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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风瑶子手捋须冉,听了凤墨的讲述,半阖了眸子,思忖了良久,蓦地睁开眼,问道:“你们俩同房了没有?”凤墨一怔,随即摇摇头。自己这个傻王爷,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王妃,竟然有这么多人好奇感兴趣,现在自己的师傅也……

长眸一眨自嘲道:“拜师傅所赐,还没呢。徒儿一直在努力着呢,师傅教给我的这个避祸的招术好,一个傻子,懂人事才怪呢!要是真同了房,岂不弄巧成拙,我那个王妃不怀疑才怪呢!”

当日,凤墨的处境,唯有此法方可保全,混淆众人的视听,所以凤墨不惜装疯卖傻好几年,甚至连最亲近的太后也相信自己的皇孙傻了的事实。

风瑶子看了看苦笑的凤墨,哑然失笑:“墨儿,你傻?不会就连个巧法也想不出来!听你一讲你这小王妃的身子如此娇弱,只怕有些事不做是因为怜惜罢,看来你对你的小王妃动了真情了?”

凤墨长眸微阖,脸上溢起一片柔情,不由自主地微微颔首。

风瑶子脸色一敛,微微沉吟了一下,皱了皱眉:“你这个小王妃,身体该属于不足之症,体内只怕积聚了不少的寒毒,平时可是一直药陪着罢。这种体质本就虚寒,如果用药不对症或是不甚,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为师不知道她平时的饮食如何?有时候饮食不当也会使身子每况愈下。”

凤墨一怔,他一向对黛玉的饮食非常上心,私下里常常吩咐明婶给她调理,府里的人参燕窝这些珍品自不在话下,府里的饮食对她的身子应该无碍。

但黛玉从前的饮食他并不了解,依着她先前的性子,敏感忧戚,多虑多思,只怕心病放不下,再好的饮食也形如虚设。

不禁点头道:“师傅说得是,她从生下来便吃药,据说在腹中时其母体质便很弱,故自诞生起这些年一直没离药。不过自成亲后,我每逢十五望日时为她输送了不少功力,应该是好了许多了,体质明显地强健。但不知为何又旧病复发了!”

说着眉头紧拧,长眸一片担忧不解:“我号她的脉时发觉她体内总有一股气流迂滞,不知何原因?”

风瑶子微微摇摇头:“象她这么久虚的体质,你的功力只怕她接受不了,虽暂时走到了增强体质的效果,只不过是一种辅助罢了,但并不能根治。这种久寒之症,调理机理应先用清淡温中和胃的糜粥徐徐饮之,和药以服之,等其脏腑调和后,身子渐安,然后用些温性的补药,最后方能用些效力猛点的,这样病根方能尽除。如果从一开始不等其气脉和缓,便投以猛药功力,欲求安保,诚为难矣!”

说着瞥了凤墨一眼,有些好笑道:“幸而你俩没同房,不然。”

凤墨一惊:“不然什么?”

风瑶子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她这种体质,如娇花软玉,需慢慢地调养,所用之药宜温和不宜生猛,而且,你的功力输得太多太急反而有害无益,她根本接收不了,气流在体内反而会影响血脉的运行,打破体内的阴阳平衡,引发以前的旧疾。”

见凤墨凛然,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好在你们没有同房,不然她的体质只会越来越虚!”

凤墨心内暗自庆幸,漆黑的两道英眉紧蹙着:“求师傅给个妙方,或是一些灵丹妙药?”

风瑶子捋着须冉,沉吟半晌:“这样罢,待为师好好想想,给你的小王妃点配几味药,你带回去试试效果罢!”

凤墨知道师傅医术精湛,不由心里一松,一张俊脸恢复了慵懒邪肆,长眸闪动:“那墨儿只有谢谢师傅了!”

风瑶子见状,笑道:“为师只是估摸着开个方子,但如果你能将她带了来最好,为师望闻问切一下,会更有把握一些。”

一面说着复又不解道:“你水师兄也是的,你的情形他是最了解的,皇宫里的水有多深,他该深知,怎么会给你安排了这么一个身子娇弱的王妃呢。前路不知深浅,这样的身子将来如何能与你一起共担风雨呢?”

凤墨却慢慢地坐了下来,手抚摸着莹润的棋子,半晌,俊脸邪肆一笑:“师傅,墨儿这个王妃,她的外祖身为国公,世袭往替,出身可谓是清贵无比啊!”

