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团长斟酌着开口,他知道在一个歌舞团里拥有一名女性的舞者已经是多么不容易,而像颜菱这种得才兼备的舞者更是万金难求,不管是任教或是表演,那绝对是整个歌舞团的当红台柱,这也是为什么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就将权力下放,让颜菱坐上了团里的第二把交椅,他这是为了要留住人才啊。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但人才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浸淫歌舞团这么长的时间,这个道理任团长又怎么会不明白。
“这个……”
颜菱有些为难地看着任团长,并没有一口回绝。
来到艳阳歌舞团后,与这里的团员们同吃同住,她也渐渐将自己当成是这个团的一分子,但她有自己的目的,想着以后或许会因为盗取火灵果一事而连累到歌舞团,她的心里已经十分不安,思想想后遂才执起教鞭,退居幕后,希望将一切牵连的损害降到最小,不要连累任何一名艳阳歌舞团的成员。
可眼下任团长这个请求,不是将她推到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吗?那到时候事情办起来会不会更加困难?牵连也更加广泛?
“哎……”
看着颜菱明显有些犹豫的表情,任团长轻叹一声,道:“我也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颜师傅,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这次歌舞团能得到入宫表演的机会,是我用团里最后压箱的宝贝换来的,如果不能一鸣惊人,在这些贵族小姐们的心里留个念想,那以后恐怕再难维持下去……”
说到这里,任团才的话音里已经带着一丝哽咽,若不是怕颜菱笑话,他的老泪怕也忍不住要掉下了。
“任团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任团长能将团里目前真实的状况告诉她,想来也是到了最后的关头,不得不这样做,歌舞团想要长久经营下去,那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颜菱也明白任团长是想借着她的舞技重新在贵族小姐们心中站住脚跟,毕竟,女子跳舞已经是惊世骇俗,而且她的舞蹈绝对是独树一帜的,只凭这两点也足以成为艳阳歌舞团吸引众人的噱头。
只是……任团长不知道的是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长久地呆下去,得到火灵果之后她有她该去的地方。
几经考量,看着任团长重新燃起的期盼眼神,颜菱一叹,终究不忍心将这位老者的最后希望也就此抹杀掉,“任团长,我答应你就是了。”
颜菱虽然答应了任团长,但她也知道靠她并不是长久的办法,毕竟她终究是要离去的人,但就冲着任团长对她的这份信任与期盼,她已经决定了,就算她自己离去,她也会将她前世所学倾囊相授,并且让任团长注意留意一下年龄在六岁以下的小女孩,若是看到有好的苗子,即使出身破落些,也可以收归已用,将来调教出来一样会成为当红台柱。
既然已经答应了出场,颜菱不得不好生计划一番,不求一鸣惊人,但也要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让艳阳歌舞团的名号从此在人群中传开,只要达到这个效果,相信歌舞团想要倒闭也是不容易的。
不过,清贵君的册封典礼,想必殷红素也会参加,为了不暴露自己,那就只有蒙面献舞,颜菱已经想清楚了,到时候火灵果到手之后便迅速撤离,只要不被人发现踪迹,谁又会猜到自己就是那名舞娘呢?
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已经走到这份上了,也只有兵行险招。
既然已经决定要跳,那么就要好好地跳,颜菱是要么不做,做就一定不能马虎。
于是,在最后的十多天里,颜菱拉上了紫逸与无霜,三人关起了门开始进行秘密培训,任团长当然没有插嘴的余地,他也知道一些知名舞者都有自己压箱底的技巧与手段,这都是普通舞者学不来的,也不会轻易示于人前,身在这一行,他尊重这一行的规矩,也只有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这一次颜菱能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惊喜。
因为颜菱的关系,紫逸与无霜俩人虽然在艳阳歌舞团里吃白饭,但谁又敢给他们脸色看呢?而对于某些男人有意无意地排挤与白眼,俩人也很默契地选择视而不见,又不是相处一辈子,他们用得着处好关系吗?
不过这一次也轮不到他们清闲了,原因无他,颜菱这一次舞蹈排练也将他们俩给拉了来,对于这一点俩人很不感冒,他们一不会唱,二不会舞,来干什么,当观众吗?
