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的时候,准备回娘家的于静儿刚好也在门口准备上马车。
紧锁愁容的于静儿不经意抬眸,看见紧跟在刘老夫人身后走出门口的闲田。
“娘!”于静儿停了下来,恭敬的道了一声,锐利的眸光闪出阵阵寒光,直逼闲田的脸上。
她怎么又来了,难道那个男人不是她的对手?这该死的女人,命怎么会这么硬!于静儿咬紧下唇,心中暗自腹诽,低头偷瞄了一眼闲田。
迎击着于静儿的阴冷目光,闲田真想立刻上去撕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可现在的她没这个空,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顾及到她。
“静夫人。”她浅笑微礼,一脸淡漠,泰然处之,和于静儿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有意停滞了半步,留下一句话。
“静夫人是个聪明人,我想,一定会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暂时做朋友吧。”轻笑出,半眯的眸光一扫而过,一丝轻蔑,一丝桀骜。
于静儿不由的心底一寒,为什么,她到底哪里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绕在她身边,她不相信她总会运气这么好,每次都能逃过劫难。
恼羞成怒的一脸森绿,咬牙切齿的目送走远处的一行人,聪明的她还是强压住心底的怒焰,他也知道,在沧月国,失去了丈夫,对一个女子来说,那就意味着一个女子的灭顶之灾。
陈府,缠绕的素白萦绕出满院的凄凉,站门口的陈胜正在礼遇前来默哀吊唁的人们,三三两两的人群走进了陈,悲凉的空气,到处是一触即发的怨气。
刘老夫人走下马车亲自上前自报了家门,身份刚刚说出口,门口的家丁猩红的目光猛然间抬起,恶意的扫视了一眼前来的一行人。
“刘府老夫人到——”门口家丁粗布孝服掩饰下的愤怒瞬间升腾,大手蓦然握紧腰间佩剑,一声嘶哑粗狂高亢的怒喊,齐刷刷的,所有的怒眸齐聚过来。
“你们给我走!这里不欢迎你们。”几步之遥的陈胜能等众人反应颠簸着,大步流星,横眉怒目,毫不客气的猛的推向陈老夫人。
银狼护主心切,刚准备上前阻挡,被闲田一把拉住手臂,她凝聚着目光紧盯住陈胜的一举一动。
十年前的事情,如果真是这个男人做的,以他的残忍,这个时候一定‘拔出佩剑,伸手杀掉前来的刘家的人。
可她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他隐忍的悲痛明显的已经让他失去了大多数的理智,可他还是没对一个老人家下手很重,只是气恼之下,推了陈老夫人一把。
经过对这个第一面见面的男人细细观察,闲田断定,他可以称得上一位英雄。
他浓黑的健美斜飞入鬓,蜜色肌肤,透出的是健康魁梧,三十小出头的年岁,一身的浩然正气,悲痛的深眸血染的殷红,却依然看得出的大丈夫气势威严逼人。
“陈将军,老身有罪,老身不想恳请陈将军的原谅,来风是我们刘家的媳妇,老身今天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接来风回家,一个为人妇的女子不能总是住娘家,这样会被千夫所指的,再有,老身要亲自给不幸惨死的亡灵上一炷香老身不敢祈求他们的谅解,只愿他们能散去一丝怨气,安心上路,以此来弥补我们的亏欠。”
刘老夫人按照闲田预先和她说好的说辞说明来意,虽然是事先有所准备,可看见眼前的悲凉,刘老夫人还是感同身受,痛心疾首。
看着躬身相请的老人家,陈胜微微凝住了视线,他一时间没了主意,只是黯然神伤,无力的倒退了几步,颤栗抖动的唇瓣更加的苍白。
他何尝不知道,事到如今,无论是陈家还是刘家,都是灭顶之灾。
陈来风是他的亲妹妹,从小他就很疼他这个唯一的妹妹,刘昕一死,还在昏迷的她,就算能醒来也是一辈子守寡,守一辈子的青灯古卷,清苦一生。
可是,死去的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从感情上来说,甚至比亲兄弟还亲,还有他唯一的独子。
就算他忍痛违心,身为尽忠职守的军人,他也不能徇私枉法,脱了刘昕的罪。
眼前的处境,任他铁血男儿,他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喃喃低语中,眉头忽然紧蹙,苍白的脸色一个颤栗,胸口剧痛,额头渗出一层浓密的冷汗。
看见陈胜的感情决口有松动的迹象,闲田瞧准时机上前一步,走在陈胜的面前。
