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过去了,自从大婚之夜后,上官逸再也没有踏入过雨花台半步了,子桑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了,越来越觉得日子的难熬,那日的恐惧在她心里一点也没有散去,生病的时候,梦里经常梦到的是在姜国日子,模糊的喊着王兄。
这段时间里,除了宁妃来看过以外,没有其她的人再踏入过雨花台,有的人是不敢,因为她毕竟是姜国的公主,弄不好有个细作的嫌疑,有的是不屑,认为她只是个不得宠的王后,在这里没有任何权势。无须讨好。
天气开始变得越发暖和起来了,子桑坐在窗前,看着天空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昨夜梦到与王兄在姜国放纸鸢的情景,她穿着王兄为她设计的轻纱群,轻盈的跑在草地上,成长的日子是他们最开心的日子了,王兄没有忧国的烦恼,她有着父王的宠爱,王兄的陪伴,还有晨晓的私密话,两个人总是不分主仆的谈着小心思,很多时候一起偷偷的跑去看王兄与夏愈练剑,下棋,读书……那时,晨晓喜欢夏愈,子桑总是以此取笑她,每次总是要弄得晨晓面红脸赤才甘心……
“主子,宁妃娘娘来了。”晨晓轻轻走到她身边说。
“她,怎么又来了?”子桑有点疑惑。
“我出去跟她说,主子不舒服,今天不方便见客。”晨晓看着子桑的神情正预备往外面走。
“等一下,恩,过门都是客,让她进来吧。”子桑对着晨晓说道,其实对于宁妃子桑是不讨厌的,甚至有点喜欢,她并不像深宫里的其他脂粉,不知道什么缘故,她对自己很好,经常来探望她,关心她,像姐姐一样,尽管按照规矩,宁妃叫自己姐姐,实际上宁妃却比自己大四岁,子桑并不害怕,她知道她在这里无牵无挂,这宁妃倘如有什么阴谋,威胁不到自己,于是她松懈了防备。
“姐姐身体可好,妹妹知道姐姐需要静养,但是妹妹这幅锦花图实在是绣不下去了,妹妹听闻姐姐的绣工可是天下无双的,特意前来讨教。”宁妃行了个李,急忙拿出那幅刺绣来。
“讨教子桑受不起,不过,子桑可以帮你看看,至于能不能帮上忙,子桑不敢确定了,怕之怕子桑手拙,破坏了姐姐的美绣。”子桑看了看那副刺绣,觉得已经绣得很完美了,只是那枝头的凤凰,眼神没什么灵性。
“姐姐谦虚了,妹妹实在不知道怎么绣才好,望姐姐指点一二。”宁妃谦虚的说道。
看宁妃如此诚恳,看不出半点虚假之意,子桑本就不是个做作的人,对晨晓说道:“把宁妃娘娘的刺绣拿到绣架上去。”
“是,宁妃娘娘,交给奴婢吧!”晨晓说着去接宁妃手上的刺绣。
“妹妹先多谢姐姐了。”宁妃开心的笑着,她觉得这夏子桑挺近人的,也不做作,虽然如此,但还是同自己客客气气,一切只近于情止于礼。
“先别急着谢,子桑自当尽力。”子桑跟着晨晓往绣架那边去了,她轻轻的跪在绣架面前,取针,穿线,认真的绣起来了,雅宁看着她恬静的样子,真是温柔贤淑,这样的女子,世间真是少有,尤其是生于帝王家,更是难得一见,她不由得细细观察起夏子桑来,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粉蓝色的广袖群,她的裙子很特别,外纱上面绣着蝴蝶,不细细看还看不出来,一只手拿着针,一只手轻轻的按在那绣画上面,黑色的发丝垂在腰间。
“好了,宁妃娘娘过来看看。”子桑的话拉回了注视中的雅宁。
宁妃走了过去,不由的惊叹道“姐姐这双手果然是巧妙啊,经过姐姐你这一修改啊,这凤凰就活了,彷如有了生命那般。”
