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凄耀,冷风摧裂,寒月斜辉过处,两条银红身影极速交错,变换,剑气,脚风,时而缠绕,时而激荡,迸起了阵阵炙盈星光,在此月夜阴胧之际显得瑰丽之极。
“靠,这家伙的肌肉是钢铁做成的么?”其中一条身影兀的叫了一声,同一时间内元顺提,浑劲再催,瞬间灌入手中长剑,软剑成刚,挡扫侧身而来的迅猛之踢,咋闻一声钢铁碰撞的铿然,两条胶着身影迅速分了开来。
这条黑影见着那好不容易隔开的对手身形又是一变,极速无比的脚风竟再次及身而至,他赶紧提剑御身,利锋横扫,一边忙叫到:“喂,你不累——”他话未说完就看见一个冒着寒气的腿影眨眼而过,咋闻着手中软剑铿的一震,便被轰退了数步,这让他几欲掉到钟楼之下。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心绪一转,软剑回尖,后抵檐角,借助反弹之劲再次跃回了钟塔的顶端。
刚刚回到钟楼顶端的黑影轻抚了下脸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此时月光露出了一丝的鐮钩正巧照到他的身上,壮硕的身躯,鲜明的红发,竟是那殿堂内的红发男子——杰。拉克。他那略显暗黄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有几分的疲惫。
他一手按剑警备,一手不住的放在嘴里呼着暖气,似是寒冷之极。事实上,他的右手早已冻伤了,数番近身的硬撼本让他的手臂吃力不少,加上那迅猛的腿法本就隐含着摄人寒气,近乎零距离的交接,此刻他的右手是冷亦麻。
红发抬头看了看左边的钟楼,“咦?那个神秘的家伙到哪去了”,他回身环视了下周围的一切,除了远方较远的几座钟楼隐约传来几声的兵器的交戈以外,周遭皆是一片的宁静。静,超乎异常的静,宛如暴风雨袭来的前兆一般,此刻的红发忽的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暗暗提起了内劲,真气凝掌,手中白剑开始不住的微颤起来,是顾忌更是警戒,下一秒,忽的,一股凛冽的杀气由身下窜升。
猛然,一声震天巨响,“碰!”一道银色的身影,夹带狂暴旋风与冰烈的气息兀的破地而出了。迅疾无比的骇然之气,势若裂风,威甚破天,见状欲要变招已是不及,红发当机立断,厉掌击剑,寒锋一耀,浑厚掌劲化为刚极剑气暴旋直落,与那上旋而来的猛绝之劲瞬间交戈了。
不同之招,相同之势,交接一刻,咋闻一声绝天灭地的惊爆,“轰!”半个钟楼瞬间脆裂,巨大石钟应声而落,无数碎开的石瓦,沙砾夹带霸道内劲极射八方而去。
此刻,因震惊而来不及反应的观众被那隐含余劲的石砾给无端射中,纷纷哀号了起来,而那些觉察到危险来临的群众则是不顾那痒眼的绚丽战斗开始慌忙逃窜了。幸运者及时跑出,不幸者甫一倒地便受尽无情的践踏,哀鸣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同一时间,伴随巨大的钟楼倾倒的刹那,狂暴的气流也向着交戈的双方逆冲而去,两声的闷哼,两条无力而飘落的身影,宣告了各自负伤的结局。
红发见着愈来愈接近的地面的广场,不由一叹,“唉,唉,唉,真是没办法啊!没想到我绝招都还没有使出来就要出局了,真真不爽啊!”,只见他软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后倏的收进袖子里去了,接着便是双手一弯,往后脑一靠,任着身体自由的飘落,眼睛一闭竟顾自哼起了歌儿。
他的对手此刻正直直的盯着他,瞪大的眼球显是讶异不已,“没想到这家伙却有如此实力,真是失策了!”刚才他的一招用了九层的真力,却不想依旧无法打败对手,反而被那暴冲的余劲给震伤了内脏,此刻欲要再战却已是心有而力不足了。
因为,那破开自己脚上旋劲的剑气早已直达他的五脏六腑,各处的血脉,骨头都已有了细微之极的裂痕,此刻若再强行运气对敌,那么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血脉,骨头尽皆脆裂,瞬间爆体身亡。
而红发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仅仅瞬间提起的十层真气让他的血管几欲爆裂,那反弹的剑身,加诸逆冲而来的刚猛脚风,更于瞬间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滴下的血液,宛若自己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少,似是响告着一条生命落幕的钟声一般,清晰而又带着几分的悲怆。
两条身影,不同的心思,此刻,就在即将双双落地的时候却都忽的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杀气无端袭来,欲变招防身已是不及。
“哼!废物!”伴随一声冷至绝对零度的低哼,一股几欲撕开空间的蓝色风暴兀的由四方摧卷而来,迅疾似电,狂暴如雷,是避无可避之势!更是当无可挡之招!
