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与云翳刚跨进雨花台,晨晓便走了过来,“主子,你们怎么淋雨回来了。”
“晓儿,这蒙蒙的秋雨,一路走回来,感觉特别清爽。”子桑对着手拿巾帕给自己抹脸的晨晓说。“是啊,这一路的秋雨,让本王和子桑觉得十分清新,泥土的芬芳,雨水的气息,写满了诗情画意。”云翳接着子桑的话道。
“我不是说这个,王和酌公公不是拿着伞去接你们了,他们呢?”晨晓望门外看了看。
“是吗?他没有来。”子桑疑惑道。
“不可能的,王看到下雨了,担心你身子骨淋不了雨,便和酌公公拿了伞去接你们了。”晨晓赶紧解释道。
“可是我们一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或不或王上有其他事要办,望了来了。”云翳猜测道。
“也许是吧!”子桑有点担心起来。
“晨晓,给你家主子准备热水,洗个澡,要是真生病了就不好了,本王也先回去了。”云翳听晨晓这么一说,便担心起来,都怪自己不了解情况,子桑这身子,那能让她任性的去淋雨啊。
“恩,那么,明天见了。”子桑有点心不在焉,也没有留云翳,云翳知道他每次走,子桑都不会留。
在热气腾腾的浴盆中,子桑想着,如果上官逸真的来了,那么他为什么不出现呢?还是,看见……想到这里,子桑不由的紧了一下心,莫非上官逸看到那一幕,误会起来。自己这是担心什么,是担心惹是非,惹是非平常自己不是不怕的吗?难道是担心上官逸生气,子桑为自己这一想法吓了一跳。
云翳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脑海里不断浮现子桑,下船时的情景,以及今天发现疤痕的情景,她那失措的表情,掩饰不了她的在意,这世间那个女子不介意自己的容貌,更何况是那样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孔,那道疤在额头上,如同一条蚂蝗潜伏在上面,他的心又开始痛起来,也许子桑不介意自己的容貌,但是她介意别人看到她心底最深处,她不想别人看到她受委屈受伤的倔强。她的外表的柔弱难以掩盖她心中的倔强,以及性格中柔韧性。我要带她走,对,我要带她走,带他离开这高高的围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云翳萌生了这一想法后,也打定了主意,在脑海中想过很多种计划,在黎明的时候终于抵不住困乏,睡了过去。
好长一段时间,云翳都在部署,但是他还是同样的每天去看子桑,只是来去得匆匆,子桑感觉得要出事了,但是是什么事,她一点也不知,同样感觉到这事和自己有关的……
傍晚时分,子桑与雅宁一同前往承欢殿,这样的宴会对于子桑来,她永远是一个陪衬,同样上官逸有了她这个陪衬才够完美。子桑恍惚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也有个这样的宴会,由于当时犯病而没去。或许这是安国的某种特定的节日。子桑揣测着与雅宁走了进去。雅宁行了个礼,子桑还是如同以往那般没有行礼,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今天的上官逸从头到尾都不曾看她一眼,对于他这样的变化无常,子桑是习以为常的。她安定的坐着,等着开始,等着结束,结束这场与自己无关的狂欢。
只是今天宴会好像很不一样,宫里的嫔妃差不多都到了吧,往日的宴会她们出席得不多。宴会开始了一段时间,上官逸今天好像很高兴,让大家抛弃以往的礼节,尽管尽兴。子桑没想到这一场繁华的宴会竟然是上官逸的生日,雅宁也没有告诉她,或者雅宁以为她知道。子桑身子往上官逸那边靠了靠,小声说:“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以后再补上。”子桑还是有些愧疚的,身为他的王后,竟然不知道他的生日,就如两夫妻,做妻子的竟然不知道丈夫的生日一样。上官逸假装没听到,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继续欣赏下面舞蹈,子桑随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目光停留在舞池中央的一名白衣的女子,只见她蒙着面纱,只见她翩若惊鸿,腰如勺素。那感觉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随着舞曲的结束,所有的伴舞者都退下去了。她掀开面纱,一张及其俊俏艳丽的面孔出现在大家面前。
“好一个美人儿,来,到孤这儿来。”上官逸指着自己身边说。
“是。”那美人儿回以明媚的一笑,步摇着走了上去,坐在上官逸的旁边。
“叫什么名儿来着。”上官逸用食指和中指托起她的下颚,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怯羞羞的对视着上官逸。她的眉宇之间,以及眼睛很像一个人,但是神情却与那个人截然相反,那个人宁静,淡雅,眼神里有难以掩饰的哀伤,让人忍不住揪心,而面前这人儿,眼神里的热情,以极那稍有讨好的神色,反而遮住了这副面容的光芒。