但很快俩人就明白颜菱的用意了,一把玉萧交到了紫逸的手里,一面大鼓放到了无霜的跟前,很简单,颜菱跳舞,他们俩人伴奏,谁也缺不了。
紫逸本就会吹萧,这点倒难不倒他,不过颜菱给他那份谱子也够奇怪的,要不是她细心地解释一番,他还真看不懂那什么五线谱的;而无霜虽然不懂音律,但胜在悟性好,学习能力强,而且鼓这种乐器并不复杂,颜菱只要求他在简单的点子上将节奏跟上,其他根本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技巧。
于是乎,在颜菱的安排与指挥下,一个三人组合正式成立,紧锣密鼓地排练也拉开了序幕,虽然练得有些辛苦,但三人的默契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增长,而且,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事都会觉得格外地甜,这一点,无霜是深有体会,而紫逸,也乐在其中。
最后一天的排练终于结束了,颜菱呼出一口长气,也不顾忌旁人,鞋子一蹬,直接仰躺在了地板之上,双手双脚成大字型展开,全面放松着自己的身体。
“喂,你也真是的,忒没个王爷样。”
紫逸轻啐一口,但眸中明显带着笑意,这段时日的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作为主导的颜菱付出的心血之多,连他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跳舞当然只是其中的一方面,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根本目的,只有取得火灵果,他们才不虚此行。
“让她好好放松一下,这段日子太辛苦了。”
将大鼓移到一旁的脚落里,无霜走到颜菱身旁,盘膝而坐,不用人说两只手已经动作起来,按摩着颜菱酸痛的身体。
白日里忙着编排舞蹈,夜里又在计划着皇宫之行,颜菱的身体以及精神承受着双重的负荷,好在她的毅力非常人所能比,这才坚持了下来。
“还是我的无霜好,紫逸学着点,再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颜菱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了地板上,也方便无霜对她的背部进行按摩。
颜菱这一说,正好戳在紫逸的痛处,只见他脸色倏地一沉,冷声道:“就算嫁不出去,也不用你操心!”
“咦?”
紫逸口气的转变让颜菱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她不过是开个玩笑,紫逸用得着发那么大的火吗?
无霜在背上按摩的手也略微加重了一些,颜菱递过询问的眼神,无霜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她这才乖乖地闭上嘴,趴下、闭眼,继续享受按摩。
有些事情她以为她不说,紫逸早应该明了,他们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她已经有了叶清雨和无霜,单就紫逸那神秘莫测的身份,以及到现在也不明朗的目的,就这两点,也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目前来说,她只是将紫逸当作朋友,但谁也说不准大家以后的关系会怎么变化,或许也是潜意识里的逃避,曾经生死与共,互相扶持,她实在不愿意看到有一天他们会站在敌对的立场,那种信任的破碎,情份的决裂,或许会影响到她的一生。
“我累了,先去睡了。”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太过,紫逸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扔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转身的一刹那,一抹自嘲的笑容浮现在唇角,这一辈子,他还能嫁人吗?或者这样说,即使嫁了,而那一个人又会是她吗?
颜菱没有留意,但无霜却投去深深的一瞥,那一抹紫色的背影,在这个时刻显得是那么地孤寂与萧索,似乎悲凉已经浸进了骨血,被晚霞投下的光芒深深笼罩,就像烙印一般,再也无法抹去……
朝阳初生,天刚蒙蒙亮着,本应是静谥的一个清晨,却因为清贵君的册封典礼而变得忙碌起来,宫人侍从们穿插在各宫各坊之间,人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颜,原因无他,每一位贵君的册封典礼后,当日值班的宫人侍从们都会得到一份礼金,寓意同喜同庆,这让他们怎么能不开心呢。
而作为娱兴节目表演的各个歌舞团们也被早早地安排进入了宫里,安置在碧西园里,只待傍晚的庆祝晚宴拉开序幕,他们便会鱼贯而入。
每一队歌舞团的成员都在一起,要么再加紧练习一遍以免忘记动作,要么是在一块交流心得以期不断改进。
在任团长的叮嘱下艳阳歌舞团当然也不会例外,除了颜菱他们三人那神秘的独舞不会提前示人以外,群舞的成员们都在认真地温习着舞蹈中的每一个动作,从眼神的释放到肢体的舒展,每一个细节力求做到完美,以期带给这些贵族小姐们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