脸上绽放一个如花的笑靥:“看你的情形便知道你也想下场的,本公主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和借口罢了!”
凤清见被她说中了心事,笑道:“好了,打开开窗说亮话,走,碰碰运气去!”梦灵点点头,二人一拨马,一起向前驰去。
楼上凤墨陪着黛玉,二人边说话边注意场里的情形。因久不见梦灵上楼,黛玉水眸四处看了看,有些担心道:“墨,灵儿呢,方才被你一句话给噎走了,你呀,身为一个兄长,哪有那样对妹妹的!”有些嗔怪地看着凤墨。
凤墨扯起一个笑靥:“为夫不是护着娘子吗,灵儿那丫头,处处针对你,为夫只是想让她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人她都可以任意妄为,可以任意指责。不管是谁,只要针对你,为夫便不答应!”
黛玉心里一甜,微睨了他一眼道:“你呀,你这不是疼我,反倒是竟给我树敌呢,灵儿心里不平,你越当面对我好,她越是有气呢!她如今就象个孩子似的,你这当哥哥的不理她,未免有些争宠的意思。你是一点也不明白女孩子!”
凤墨一挑眉,长眸坏坏地一笑道:“我只要明白娘子就可以了,别的女人,为夫没兴趣!”见周围的侍从谨立在一旁,黛玉微微红了脸。
看看梦灵儿半天没回来,有些担忧地道:“该不会偷着下场了吧,那岂不太危险了,派几个人去看看,如果真下去了,保护好她的安危!”凤墨眯着眸子到处逡巡了一下,问道:“明阳,灵儿公主呢?”
明阳道:“方才和世子一起偷偷下场去了!”凤墨一拧眉:“有人跟过去吗?”明阳道:“世子带了几个人,身手全不错的,想来不会有问题的,太子放心罢!”
凤墨见远处喊杀声阵阵,狂躁的马儿在半人多高的秋草间横冲直撞,掀起的衰草败叶在半空中旋舞,不觉蹙眉道:“赶紧派人把她找回来!”明阳神情一凛,忙答应着下了楼。
那些王室子弟们一个个挽弓搭箭,挥刀挺枪杀得浑身是血,草间的走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劫难吓昏了头,四处乱钻,有的被砍得血肉模糊,有的在草间挣扎哀鸣,那些随从后有的收拾着猎物,将野兽耳朵割了挂在了马屁股上。风卷残云一场狩猎,未开时分便见分晓,通算下来,卫国公的公子卫青猎得最多,竟是五只獐鹿,其余人等多少不一,多是些兔子等小兽。
正在此时,却见凤清和梦灵儿二人驱马而归,后面的随从抬起猎物气喘吁吁而来,抬到近前才看清,原来二人合力射杀了一只大狍子还有一只豪猪。看着二人满脸的喜悦和兴奋,凤墨却是一蹙眉没言语。
凤清一脸的愉悦:“太子哥哥,灵儿的身手真是不错,箭法颇有准头!只是力道不够,不然这一只袍子她自己对付该绰绰有余!”说得梦灵小脸上满是得意,眉眼俱笑地看了看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