“陈将,静夫人的心思您该是知道的,她现在昏迷不醒,需要的是至亲之人的呼唤,您是她的亲人,老夫人也是,事已至此,我们是不是多为活着的人多想想呢?”缓和真诚的规劝,闲田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陈胜的心情,极力—不要惹毛他。
这个时候,情绪激动的他稍不顺心,事情就会无法挽回,越来越糟糕。
没有说话,涟漪猩红的目光微厄的迎上闲田真切的目光,从她深不见底的清澈目光中感染着一丝沉静,陈胜亲启了唇,好几次想说拒,终还是没说出口。
重重的铁拳一拳砸在院墙上,一拳下去就是一个血坑,他背过身子,嘶哑的嗓音暗含纠结悲痛。
“让她们进去吧。”
陈胜丢出一句话,守在门口的将士激愤难平,却也无可奈何。
一行人走进陈府,凝重的素白压抑的所有人喘不过气,刘老夫人和闲田看望着重伤的陈来风,来到了院子里临时搭建停尸房。
纷飞的纸钱灰烬漫天飞舞,缭绕的烟雾呛的人原本的伤寒潸然泪下。
闲田看着紧跟上来的两个陈家的,悄悄给老夫人递过去一个眼神。
老夫人会意,猛然间,身子一歪,身边的丫头吓的一声惊叫。
“哎呀,老夫人,老夫人,您这是怎么啦?”丫鬟惊慌失措的惊叫着。
“快,老夫人悲伤过度晕倒了,大兄弟,麻烦你,带我家老夫人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求求你们了。”闲田赶紧的帮助丫鬟一起扶住老夫人。
突如其来的惊慌,原本没什么人的院子里瞬间纷乱。
银狼看了一眼闲田的蹙眉,趁乱溜进了停尸房中,闲田临行时交代过,要找到证据,尸体是最有效的办法。
银狼走进停尸房,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屋里有一个暗白色的人影。
这个人他认,是上次在桃林,闲田捡回去的乞丐男。
意外的情况,惊疑的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的对峙,同是暗箱操作,这种情况下,很他们选择了互不干涉。
银狼警惕着凤箫的同时,细细观察起已经有些浮肿的尸体。
凤箫清楚的听见门外闲田的嗓,看了银狼的行径。
“她很聪明,知道从尸体上找问题,可她应该找一个专业的人来。”凤箫唇角抿,斜睨着银狼,不屑的轻瞄,压低着嗓音说话。
被刺痛自尊引起的愤怒,银狼哪里听不出来凤箫的言外之意,他的意思很明白,说的就是他不够细心内行。
“瞎碰上死耗子,全凭运气,有人还以为他多厉害呢。丝毫不肯示弱,银狼言语回击着凤箫的轻,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尸首上面。
可是他找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毕竟他不是专业的医者。
凤箫没有和银狼争辩下去,他细细的看着尸体自言自语。
“肤色正常,不像是中毒,身上有钝器所致的伤痕,像是竹子,玉笛之类的东西伤到,可是,这些伤都在四肢和裸露的肌肤上,伤痕明显,却不至于致,从死者的面部表情上看,他们是死于意外窒息,死的时快,猛,他们毫无防备……”
凤箫细细的分析着当时的情况,并且,把他看见的结果说了出来,细细的寻找完一切,他对这些人的死亡方式有了怀疑,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死的这么快的呢?除非心脏在瞬间停止跳动,不然的话,这些尸体不会有现在的这种状况。
“她说最重要的看看脑后下一寸半的地方,有没有异常情况。”银狼细细的听着凤箫的叙说,此刻,他实在是能力有限,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凤箫的身上。
“对,我怎么没想到致命的一击除了心脏,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击中脑后的。”凤箫说话中扒开死者的脑后发髻,浓密的发髻中间,皮层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可仔细的看下去,有一个比头发丝还要细的血眼,渗出隐隐血迹,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
“从这些伤痕看,当时刘昕正和这些人交战中,不可能从死者脑后打出暗器的。”凤箫细细的看过所有人的脑后,包括陈胜的三岁孩子,全都有这样的伤口,他的唇角勾起一丝不经意的浅笑。
从怀里拿出一根细小的棉签,沾染了一点血迹,这时候,凤箫发现划过死者伤口的时候,微微有一点的阻碍,他用心凝望,才发现伤口处,有一根极细的银针,因为几乎已经完全陷入皮层里,先前他并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