红发见状,本欲提起的真气忽的又再次收了回来,因为他蓦然的记起了一点,对上面前之人,所有的抵抗都是一种笑话,死,已是既定的结果。此时他的双眼望向西南上空的一团耀眼的火焰,一声轻笑,长吐一口气,竟有了些许的释然:“特朗,看来你老兄要先走一步了,欠你的那顿恐怕我也只能下辈子再还你了!”想着,眼睛一闭,坦然迎接死亡的来临。
星光耀然的上空,“嗯?!不好!”,随着一声惊疑,那破开柳云最后一层防御即将临身而至的火龙兀的消散了,西装男子看了一眼面前一脸冷汗的白衣少年简单说了句:“抱歉,来日再赐教,告辞”随后便不再与理一脸惊愕的对手,火红身子往下疾飞而去,只在空中留下了点点火星。
望着那瞬间消逝的火红身影,柳云长呼了一口气,“还以为要完了呢!真是危险啊!”就在这时,一股隐隐散发的魔源之气由不远处传来,拥有万分之一的大神石敢当神源之力的柳云马上就感应到了,顺着那淡淡的魔气的方向回身往东看去,迷糊的月色下隐约可见两座相近的钟楼,距离正与自己和西装男子足下的钟楼一般。
黑暗的空气里,弥漫着一丝的诡异之色,一道鬼魅的灰色身影飘忽不定,凄厉的叫声无边回荡着:“来呀,再来,再来!”
“哼!”数击不中,黄袍武僧怒气更甚,眼睛精光一敛,似乎有了一个决断,只见他右手双指点中额心,口中轻念数语,:“佛法无边,光明开路,金身盘辉,百业俱净。”随着几句肃穆的梵唱,无限的金辉渐渐笼罩武僧的全身,照着他宛若一尊金佛一般,煞是庄严无比,此刻,隐藏在黑暗里的灰色身影也微微一惊,“咦?……,似乎有点味道了哦”下一秒,武僧金身极速回旋而起,双指指天,咋闻一声惊天大喝:“大轮天光!”随之,一道耀眼金光瞬间灌入了漆黑的夜空。再下一秒,天空兀的变的寂静异常起来,淡云骤止,寒风倏停,无尽黑暗的苍穹竟隐隐透露着一丝的压抑,“嗯?搞啥玩意儿?”虚空里依旧不住飘荡的鬼魅抬头仰视那疾飞天际的金光,疑惑不已。
就在这时,那压抑兀的变成了一股凝重,随之,空气里也传来了丝丝的破风声,无边无尽的压迫感也随着这破风声的逐渐清晰迅速增强,那隐藏在虚空里的灰色鬼魅也渐渐感到一丝的压力,“难道?”鬼魅绿瞳一缩,凝视苍穹的动静,忽的绿色瞳孔猛的一张,“什么?!”伴随一声惊呼,那苍穹里忽然的出现的金色瞬间倾落化为无数灼耀金条铺天盖地而来。来不及的反应,是无处可躲,更是无力去抗衡,没有丝毫的悬念,大范围而又无差别的克魔之招——大轮天光所带来的湃然圣气瞬间倾击在了那快速飘忽几欲逃走的鬼魅身上,下一秒,咋闻一声幽厉的惨叫,一股蓝色液体瞬间喷洒而出了。
随着这一声惨叫,虚空里飘忽的身影也缓缓浮现了真身,却是一个灰衣乱发的老头子,正是那殿堂内的灰衣老人。此刻他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因受创而变的苍白之极的面容让他本来青绿的脸庞显得更加的恐怖了。
沾满半身的深蓝血液,颤抖的身躯,显示着这一招所带来的创伤之大,“呼,喝,呼……。”喘息,一长一短,一深一浅。空气,此刻已没有了压抑,但随着这喘息声的渐渐加剧,却换上了另一种莫名而奇异的氛围,寒而不栗,幽而不邪,有的是一种黯淡,无边无际的黯淡,不带丝毫的感*彩。
武僧双手依旧双眼严肃的盯着那浮立半空的灰衣老人,感受着空气里传来的不寻常的气息,内劲暗运,谨慎以待。
随着丝丝滴下的血液,喘息声越来越加的浓重了,“呼,呼,喝……。”,此时,一丝鬼青之色忽的隐伏隐现于灰衣老人身上,寒淡凄明,幽幻交映之间,忽的一个酷似死神的鬼邪之象缓缓出现灰衣老人的身后,面容如骸,浑身冒着窜窜的死气,手执着一柄骇人的诺长镰刀,黑色披风此刻也无风自荡起来,端是妖异无比。
