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是我在10岁那年见到的,第一次见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风,我能感觉到它的温柔,却无法触摸到它的存在。虽然当时她很小,只有6岁。
因为父母相互认识的关系,我们后来经常在一起玩,甚至连学校都一模一样。只是,从我开始懂得男女之情以后,对她就再也没有过好脸色。常常很想关心她,安慰她,却刻意不理她,惹她伤心。
偶尔,我后悔,想道歉的时候,就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要对她冷漠,要对她无情。”最终,我选择在我们之间筑起一道墙,砌墙的砖块就是我的冷淡。
当然,心里还是希望能整天见到那个鬼精灵。上初中后,我们不在一所学校。我等了四年,终于盼到她考进我们学校的初中部,每每从窗户外面,看到她背书包离开学校的身影,我总会心神不宁,就好像之前也曾这么望过她的背影。
那种似千年前的等待,莫名的无力感,每到这时,总是特别清晰,痛彻心肺。
她上初中后,我经常被父母命令,接她回我家。只因她父母出差在外,一去就是好几天,她太小,没人照顾叔叔阿姨不放心。表面上我极为不乐意,心里却很想充当护花使者。
面对她的可爱,我会失神;面对她的泪痕,我会惆怅;面对她看我时灼灼的目光,我会躲避。明明心已随她动,情绪也被其左右,我却打死不肯承认,反倒强迫自己相信,那是因为尚在青春期的男生,都比较冲动。
真正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在那个暴雨之夜。那天中午,叔叔阿姨打来电话,说晚上希望我去接她,他们又得出差,不能陪她了。我在电话里自然答应得很好。
下午上学时,我看见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心里竟然很开心,都不知道那情绪是从哪冒出来的。带上雨具,我哼着歌出了门,记得她说过“邵廷哥哥唱歌很好听”。
想着唱着就到了学校,走进教室,全身兴奋的因子全都跑出来了。连最好的哥们——杜坤,都发现我的异常“嗨,我说兄弟啊,你怎么这么亢奋啊?是不是晚上又要奉命去接那个小不点?”
小不点是杜坤对她的昵称,因为相比而言,她比他矮了太多个头,又没他壮实,外面看上去,就跟小不点一样。
我看着他,点点头,故意隐藏刚才的激动“接她才不值得我兴奋呢,晚上要上我最喜欢的物理晚自习……才是我快乐的根源。”
他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切,你那点心思我看不穿?明明就很在意那个小丫头,还愣是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吓死多少无知少女都不知道。”
听了他的话,我哈哈大笑。其实我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只有在对她时才会冷漠,也许是这个让杜坤推理出,我对她有莫名的情愫吧。
自习课上,我表现得尤为认真,集中精力,时间过得快,我才能早点见到她。终于捱到下课,却不料女班长向我求教力学题。我掩饰住自己的急躁,耐心的讲完题目。
怎知,她到最后竟然嘟囔一句“真不知道,爱因斯坦为什么要发明相对论”惹得我绷不住,轻笑出声。小真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只不过当时是故意为难我。想到她,心里又是一动。
我积极地收好书包,跟着女班长出了门,见到小真,惊喜之余又满腹担心。她很随意地靠着栏杆,站在杜坤身边,只是身上脚上全湿透了,可能是没带伞。
正巧女班长注意到我眼里的神采,隐约猜到我跟她的关系,随意调侃了一句。我也不恼,笑着跟她道别。刚回过神,又被杜坤耍了一下,什么叫我要送小不点,你不打扰?搞得好像我真跟她怎样了似的。
小真随后的一句“讨厌鬼哥哥”,着实替我解了气。可还不等我作出反应,小真就突然不理不睬地走到我前面,下了楼。若在平时,她肯定是拉着我说这说那,今天有些不正常。
我慢慢跟在她背后,等她要求我把伞借给她,却没料到,她打算直接冲进雨里。本来我还想跟她共撑一把伞,见她不管自己的身体健康,任意胡来,心里忽然冒起一股怒气,对她说话时,也显得特别急躁,但又不见她回答。
