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泪阁
馨儿手里正在把玩那颗“威武之皓月戒”,这颗国戒给她带来的经历真不少,以前是各个妃子觊觎它,现在连祤霖玉泪也为了讨她欢心,想夺得这颗戒指。
戒指是璀璨夺目,光芒耀眼,可是这光芒,可耀眼,也可刺眼,刺得她生疼,要打仗了,秋季已至中旬,庭院里四处落叶缤纷,悄然飘落,叶子飘落,是因为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就像她自己,在这祤霖山庄,是因为祤霖玉泪的追求,还是宫邀月的不挽留,叶子本属于树,最后却因为风的追求随风飘舞落于地下,最后化为一片尘埃。她,也本属于宫邀月,如今却与祤霖玉泪浮浮沉沉。
深秋了,独自一人在阁楼上眺望的馨儿早已备感寒冷,这里的季节,一到深秋,就像冬天似的寒冷,何时才能到冬天,何时才能看到那久未遇见的雪花,庭院里的腊梅,何时才能绽放。
问她爱谁?她心也不知,久了没有再想起宫邀月,已经渐渐将他遗忘吧,现在身处祤霖玉泪身边,正被他一点点所感动,前几日是那么的思念他,她以为自己早已经爱上他,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他是一种习惯。
习惯了他每天来逗自己笑,习惯了他每天给她说千遍“我爱你”,习惯了他的气息,习惯了他的一切一切。
可是已经那么久了,他仍没有来看过自己,馨儿已经快忘记那种习惯,她已经适应一个人落寞的在这深秋,火红的枫叶飘舞的季节上阁楼远眺。在那极远的西方,宫邀月是否也在想着她?听到绿儿说宫邀月已经解决甄烈的消息,她不禁暗自为他担心一把,还好他没事,还睿智的把甄烈解决了,那月贵妃呢?是否已经安然产下皇子?
还有那嘴巴厉害的德妃、景妃、凤妃,还有那老太后,远方狼烟四起,军队的吼叫声依然此起彼伏,馨儿感觉战争即将开始,仿佛曾经远去的西月国的记忆将要被重拾,她这才发现,她居然忘不掉他--宫邀月。
可是,令她内心挣扎的是,她也爱祤霖玉泪。她不懂她到底应该爱谁,可能人都是这样,努力想忘记曾经的往事,却在努力忘记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就忘记了。当这段往事再被提起,才发现,自己仍是那么的珍视那段情,大概天底下的有情人都是这样的吧!
突然,一阵更大的风朝馨儿吹来,卷起她的头发、衣裳和披风,她就这样,立于阁楼之上,没有丝毫寒冷而要离开的意思。
不经意的一回眸,馨儿竟然看见祤霖青泪阴沉着脸,双手挽着袖子,袖子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向她走近。
“大嫂,天气这么冷,你为何还不进屋,是在这里等大哥吗?”祤霖玉泪靠近她,一脸关切的问道。
可是馨儿却从他关切的眼神中,看出了另一种感觉,那就是阴霾。
“三弟,今日居然有雅兴,来息泪阁探望嫂子,嫂子多谢您的关心。”馨儿颔首,礼貌的朝他致谢。
“小庆有没有怎么样?”馨儿想起小庆她们已经被抓来看押起,顿时担心起来,无奈她不能出息泪阁,也无法去探望她们,无法得知她们的近况。
祤霖青泪眼睛里泛着泪光,顿了顿,“她还好,只是大哥不放她出来。”说完,看着善良的馨儿,他的眼中有一丝不舍与难过,还有一丝纠缠与无奈。
“我去找庄主,求他把她们放出来。”馨儿望了望祤霖青泪,他这么爱小庆,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子落泪,那一定是真爱她,她不忍看到这对有情人就此分离。
她说完,正欲下楼,祤霖青楼却拦住她,“没用的,大嫂,我已经求过大哥了,可是他执意要把小庆她们作为威胁宫邀月的人质。”
