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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黛玉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身,伏在他怀中,低低地道:“黛儿没事。”轻抚着她脊背的大手蓦地一顿,水溶抬起她的小脸饱含疼惜的眼眸犹如碧水微澜,轻轻漾出万般柔情,吻着她如玉的额头,轻道:“真的没事了?”凝结眼底的疼惜和担忧犹如清风拂过缓缓消散开去。

黛玉抬头,盈盈水眸凝望着他道:“黛儿说过,不管前途如何的荆棘遍布坎坷难行,都会永远陪在溶瀛的身边,绝对不会有丝毫的退缩。”坚毅的神色让水溶为之动容,手臂越发箍紧,像是要将这纤秀的身躯融入身体内一般,良久方才揉着她的秀发,轻道:“是呀!黛儿曾经答应过我的,我也曾经答应过黛儿的。”

看着熟睡的黛玉,水溶轻轻抱着她躺在床上,掖好锦被便走了出去。走到离心园之中,辛墨予和穆颜君已经等候在那里。

“周成虽是山寨的大当家,但是论起智谋却远不及二当家孙新志。当年剿灭山寨的时候,唯独没有见到孙新志和他手下的流星神箭手。”辛墨予皱眉在思索着,水溶修长的手指敲着白玉石桌案,淡淡地道:“当年剿灭山寨是突然袭击,若是孙新志能逃脱,必定是有人通知与他。”

辛墨予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拧起浓眉望着远方天际,道:“若是无人通知,我们的将士已经将整座山团团围困,若非在官兵到达之前提前下山,他们是插翅难逃。”

“这么说当年通知孙新志的会是如今收留他们的人了?”水溶倒了杯清酒放在穆颜君跟前,道:“孙新志是利州太守孙新宇的同胞兄弟。”穆颜君诧异的看向水溶,默了半晌,才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看着水溶眉目不动的容色,穆颜君笑了笑,径自说下去道:“利州太守孙新宇的女儿是沣怡王的侧王妃。”李丞相总揽朝中政务,当年剿匪的折子上达天听前,定然是过了他的手。

辛墨予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微皱眉头地道:“京中的酒甘美清冽只适合在花前月下轻酌对饮,不适合我们这些莽夫来饮用。”水溶淡淡一笑道:“可惜将军如今身在京都,不想饮用也是不可能。”

辛墨予默了会,粗犷的面容上带着难得的笑容,道:“北静王爷说的对。只是我十分的好奇,能够阻拦神箭手射出致命羽箭且瞬间将他们毙命的人身手到底有多快?”他之所以能够将埋伏在树林里的弓箭手诛杀殆尽,占得就是一个他们没有防备的先机,但也折损了不少的兵将。

水溶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啜饮着根本就没有答话的意思,穆颜君却是浅笑道:“近几年我听闻江湖朋友传言,有个称之为魅影的组织。无人见过魅影的真面目,只知道他们剑如流虹,出手快的让对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似笑非笑的撑头看着水溶,道:“北王爷不是奉了圣命同沣怡王去了河北么?怎么突然间又折返回来了?”

水溶淡漠开口问道:“辛将军今日可曾将那些人看清楚?当日逃脱的是否都已经伏诛?”穆颜君看着水溶摸了摸鼻子,挥开折扇轻轻扇着,就当是自己没有问过这个问题。辛墨予面容凝重的摇头道:“当年孙新志所带领的人物不多不少正好两百名,如今清点出来的人数,脸上刻有蝮蛇标记的不足百人,尚有百余人不知身在何处!”

水溶剑眉微挑,思虑的轻转着手中的玉杯,淡淡地道:“还有近百余人?”这样的神箭手,百余人会是个极大的隐患。辛墨予点头,将手中的玉杯放下,扶额道:“虽然我们辛家历代只为君王效命,不愿参与争斗之中。但如今若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此等狼心之人登基为帝,那也是万万不能。”说完就站起身来,拂下衣袖清冷,转身离了开去。

次日朝堂之上水恕龙颜盛怒,当朝便下旨蕞国公府抄家议罪,收回御赐国公府。水禄以庶民之礼下葬城外的乱坟岗,更明言,蕞国公府世世代代子孙皆不得再入皇室陵寝。将府中的女眷和未满岁的孩子,尽数迁徙至离城二十里的荒弃山庄,终其一生未得应允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即锁系孙新宇押赴京都,交与刑部审判发落!