后来我干脆把自己的伞给她,谁料她不接受,还说我假好心。不等我回话,她已隐没在雨帘里,不见踪迹。我撑开伞,快步跑着,大喊她的名字,可雨声太大,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雨水造成的雾气,完全遮住了我的视线,晚上光线暗极了,根本就找不到她。我顺着回家的路,仔细地察看四周,希望能找到她经过的痕迹,可惜等来的总是失望。
突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捡起一看,是她的MP3,这个我见她挂在脖子上听过,是阿姨送她的。怎么会丢在这里,难道出了什么事?脚下是一片水洼,看来她曾摔倒在此,也不知有没有摔伤。
定定神,我继续往前走,边走边看,到了家门口,才找着小真熟睡的身影。她怎么能睡在楼道边,身上都湿透了。
我走上前,很像摸摸她,刚伸出手,又缩回来,心里那个声音无端响起“别管她,对她冷淡。”
我藏起担忧,收好伞,径自上楼,顺便对她丢下一句“别装了,还不跟我走?我可不会抱你上去。”
又往上走了几步,仍不见回应,我居然有些不耐烦,经不住微怒的情绪,冲那还倚在墙边的人儿喊道“喂,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说话?你不走,我真不管你了。”
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试着再往上走,故意弄大脚步声,还是不见她反应。这下心里的担心,盖过了那个声音,我迅速冲下楼,犹豫地探出手,触碰她,掌下的肌肤炙热非常,摸摸头,滚烫滚烫的。
看着她脸上的红潮,我顿时明白她是发烧了。顾不得许多,我俯身将她抱起,送回家。一进门,爸妈见她这副样子,马上大骂了我一顿,还罚我悉心照顾,直到她病好为止。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我也会的。因为内心已生出一丝恐惧,害怕她一病不起,同时还有那种喜欢她的情愫。此刻我才发现,我对她竟然有那么浓厚的感情,仿佛一旦失去,我的世界就会天崩地裂。
妈妈替她换上干爽的睡衣后,我就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喂她喝退烧药,用毛巾冷敷额头。我想这辈子,我都没对一个女生这么好过。
整个晚上,我都陪着她,偶尔会听到她叫我,应一声却不见回答,猜想她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我仔细地帮她掩好被数次弹开的被角,一次次替她拭去细汗。
渐渐的,困倦袭来,我趴在床边,沉沉入睡。醒来,天已大亮,看看时间,得去上课了。我摸摸她的前额,烧退了,心里的不安一扫而空,看着她如花笑靥,禁不住低下头,在她额角留下一吻。临走前。我叮嘱妈妈好好照顾她。
听着课,却心不在焉,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晚上回到家,一眼就看到,小真正无聊地调着电视屏道。天知道,我当时有多想跟她讲话,多想冲上去抱住她,问她好点没,可是心里那个声音,吵得我直头疼。
我只好一言不发地走过她身边,取出损坏的MP3。想起中午修表师傅说过的话,我把MP3递给她时,安慰说自己会再给她买一个。可她根本不理我,我还想再说什么,却在看到她眼角流露的疏远时停住了。
那一瞬,我胸腔一震,仿佛有千万条虫在爬一样难受。终于知道,被喜欢的人冷待,是什么滋味。我转过身,捂着胸口走回自己房间。
这之后,虽然叔叔阿姨还是很信任地让我去接小真,但我却一次也没再碰到过她。即使有时专门去等,也不见其踪影,找人问起,只说她早回家了。
每次等不到她,心里就是一阵失望,然后是无边无际的绞痛。小真,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连我家都不肯去了?你一人在家不怕吗?尽管我并不清楚她在气什么,还是忍不住为之自责。
高考过后,杜坤找到我,问我打算怎么办。我说肯定是读大学啊,他问我想去哪,我说去省外,可能的话,会去杭州读浙大。他笑着给了我一拳“还以为你会舍不得那个小不点,留在省内呢。最近都不见她,怎么,吵架了?”