“什么?他怎么能这样,用妇女和孩子来作为人质,不是大丈夫所为。”她为他的行为不齿,祤霖玉泪竟然为了铲除宫邀月,连小庆芸儿她们都不放过,作为人质的女人,很少能活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所。
祤霖青泪此时眼神更加复杂,他握着袖子里的“蛰伏”,犹豫着该不该把它放出来,他脸上神色复杂,一来是因为他此行是要放出有剧毒的“蛰伏”来谋害馨儿,二来是因为馨儿是如此的替他着想,他又不忍心加害于她。
可是“蛰伏”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一直在他袖子里不停的窜动。都是祤霖玉泪和红泪,要不是他们不放过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也不会想要来谋害馨儿。曾经祤霖玉泪的夫人夜落就是因为误杀了他的极毒之蛇“夷腹”,却不向他道歉,还把“夷腹”的尸体扔到荒山野岭之中,当他找到心爱的毒蛇“夷腹”的时候,可怜的它早已气绝身亡,当他去质问夜落的时候,她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这蛇吓着她了,活该。殊不知,那是他苦苦养了多年的毒蛇,对他的武学研究极有帮助,那她的死,也是活该。
于是,祤霖青泪买通了夜落身边的丫鬟,日日给她喝有慢毒功效的补汤,没过多久,她恰好染上一阵风寒,至躺下就没再起来过,谁也查不出夜落的死与他有关,因为擅长研制奇毒的他,对药性颇有研究,他放的那种毒是无色无味的隐性毒,所以至今,山庄里的人都没有发现夜落的死其实是场他制造的“意外”。
这条“蛰伏”身上的极阴之气,跟“夷腹”如出一辙,上次馨儿去抓他的蛇,他早已经对她不满,警告过她,可是现在祤霖玉泪这样伤害小庆,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自小不被父亲看重的祤霖青泪,总是羡慕的盯着大哥玉泪和红泪,看着他们总有稀奇古怪的玩意,自己什么也没有,就是因为自己的娘亲是妓院的妓女,所以得不到上等的优待,所以在人前,他都极尽装微笑,心里却十分扭曲。
自卑的他,只能通过在人前微笑,极尽讨好别人,才觉得自己不再自卑,可是祤霖玉泪一直都不重用他,视他如同其他人一样,却委任给红泪很重要的工作。
他不过就是喜欢小庆的福气,他自小迷信胖乎乎的女人对他的事业有帮助,所以一看到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庆,他就情不自已,可是娇弱的小庆,现在却被祤霖玉泪关押在大牢之中受苦,他要报复,也要伤害他心爱的女人,让祤霖玉泪痛苦,他真的好阴险。
“你在想什么呢,三弟?”馨儿巧手在祤霖青泪眼前一挥,她发现她走神了。
“没……没什么。”祤霖青泪像是被发现秘密一样,突然脸红了起来,他低下头,随即又抬起头,指向远方,“大嫂,你看,大哥。”
趁馨儿在眺望远方之时,祤霖青泪悄悄把袖子里的“蛰伏”放了出来,“蛰伏”早已饿得发疯,看到馨儿纱裙下面隐隐透出的洁白的小腿,就像一个饿汉看到包子一样,猛地扑上去,朝馨儿厮咬一口。
馨儿顿时感觉小腿好疼,她反射性的撩开裙子,却发现脚下有一条细黑的小蛇,正向祤霖青泪穿梭去,蛇的嘴边还有鲜红的血渍,那蛇好似还未满足,但是祤霖青泪一吹笛子,它就听话的爬了过去。
“啊,好痛。”馨儿看着正在控制蛇的祤霖青泪,顿时明白是他害的自己,怪不得平日不造访自泪阁的他,今日居然主动上来,表情怪异,还故意引开她的注意,向自己放蛇。
惨了,这蛇肯定有剧毒,馨儿说不上话来,只得颓然的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已经发黑的小腿上的伤口,希望毒液不要扩散太快,玉泪,你在哪里?在哪里?