风瑶子微微一哂:“这样的家世背景,确实荣耀,可是有这样背景的人家可谓如过江之鲫。她这样的体质,远嫁茜香,岂不更让人起疑了。你师兄到底怎么想的。”

见师傅口口声声埋怨水溶,凤墨不觉心里暗笑,师兄好意促成这桩姻缘,好好地被师傅埋怨。凤墨长眸一转:“她可是圣朝的才女,她的父亲据说是前科探花,书香继世,三代列候,五代书香。只是身世未免凄凉了些,自小母亲去世,父亲公务繁忙,无暇教导,便将其送到京城外祖家,但三载后父亲复又离世,她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各受舅母冷落。因水师兄与其父是忘年之交,见她情形堪怜,故才上奏给墨儿系的这根红线!”

想到黛玉的身世和这些年所受的冷落慢怠,凤墨心里不觉揪得一阵痛,一双长眸有些寒戾,俊脸绷紧。随即慢慢地将手中的棋子轻轻地落下。

风瑶子闻言眼前一亮:“前科探花?她的父亲可是姑苏林如海?”

凤墨诧异地看了看师傅:“师傅如何得知,师兄告诉过我,她父亲的名讳确实是这个名字,听说生前为人潇洒,虽担任着巡盐御史,但却是一肩明月,两袖清风,一身的傲骨,为人清廉得很。故师兄才非常地敬仰!”

风瑶子长吁一口气,微微颔首,拈起一枚黑子落下:“这便是了,为师当年游历圣朝的名山大川,曾游历到扬州地界,机缘凑巧,曾与此人有过数面之缘,算是个故人罢!想不到,墨儿的王妃竟会是林如海的女儿!”

沉吟了一会,抬头微笑道:“此次只怕为师傅不尽力也不行了!”

不消一刻,外面天已经渐次黑了下来,凤墨走出竹楼,来至外面小竹桥上,观望着西边那一片绯色的天空。此时天空变幻,几片绯色的云霞如几抹写意涂在天空,显得随意又率性。倦鸟归林,归鸦阵阵,搅动起一山的暮色。转眼,夜慕四合,山谷中更显静谧。

入夜,躺在床上,凤墨睁着两只长眸,黑暗中波光潋滟,月光如水,倾泻如银,身畔没有那个软玉温香的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颗心,早已经飘到远方,不知此刻,黛玉在做什么,是否如平时一样已经入眠?

那一次,记得自己说过没有她自己是睡不着的,还被她取笑了一番,可是唯有自己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习惯确实是个可怕的东西,他现在,已经不适应没有黛玉在身边的日子了。

如果不是为了她的病情,他绝不会轻易便离开她,撇下她独自一人,他不习惯她离自己太远,稍微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便空得很。

不知她,是否也如自己一般感受?

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俊脸上溢起一片柔情。翻来复去,终是睡不着。触手可及,是一个鼓鼓的细滑的表面,心里一亮,伸手攥到了手里,这是自己生日时黛玉送给自己的那个荷包香囊。

此刻握在手里,却觉得珍贵无比。凤墨手执荷包,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那股子淡淡的香气仍在,很舒服,如同她的气息一样,幽淡清雅,却在不经意间攫取并霸占住你的心。

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弱弱的小女子,在不经意间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心,让自己甘愿沉迷!

凤墨不觉眯起长眸,自嘲地扯动一抹笑意,自己这么大还没如此牵挂过一个人。不知她现在可睡了没有,没有自己在身畔,是否也如自己一样孤枕难眠?

她的身子娇弱,希望她睡得实吃得好,但又有些不平,自己在这里为她失眠,如果她没有如自己一样失眠想念自己,岂不说明自己在她心目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月色下,凤墨有些不甘地想着,心底,涌起一股子既甜蜜又酸涩的复杂的况味。

想着黛玉的一颦一笑,还有她的意乱情迷,惊慌失措,嘴角微微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此刻恨不得她在自己身边,给她最温柔缠绵的宠爱。

凤墨强掩心头的酸涩甜蜜和身体的悸动,起了身,披衣来到外面。

月色皎洁,月笼寒纱,整个山谷如梦似幻。今夜是十五,又该到给她输送功力的时间了,但师傅说暂时大可不必了,待服用了丸药以后,慢慢地调养便是。

想到每次她恼怒无奈的样子,凤墨嘴角扯起一抹促狭的笑意,聪慧如她,应该对凤墨的痴傻有了怀疑,但是对无名,或许还处于懵懂之中。自己始终带着面具,从没有以真面目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