我剜了他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
之后,我如愿被浙大录取,打电话给杜坤,他竟然跟我报了同一所学校,还说“我是为了帮小不点监督你,免得你在大学看上别的美女,变了心。”
我苦笑,变心?我的心早已落在她身上,所以才会心痛,心都不在我身上,变心又从何说起。
那个暑假,父母为我的胜利大摆筵席,请的人也有小真的父母。我专门在小间准备了一桌菜,请我最好的朋友,还特别在身边留了个位置给小真。
可我等了好久都不见她来,寻到叔叔阿姨问起,才知她跟朋友出去玩,来不成了。看着身边空荡的座位,心又开始阵痛,一时之间,忍不住按住胸口。
坐在另一边的杜坤见状,偷偷对我耳语“见不到她,心痛了?”
我咬咬牙,否定了他的结论,心却因撒谎,痛得更加厉害。就这样,直到我坐上去杭州的飞机,也没能再见小真一面。不是我不见她,而是找不到她,就好像她故意躲着我一样。
临走那日,我等到飞机起飞的前一刻,仍不见她来送我。想起以前,她总是有事没事地缠着我,这次我要走了,为什么都不肯相送?我忍住又一次袭来的心痛,登上机舱。
杭州的大学,美女如云,尽管我读的系没有多少女生,但每每走在校园里,还是目不暇接,只可惜我没有心情欣赏。大一暑假,我被一家跨国公司录用为实习生,便去他们公司打下手,久而久之,积攒了一些钱。
大二开学后,我用这些钱去品牌专卖店,给小真买了一个新的MP3。前几天听爸妈说,她已经考上了所在学校的高中部。我按照母校的地址,在她生日前试着把这个礼物寄过去,顺便带上一封信。
在写那封信时,我强调那个钱是我自己赚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表明,这是我的心意,与父母无关。写到结尾时,我不止一次的写上“我很想你,你可以联系我吗?”可惜最后,那些信纸都被我丢掉。
按压住内心的波涛汹涌,我强迫自己不把想说的话写完,才没在信中留下那句话。不久,我收到她的回信,取信那天,我怎么都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杜坤多次戏弄我说,看到黑板上写有我的名字,让我去拿信。
不过,我还是拿到了小真的信。几年不见,她的字写得越发工整娟秀。她在信中提到了自己的联系电话,我看着那个数字,心跳慢了半拍,几乎都要让喜悦喷薄出口了。
我磨磨蹭蹭地捱了好些天,才给她发短信说自己收到了信。很快,手机屏幕上就显示了她的名字,我打开,是她的短信“你还好吗?大学生活怎样?我听说那边美女很多哦,有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
看完,我并没有回。小真误会我了,我心里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她,为什么她感觉不到?难道她从来都没有对我动过心,以前的热情只是我的错觉?
大学生活对我来说枯燥无味,我的世界里没有她的影子,就像失去了该有的明亮和多彩。有时候,思念如潮,我会情不自禁地给她发短信,却在收到她的回复后,不肯再多发一句。因为那个声音总在纠缠我,阻止我对小真热情。
看着校园里一对对的情侣,真的好嫉妒。虽然不止一个女生向我表白,但都被我婉言拒绝。因为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小真,再没有一丝空间容得下她们。
小真的每一条短信我都小心地存好,一有时间就拿出来看。又过了几年,我听说小真也考到了杭州,考上了浙大。只是她读的是会计,而我去了美国,研习金融投资。有时候,我也会想,小真心里是有我的,不然为什么总跟我上同一所学校?