“你怎么捂都没用,趁早死了这份心,静待死亡吧,我看你这么爱美,不忍心叫”蛰伏“伤了你的身子,死,也让你留个全尸。”祤霖青泪阴险的说道。
痛,一股钻心的痛,我快要死了,邀月,我要死了,馨儿在心中呐喊。
正当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朦朦胧胧之中,她好像看到了祤霖玉泪。
祤霖玉泪一掌劈向祤霖青泪,然后跟上来的在红泪的带领下,把青泪给捉住。
他急忙抱起馨儿,“馨儿,你有没有事?”他看着她在流血的小腿肚,什么也没思考,就这样俯下头去,替她吸掉那股深黑色的毒液。
馨儿眼神已经开始迷离,她看不清楚祤霖玉泪的样子,却清晰的感觉到是他,正在用嘴吸自己身上的毒血。
她想使力气推开他,因为这样他有可能会送命,她不要,“玉泪……你……你不要这样。”馨儿努力张开口,说出这句话。
“不要说话。”祤霖玉泪轻按住馨儿的小嘴,又开始吸血吐血,吸了好久,馨儿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她看清了眼前的祤霖玉泪,他的嘴角全是毒血,而且嘴唇已经发紫,她连忙抱住他,“玉泪,你有没有事?玉泪,你何苦这么傻。”说完,她的眼泪漱漱的流了下来。
祤霖玉泪捧起她的小脸,努力的笑道:“没事,傻孩子,我不过是喝了一口蛇血,不用为我担心,我是打不死的大将军。”
可是眼前的他,看起来情形越来越差,馨儿好痛苦,为了救自己,他竟然不顾性命,本来她以为他已经不爱她了,对她没兴致了,所以不来看她,可是她误会他了,真的误会他了。
“哈哈哈……玉泪,你也有今天?去地下陪你的夜落吧,恭送。”祤霖青泪被侍卫绑着双手,看到祤霖玉泪已然中毒,他开心不已,一种报复的畅快由然而生。
祤霖红泪打了他一巴掌,“想不到,你心竟然这么黑,说,夜落是不是你害的?”刚才他跟祤霖玉泪巡逻至息泪阁,听守门的侍卫说三庄主进去看夫人了,他们就料到肯定馨儿会出事,之前的不和让祤霖青泪心里极度不平衡,本来玉泪想找他好好谈一谈的,可是他们一上阁楼,悲剧还是发生,事情还是没有阻止。
“先救庄主。”馨儿赶紧朝祤霖红泪喊道,此刻,祤霖玉泪正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他是一庄之主,绝不能倒下,他中毒并不深,只是这毒性会漫延渗透,如果不即时排除,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毒血所侵,慢慢死亡。
祤霖红泪立即叫剩下的士兵抬起庄主,朝房间奔去,“快传张大夫!”
待大夫到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祤霖玉泪还能勉强支撑起身子,他不会倒下,绝不会。
张大夫给他看了中毒情况,立即开了一张药房,吩咐下人去煎药。又看了一眼馨儿的伤势。
“庄主所中的是一种阴毒的蛇毒,此蛇毒性极浓,中毒之人如果不在一个时辰之内吸出毒素,就会慢性死亡,幸好夫人的毒液被庄主及时吸出,她只需调养好生子,就无大碍了。可是,庄主……”张大夫顿了顿,像是有话却不敢说。
馨儿急急的追问道,“大夫,有什么无防直言,这样才能对症下药,给庄主医治。”
“庄主是用嘴吸毒,中毒虽然不深,但是这种毒毒发很快,在十五天之内,如果不渐渐的引导出毒素,一旦毒素漫延到心脏,庄主……必死无疑。”说完,张大夫也落下了热泪,他不想对大家这么好的庄主英年早逝,他走了谁来保护他们。
馨儿顿时跌坐在地。“那有何解救办法?”她瞳孔放大,紧紧抓住张大夫的衣袖。
“最重要的是,这种毒无毒可解,我……我也没办法排出,如果用内功给庄主排毒,排得及时的话,还有用,不过现在,已经晚了。夫人的毒排得及时,所以只要调养好,便可康复,而庄主,可能……这种毒液寄生特别厉害,现在已经紧紧的与庄主的神经交织在一起。”
“够了,如果治不好庄主,你们休想活命,传下去,广寻名医,一定要治好庄主,但是千万不能声张庄主中毒,只能说青泪中毒,需要医治,用再多的银子,也要救玉泪。”祤霖红泪的眼神已经不再妖艳,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王者风范。
“把祤霖青泪带上来。”祤霖玉泪坐在床上,他倒要审问审问这个狠心狗肺的弟弟,自己这么多年对他这么好,他竟然要害自己。
他不甘心,是什么原因,使得祤霖青泪要害馨儿,还有他所提到的夜落,是怎么回事,难道夜落也是他害死的?