“奴家叫妙云。”那个美人儿回答道。
“妙云,好一个妙云,你的身姿堪比那天上的浮云。你的容貌,堪称绝世,配得上那个妙字。”上官逸对于她的神情觉得破坏了某种美好,但是,看了看旁边对于自己在她面前与人亲亲喔喔的依然无动于衷的夏子桑,他不由得说出这些赞美之词来。
“谢谢陛下赞美。”妙云绽出一个动人的微笑。
“孤,封你为美人,今夜留下来为孤王助兴。”上官逸拉着她的手说。
“奴家谢过陛下了,奴家今天把自己作为献给陛下的寿礼。”妙云毕竟是调教过的女子,说起话来很容易让人开心。
“哈哈,好,好一张伶俐的嘴,孤喜欢。”上官逸拉过妙云亲了一下,下面的人早就随意起来,自顾自的交谈与尽欢,这样的聚会是不多的,这也是他们拉结关系的大好机会。
子桑悄悄的退了出去,她吩咐晨晓不要跟着,她想一个人走走。她慢慢的走着,这承欢殿,始终有着它独有的繁华,也承受着曲终人散的孤寂。
“在想什么?”云翳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其实整场宴会上,他一直都在看子桑,看她低下头去对上官逸说话,看她看上官逸的神情。
“那一轮月亮是否如人影消散后的承欢殿那般孤寂。”子桑并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天空的明月。
“它如你那般孤寂,你可想过换一种生活方式。”云翳试探的问着。
“换一种生活方式?”子桑回过头来疑惑的问道。
“是的,换一种生活方式,你可以做一个平凡的女子,自由自在的生活。做你想做的事,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云翳解释着。
“怎么可能,那也只不过是一种向往罢了。”子桑不愿意做任何梦,她知道梦醒后,现实的残忍,就如上官逸,曾天真的以为,某一种程度上是在乎自己的,可是今天,他喜欢的只不过是美色,或者说对于一度的信任只是他的心血来潮。子桑明白自己身体里的某一个地方,在隐隐作痛,上官逸曾经那一刻的眼神是那样的温和至极,如今这样的温和却给了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只是初见的女人,上官逸深情看妙云的那一刻,子桑听到了某种东西的破裂声,她尽量的克制自己。
“只要你愿意。”云翳握住她的手,那眼神里的坚定,子桑终于知道这段时间云翳在盘算的是什么。子桑轻轻的推开云翳的手。
“你不愿意?”云翳有些惊讶。
“我还有姜国,以及我的王兄。”子桑只是太明白自己在这里的使命。
“相信我,既然我想带你走,这些我都为你考虑过了,重点是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高墙大院。”云翳又握住她的手,如果子桑担心的是这些,都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她是否愿意。刚刚看她在大殿上黯然的眼神,他害怕子桑的心已有所属。
子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离开永安宫,雅宁说过她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离开。“让我想想好吗?”
“还想什么,难道你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吗?你不希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吗?还有爱情,那是这世间最令人向往的东西,彼此之间的忠贞不渝,终身相守。”云翳他是害怕的,害怕子桑拒绝他。
“爱情?多唯美的词,它的高尚是我遥不可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谈论爱情。我只不过是一个人质而已。”子桑放开云翳的手,谈及爱情,没来由的低落。
“你可以的,只要你相信,这世间一直有个人,从看到你抱着二十一弦琴踏入安国的国土那一瞬间,他就为你的美丽所动容,为你的哀伤而心痛,当他知道她最珍爱的琴破碎之后,他不顾自己最初的诺言,放弃了自由回到这高墙深院中来,只为再见她一眼,只想问一句,她是否安好。”云翳细数自己对于子桑的感觉。
子桑的脸颊有泪珠淌过,她哭了,或许是为了云翳的深情,或许是因为云翳这样义无反顾爱情,她是感动了,云翳身上有着她最初的梦想。
“我出来很久了,你也该进去了!”子桑用帕子抹了抹眼泪。
上官逸知道子桑出去的,只是假装不开而已,只是看着云翳也离场,不由得对她又有点怨恨。现在看他们一前一后的回来,心里不由得更是一阵阵难过。子桑依然坐在那里,就如最初那般,或许她一直都是在那里,一直都如最初那般,只尽好自己的本分,只是为了姜国,为了她的王兄,从来没有为过自己。上官逸心想着,手越发不停的挑逗妙云。
子桑如一尊佛像那般。安静的等着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