两年后,我回国,刻意选择了杭州作为工作地点。之后,我因为高学历,被之前那家跨国公司录取,在里面我还见到了久违的杜坤。因为我精明能干,因此很受同事和老板的赞赏。大家都一致认为,我会高升为投资部的经理。
不久,在浙大读大二的小真放暑假了,正好也来我们公司申报实习。我替她走了后门,安排到我身边,让她负责审查日常较简单的账目。当然只是试用,公司里自有会计师。
她似乎很喜欢这份工作,时常跟周围的人打成一片,跟我讲话时也很开心。原以为,小真会继续这样,安安分分待在我身边,可我还是想错了。
那几天,公司的投资项目,需要大笔款项,所以要拉客户。我看中的几家私营企业,都不肯给我们提供资金,他们短浅地认为,项目赚不到钱。因此,我那几天日日往外跑,尤其是林氏集团,它的财力相当雄厚,应该是最有可能提供资金的。
可惜去了好几次,都不见负责人出来接待。直到有一天,他们好像突然开了窍,林氏企业的太子爷亲自接见我,说对我的项目感兴趣,愿意集资帮助我们。那天晚上,我激动的连觉都没睡好。一个月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短期投资的项目大赚了一笔。
正当我开心地翻看报纸上的股市行情时,突然看到娱乐版出现了小真的照片。她穿着时尚华丽的礼服,跟林氏太子爷站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别提多幸福。那则新闻的标题是这样写的,“林氏企业继承人觅得未婚妻”。
我沉住气往下看,上面的新闻要多八卦就有多八卦。忍住怒气看完,我弄清楚了一件事,小真跟那个人竟然是大学的同班同学。看到这里,我内心的火气蹭的升到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你竟然喜欢他,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这么多年的情谊,都比不过一个只跟你两年同学的富家少爷?
我拿着报纸找到小真,也不顾影响,直接将报纸扔给她“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接过报纸,并没有看,而是直接放在一边,抬头面对我,眼眸转深“他是我的同学,这两年一直都在追我,整个学校都知道,我不过是答应做他的女朋友罢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啪”我控制不住怒火一巴掌打过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林益可是未来的杭州首富,你现在跟了他,将来免不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我认识你这些年,头一次知道你这么贪图钱财和荣誉。为了钱,你宁愿出卖自己的身体,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是不知廉耻,你活着还有什么脸面见你的父母?”
我不管不顾地冲她发泄自己的怒火。她只是捂着脸,默默地听我说完,等我消了气,什么都没解释,拿起包,走出了办公室。
她,默认了?
我酸涩地傻笑,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桌上的手机震了震,是她发来的短信,寥寥几个字“下午三点,西湖断桥见。”既然你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删掉短信,眼前晃来一个人影,是杜坤。“你不用理我,我自己发泄发泄就好。”
他似乎没有听进我的话,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我抬头看进他眼里,“再不走,我怕连你都会被我骂。”
“哪怕被你骂也好,有件事,我还是得跟你说一下。”杜坤不紧不慢地回应我的冷淡。
我不自然地回过头“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接着,我听见了一个让我震惊半天的事实。
小真居然是为了让林氏企业提供资金给公司,帮助我完成投资项目,才去找的林益!当然,这个林益并没有为难她,只是让她暂时充当一下他的女友,好让他病入膏肓的爷爷安心地辞世。
至于原因,杜坤看着我,说出了一句我让更加震惊的话“因为她爱了你十年,不希望事业的挫折让你为难,所以这一次哪怕名誉受损,也要助你一臂之力。而且,今天我对你说的这句话,当日小不点求那个人的时候,也是原封不动地说给他听的!”