祤霖青泪被绑得严严的拉了上来,他一脸怒气的盯着祤霖玉泪,“没想到你命真大。”再看看馨儿,“你命也够大。”
“你刚才提到夜落,到底是怎么回事?”祤霖玉泪如此精明的一个人,竟然会栽在自己兄弟手上,若不是因为他太爱馨儿,也不会身中剧毒。
“哈哈哈……总之看到你的女人受伤,我就痛快。”祤霖青泪抬起头,“不过,看在你也快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夜落曾经杀害了我的‘夷腹’,那是我养了多年的兄弟,她竟然弃它入山野,所以我买通她的丫鬟,在她的药汁中下毒,恰好一阵风寒,她就一命呜呼。哈哈……”他继续张狂的笑着。
祤霖玉泪心都凉了,战场上他对付过千军万马,与无数武林高手交手,今日竟中了自己亲弟弟的计,常言道,越亲近的人越不能相信,果然如此。
“继续。”祤霖玉泪强忍住想劈了他的冲动,想看看他为什么这么恨自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把小庆关了起来?
“你在乎你的女人,我同样出在乎我的女人,你敢关我的小庆,我就敢害你的馨儿。你自己先不仁,我才不义,你有何资格怪我?自小,你和红泪就被父亲极尽宠溺,而我,只能在一旁羡慕的看着你们。我多想父亲也能抱抱我,可是他没有,他在打死我那做妓女的娘后,我就发誓要报复他,可惜他命不长,我还没开始报复,他就死了。我恨你们全部,你们抢走了父亲所有的爱,你们活得是那么的畅快逍遥,而我和我的母亲,却要在冰天雪地里做粗活,你对我好又怎么样?依然改变不了你们曾经伤害我的事实。”他撕裂的吼着他的这些痛苦,仿佛他才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
“仅因为一条蛇,你就杀了夜落,你的心怎么这么狠。”祤霖红泪捏着拳头,原来这个闷不吭声的三弟,是这么的狠毒。
“那是陪伴我多年的朋友,她怎么能这样?我叫玉泪把小庆放出来,我苦苦哀求他,他都不答应,所以,我只好杀了馨儿以泄愤,我得不到心爱的女人,你们也休想得到。”他的声音更大,更激动。
祤霖玉泪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青泪的母亲因为下药陷害自己的母亲,被父亲发现之后,盛怒之下鞭打至死,最后还是三个小家伙合力埋了二娘,想必这件事对青泪的影响很深远,这么多年来,他只顾发展壮大山庄的势力,却忽略了弟弟们的心事。要是他能极早发现他的异样,能了解他的痛苦,或者,就没有这一场场的悲剧发生。
可惜,事已至此,晚矣!
“把他拉下去,关在小庆的对面牢房。”祤霖玉泪朝侍卫吩咐道,“切记,不可伤害他们,要是他们有损伤,你们的项上人头,最好提着来见我。”毕竟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亲弟弟,纵然他这样害自己,但是他也有不对,不该固执的要关押小庆,都是他的错,他愧疚的低下头。
馨儿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静静的倚在他的床沿,陪着他。
待药汁端来之后,馨儿慢慢的端起药碗,温柔的喂进他口中,可是才喝一口,因为毒性对药性的抵触,使得祤霖玉泪忍不住恶心吐了出来。
天哪!他堂堂一个雄韬武略的将军,现在竟然连一口药汁都难以咽下,馨儿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玉泪,你知道吗?在纳兰国,有一片花海,那里花叶繁茂,小溪清辙,鸟语花香,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们一起去那个地方隐居,好吗?”