经此牵连的官员不知几许,更是大大的压垮了李家在朝中的势力。倒是那沣怡王水沛仍旧气定神闲的完成水恕所交办之事,似乎全然不知京中之事,也从未插手管这些事情。回到府中一应低调行事,修身养性的待在府中对于被贬谪的官员不闻不问,连登门的人物也被他推病避而不见。

品茶对弈人生快事!白釉空谷幽兰的茶杯盛着晶莹剔透的绿葡萄汁,入口酸甜可口唇齿含香。执着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淡缕薄愁拢在眉梢。低头看着身上的薄缎披风含着丝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这身子羸弱不胜,就算是她意志再如何的坚强,也抵不过薄弱的身子骨病倒在床上几日。

水丹阳默默走来的时候,就见黛玉静坐在葡萄架下独自对弈品茗,遂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望着周围种着菜蔬的小小园子,缠绕的绿藤上顶着黄色的花朵,蜜蜂和蝴蝶也在上采蜜翩飞,好一派田园风光,在这深庭大院之中越发显得稀奇弥足,遂叹道:“这样的农家气息难得见到,却也和这里不突兀,挺好。”

黛玉倒了杯葡萄汁放在水丹阳跟前,拢了拢身上的青缎绣疏梅的锦缎薄披风,凝望着她眼底的沉默像是化不开的浓墨。转首望着那上下翩舞在绿藤黄花之中的玉色蝴蝶,或上或下或前或后翩翩飞舞在天地间,转眼间已经你追我赶的越过高墙飞了出去,直到望不见它们的身影,黛玉方才收回了目光。

今日已是四月十三,再有几日便是丹阳出阁之日。北静王府早已张灯结彩,大红的绸缎高高挂起,绸缎挽成的绢花绑缚树枝门廊之上。来往贺喜的人群几乎要踏破北静王府的门槛,但是人却没有多少的喜色盈面。到底黛玉在病中,北静王太妃也想为女儿的婚事亲力亲为,倒也无人来打搅黛玉的清闲。

随手摘了牵牛花放在手中细细赏玩,花朵边缘被太阳晒得卷曲几分,她伸出手缓缓的将它展平。低垂的眼睫似是倒垂的小扇子垂下暗影,遮住眼中的离愁别苦,黛玉却知她甚深,紧握着她的手臂起身,道:“丹阳随我来。”

水丹阳不解的望着黛玉,黛玉已经拉着她出了葡萄架,缓缓移步顺着回廊走到明瑟居前院。走到书房之中,轻巧推开门扉,安置着水丹阳坐在椅子上。从一侧的瓷瓮中取出两卷字画摊开在桌案上。

由远及近深深浅浅的红色,或是嫣红如霞,或是淡淡素雅。那落下的花瓣似能感受到春风拂面,满树满枝压满了含苞待放的花苞,胜放如霞的桃花,娇嫩犹如少女羞颜,栩栩如生的让人犹如置身于花树之下,鼻端闻着桃花瓣的丝丝香气。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隽秀的梅花小楷轻轻题于画卷一侧,这首出自诗经的《桃夭》道尽了女子出嫁之时的憧憬和希望。

转眸望向另外的卷画,那上面画的是草地绿如茵,两三株蒲公英盛放着洁白的花朵。天空中飘散着羽扇般的种子,漂泊随风任意降落。那闲散自在的顺其自然,让水丹阳眼眶微湿,看着上面浅浅几笔勾勒出来的人影侧面,破涕而笑道:“王嫂的画艺越发精进了,浅浅几笔的勾勒就能看得出是丹阳。”

仔细的将两卷画轴收卷起来,像是珍宝般的抱在怀中,泪珠滚滚落下,回身搂着黛玉,哽咽道:“这两幅画比外面那些所谓的珍奇异宝更为宝贵,丹阳记下了王嫂的心意。”她知道黛玉想要让她犹如蒲公英般异地生根,像桃夭所说的幸福生活,如此的画卷能陪伴着她日后身处边关的漫漫长日。

拉着她坐在靠窗的凉榻上,罥烟眉微拢含着丝丝薄愁却又有几丝欣慰,轻道:“丹阳,辛将军是个磊落的男子汉。他既然已经应允娶你为妻,定然会全心全意守护与你。忘记前尘种种,放宽怀抱接纳他,试着走进他心中,努力经营自己的幸福。有时候幸福虽然在身边,但是不争取,它便会从指缝间瞧瞧溜走。”

水丹阳胸口涩涩的似含着枚青橄榄,良久方才抬起头来,复杂的眸光落在黛玉清丽脱俗的面容上,许久方才扯出抹笑容,道:“王嫂自放心就是。”

奶娘抱了睡醒的昊泽和清婉走了进来,水丹阳忙拭去脸上的泪水,将怀中的画卷放在桌子上,顺手抱过昊泽在怀中,凝视着那墨玉般明亮的眼睛,水丹阳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细嫩嫩的小手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将那坠落下来的眼泪擦拭干净,俊秀的小脸微微皱起,道:“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