见状,武僧内心顿起一阵疑窦:“嗯?!这是……”。
此刻,忽闻阵阵的冷笑莫名响起,“哼哼哼……哈哈哈,哈哈……”,丝丝震荡心神,声声摄入魂魄,纵使心性修为深如武僧一般,也不禁为之一动,一种不详的感觉开始油然而生。
老人对那受伤的身体似是毫不在意一般,依旧不住的诡笑着,任着血液由那伤口流出,滴下,颤抖的灰衣却早已染遍了深蓝,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忽的起了骇人变化。
只见,那老人的佝偻之背忽的发出阵阵骨头扭曲摩擦的脆响,随之,竟慢慢直立而起了。同一时间,伴随无边无尽的黑气缓缓笼罩周身,他的黑发瞬间焕白,闪着鬼青的灰衣也兀的变成了黑色,就在武僧诧异之际,徒见一道寒栗之极,快如电芒的银光由黑衣老人的右手闪过,紧接着,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一道血流慢慢的由武僧脖子滑下,紧捂血痕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一丝冷汗滴落,“死,难道这真是我命中注定么?”想起临行前与他的师父行凡大师的一番对话,他忽的有了一丝的清明。
“虽有除魔圣招大轮天光,但你此行仍有血光之灾,纵使如此你也要去么?”
“是,我父母为魔所杀,蒙您慈悲施救,本就感恩不及。再受佛光洗礼,初悟万发皆空,度生为上之念,便发誓为除魔而生,不为父母之仇,也为众生之安,今又见西方魔氛四起,众生受难,佛曰:“众生平等”,我又如何有闲坐参禅之闲呢?与师父学法,悟禅多年,我深知此理,除魔之责,我责无旁贷,还请师父允徒下山,一斩妖魔,还我净世。”
只是除魔有心,诛魔无力,武僧恨恨的看了一眼那黑衣老人,此刻那老人早已恢复了原本的灰衣佝偻模样。此刻,压抑不住的血兀的由指间喷流而出,染遍了一身的鲜红,伴随一声痛苦的低鸣,“啊!……”,武僧光头兀的一颤,眼睛一突,魁梧的身躯,终于,慢慢的倒了下去。
离开抑住的双手的脖子,血流瞬间喷涌而出,滚滚鲜红竟冲及数尺,宛若要一举泄出那满腔的不愤一般。等到那红流再次倾落时,又齐齐的洒在了那依旧带着不甘的面容之上,寒风拂过,却是满目的凄凉。
纵是曾经入魔窟,闯妖穴,一如诛魔战神的存在,纵是曾经笑荡九州,拳交豪友,一入浪客的潇洒,今,一去不返,独独留下一身的正气,无怨,无悔。
此刻,半空忽的传来一阵凄厉而又傲然的笑声:“哼哼,哈哈哈……,你,很幸运,成为了第一个见识到死神之刀的人,也算是死的不冤枉了,哈哈哈……”灰衣老人一脸邪笑的看着身下倒着的黄袍之人,缓缓晃了下双手横举着的黑气萦绕着的黑色镰刀,闪烁的绿瞳似是兴奋不已。
不知什么时候,灰衣老人身上的伤口竟莫名的愈合了,此刻再看那再次飘忽起来的身影的时候,感觉却是更加的接近那方才出现的鬼影——死神了,或许他本来就不是人吧!
死神的刀光,凄美而又残忍,一瞬间的闪烁,却是宛若死神无情的裁决,生与死,尽在他的转念之间。
死神的刀光是否会为这场战斗加入什么样的变数呢?谁又会成为他下一位刀下魂呢?灰衣老人的真正身份又是何人?因何他的身后会出现死神鬼影?他手上那把时隐时现的巨大镰刀又代表着什么?
这场比赛,或者说,这场杀戮,最后的胜利者又会是谁呢?是柳云?西装男子?灰衣老人?抑或是那立在两座钟楼而始终未曾移动分毫的两条人影呢?
冷月轻移,凄风摧裂,死亡的气息正逐渐笼罩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