“我早就盼望能在世外桃源中过一生,有一个美丽贤淑的妻子,再有一双儿女,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如今,我的愿意就快实现,到时候,你要为我生很多女儿,像你一样美丽,好吗?”祤霖玉泪看着馨儿用力的点了点头,忍住那股难闻的药汁和肚子里两种汁液的抵抗,硬是把整整一碗药汁一滴不落的喝下去。
待他沉睡之后,馨儿才能安心的走近窗台,此时的秋季,窗外很多花已经接近凋零,是否就像玉泪的身子,真的依张大夫所言,会活不过十五日?她不敢想象,眼泪从她的脸颊上默默的流下来,她不敢大声的哭,只能小声的啜泣,怕吵醒玉泪。
他原来是这么的爱自己,为了自己,竟然连性命也不顾,原来,这就是真爱,她后悔当时自己任性的耍他,现在他的生命只剩下十五天,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不敢相信,那么生龙活虎的一个将军,庄主,竟然会得这绝症,她不甘心,她还没有实现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她舍不得他,她爱他。
“绿儿,去把所有医书搬到息泪阁,我要翻查所有医书,一定要找出治理庄主的良方。”馨儿朝正端着药汁走进来的绿儿说道。
“小姐,待药汁稍温热一些,您再给庄主服下,绿儿已经按照小姐吩咐,在药里加了蜜饯,已经不是那么的苦了。”说完,她眼睛里也噙着热泪,伤心的走了出去。
馨儿捧着药汁,望着沉睡中的玉泪,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馨儿满眼尽是哀愁,为什么真心对她好的男人,会是这样的下场,她真的不甘心。
“咳……水……我想喝水。”这时,沉睡中的祤霖玉泪动了一下身子,他似乎是渴了,地馨儿赶紧端来水,把清醒的祤霖玉泪扶起来,轻轻的喂着他,“别急,慢慢喝,不要呛到。”
他真的好可怜,已经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阴沉冷漠的庄主,现在的他,就是一株快枯萎的,有着“岁寒三友”美称之一的竹。
待他喝完水,馨儿再把药汁端过来,轻轻的吹冷,喂到他口中,这次,他没有再嫌恶那碗药汁,一口气喝完之后,竟不觉得有苦命和恶心味,感觉有丝丝甜味。
“这药不苦。”他定定的望着她,“肯定是你,想得真周到。”
“我怕你难喝,所以吩咐绿儿加了些蜜饯,庄主,那你还要出征吗?”馨儿担忧他的身子,怕他禁不起这种折腾。
“我要,如果不解决宫邀月,我们俩永远都不可能过世外桃源的生活。”他勉强的撑起身子,意思是他还行,“我真的想实现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想与你安静的百头偕老,做一对普通的农夫足矣!”玉泪真诚的望着馨儿。
如果不解决宫邀月,那他一定会追杀他们一辈子,与其生活在担忧之中,不如主动去迎战,可是……大夫说他活不过十五天了,他不认命,他不相信自己只有十五日的生命,他还没有陪馨儿看尽花开花落,花竞花谢;他还没有陪馨儿度过犹如仙境的世外桃源,他要杀了宫邀月。
“我知道,我都知道。”馨儿哭着伏在他身上,只要他喜欢,她陪他做什么都行,他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
“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等等,我去查医书,绿儿马上就搬书来了。”馨儿看到院落里,绿儿的身影悄然而至。
“小姐,书来了。”绿儿费力的把一大摞书放在桌子上。
“不要,你就这样静静的陪着我,即使我睡着,也要守着我。”祤霖玉泪不想离开馨儿,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我不走,玉泪,你好好休息。”馨儿埋首在他胸前,就这样,她枕着他,静静的睡去。
过了一会儿,馨儿听到玉泪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着,便悄悄起身,走到书桌前,翻找着那些医书。
“有关于蛇的,蛇毒或者其他剧毒的,在哪里呢?”她轻声的自言自语道,找了一大堆书,很久未发现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终于,她找到一本有关于蛇的记载的书,可是,上面的内容让她失望透顶。
医书上记载,中蛇毒者,轻则可多活上几月,甚至几年才会复发,不过到那时已经晚矣;重则,当场几分钟就会死亡;一般者,会拖过十来天,就会毙命。无奈这古代,医术不先进,馨儿也不懂怎么给他治疗,唯有闭上眼睛,向老天祈祷,能找到会医治玉泪的大夫。
老天爷,帮帮馨儿,馨儿跪在地上,诚心的恳求奇迹能降临到玉泪身上,以前的她,是不信佛也不信天之人,现在的她,只能祈求奇迹能够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