我听完,震惊之余,心悸一波一波涌上来。小真,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我问杜坤。
“是我那天偶然看到她进了林氏企业的大楼,心生疑窦,后来在路上拦截她才知道的。那天她哭得很伤心,还说请我保密,不然你知道了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所以你现在才告诉我?”我突然恨起杜坤此时讲起的义气。他听了我的抱怨也不恼,只是劝我去见小真,以免她做出傻事。我看了看手表,已经2点半了,我让杜坤帮我请半天假,找同事借了车,夺门而去。
一路开车狂奔,却总是遇到红灯,最后到了市中心,干脆就堵上了,平日里只需15分钟的路程,现在竟然走了快半小时还没到。小真,你要等我,我一定会去的,我在心中默念。
正准备发短信让她等等,却发现自己匆忙中连手机都没带。看着堵得越来越厉害的车龙,内心的焦躁不安多了几分。怎么办,怎么办?我痛恨自己在这种时候,没用上平时的聪明才智。
小真对我的心,连杜坤都看出来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地羞辱她。当时心里明明只是吃醋,只是担心她误入歧途,怎么口没遮拦地说出这么一番气话?明眼人都看得出事有蹊跷啊!
终于,交警疏散了车队。我慢慢开出闹市区,向西湖边上疾行。开车到断桥,还要绕好大的圈子,等我风风火火赶到目的地,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
打开车门,朝不远处的断桥望去,似有个熟悉的人影正在从桥上往下看,那不是小真会是谁。我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朝着她的方向大喊一声,谁知那影子先我一步跳进水里。
小真不习水性啊,这下我彻底慌了神,跌跌撞撞地跑到桥边,扑通一声跳下去。好不容易把小真从水中救出来,扶到岸上,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小真怎么会跳湖,就因为我来晚了吗?她以为我会再也不想见到她?
摸着她湿漉漉的身体,想起那个改变了我们友好关系的暴雨夜,心里难熬的疼痛若隐若现。
“小伙子,我已经替你叫了救护车,你放心吧,一会就来了。”身边的大婶好心地提醒我。
我努力地冲她微笑,道了声谢,就抱着小真喃喃地说出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话。说来奇怪,小真刚刚明明有气息,为什么突然就……想到这里,我胸腔涌起一阵阵腥甜,就像是出于本能反应。
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幕幕奇怪的场景,在那里面,我和小真都穿着古代的衣服,好像很开心地聊着什么,然后我看到小真离开了我,临走前我好像把什么东西插在她头上。后来她又回到我身边,只是这次出现了一名陌生男子,他说小真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腥甜再次泛起,我抱着小真发冷的身体,狂喊,撕心裂肺“小真,不要离开我,不,小真,你不能死。”
人群被驱散,救护人员赶到,把我和小真架上车。我木讷地坐在车上,随着他们到了医院,看着小真被送进急救中心抢救。我借了医院的电话打给杜坤,告诉他小真落水,正在抢救,要他快点来医院,顺便把我的手机带来。
打完电话,我无力地靠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等待宣判。不知过了多久,杜坤才出现,问了我基本情况,同样很担心地坐在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小不点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再说她那么在乎你,舍不得走的。”
我低声叹息,若是以前,我还会有自信,可现在,我这般重伤于她,她怎会没有怨恨?沉思间,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告诉我,小真经过抢救,溺水的情况已经好转,身体机能基本恢复正常,只是不知为什么醒不过来,他们想尽了各种方法都没用。
医生还说,如果她在72小时内醒不过来,就是一辈子的沉睡,她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听完医生的话,我一时失措,沉默无语。杜坤再次安抚我慌乱的神经,说我可以试着唤醒她,让我别丧气。
我强撑着力气走进病房,坐到小真身边,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跟她说话,可始终不见有什么起色。
小真,我等你72个小时,若你再也醒不过来,我就终身不娶,一辈子照顾你。突然感觉这种誓言,好像在很久前被我说过,尤其是那句,终身不娶。
我黯然握紧她的小手,痴痴地守着。杜坤见状,也不再打扰,说公司的事他会想办法替我挡着,把手机放在我手上,就转身离开了。门被轻轻关上,一切安静下来,只有我跟一动不动的小真,还显示着病房里的生气。
我将小真的手指放在唇边,辗转浅吻。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等,之前是我推开了你,现在,我只想紧紧地抓住你,不放开,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