“宁妃娘娘过奖了。”子桑平静的回答着,眼里无任何骄傲,也无任何喜悦,她不由得又垂下眼帘,刚刚宁妃来打断了她的回忆,刚刚刺着绣不禁回忆起自己刚学刺绣的场景,父王告诉自己,母后的刺绣堪称天下一绝,母后怀着自己的时候,父王对着肚子里的她说道‘如果,你是个女儿,孤,要你的母后,把她毕生拥有的都交给你,让你像你母后这样,温柔,贤淑做一个贤妻’自己一直很羡慕父王和母后的爱情,一个女人得到一份完整的爱情容易,但是要得到一个帝王一份完整的爱情实在太难,但她的母后就得到了,父王致死都只有母后一个,也曾以为自己以后会和自己爱的人度过一生,可是,想到这里,子桑不禁有点暗伤。
雅宁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她总是有些郁郁寡欢,如今这样,来到这陌生的国度,不习惯到是必然,让她忽然从一个女孩转变成女人,这个过度让她看起来更难接受。
“姐姐,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放纸鸢怎样?”雅宁忽然想起前段时间闲来无聊和贴身丫鬟小语扎的纸鸢来,她心想,带子桑出去透透气总比天天闷在这里好。
“哦?可以吗?”子桑抬起头来,眼里的变化,瞬间又安息了,她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她想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当然可以……我们去雨榭台前面的草地上去放。”雅宁看着她笑着回答道。
“雨榭台,那是什么地方?”子桑对于宫里的一切都太陌生了。
“那是,王的母后生前住的地方,她去世后,那里一直空着,王,很怀念他的母后,那里一直保留原来的样子,雨榭台够大,那里出入的人又少,我知道姐姐一定不愿去人多的地方。”雅宁解释着。这宁妃想的还真是周到,子桑心想,只是,她说,上官逸一直很怀念他的母亲,他那样的人还会怀念人,在他眼里,上官逸残忍,血腥,要不他也不会四处征战,在继位的短短数年里,把安国扩展成如此之大,对待自己,想起新婚之夜,觉得他就像畜生。
子桑一手拿着纸鸢,一边轻轻的跑着,此刻,她是开心的,粉蓝色的衣服随着风飘着,裙摆上的蝴蝶像在起舞,雅宁这时也跑起来了,“姐姐,今天妹妹就和姐姐疯一场了。”雅宁边跑边对子桑喊着。
“宁妃娘娘,你就别叫我姐姐了,按理我应该叫你姐姐,你比子桑大,而且进宫比子桑早,你这么叫,子桑听着挺别扭的。”子桑此刻像孩子一样,她忘了这是在别人的国,对面那个是别人的妃。
“那么你也别总是叫我宁妃娘娘了,我叫你子桑你叫我雅宁好吗?”雅宁征询道。
“雅宁,多好听的名字啊!”她只知道她叫宁妃,没想到她的名字如她的人那般,文雅宁静。
“主子,你看宁妃娘娘的飞得多高啊!”晨晓在旁边喊到。
“晓儿,你来帮忙,让我们的纸鸢也飞高一点。”子桑开心的喊道。
“子桑,你这样不公平啊!你们主仆两人欺负起我一个人了。”雅宁假装生气道。
子桑才不管她,看着她撅起的小嘴笑道“雅宁是你放着你的助手不用,到怪起我来。”
雅宁知道被子桑识破了,只好说:“小语,你看人家晨晓多护主啊!还不快点来帮帮本宫。”
小语本在一旁看着她们玩得高心,心里也痒痒的,现在主子这么一说,赶紧跑了过去。
“雅宁,小心,小心,你的纸鸢快缠住我的了。”子桑看见两个快缠在一起的纸鸢喊到,来不及了,已经缠住了,雅宁无奈的看看子桑,子桑狠狠的用力把握在手中的线扯断了说:“雅宁,放了它们吧!它们就算飞得再高,也摆脱不了我们手中的操控,让它们随风漂泊吧!去它们想去的地方。”
听完子桑这么说她双手以用力,也扯断了自己手中的线,看着逐渐远去的纸鸢,慢慢的消失。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子桑的命运像这纸鸢一样,线的另一端在别人手里,自己是甘愿被人操控,子桑呢?从来都不是自愿。不禁看了看望着天空的子桑,心不由得轻轻痛起来,自己之前确实不曾对她有好感,但是在见过子桑之后,有些许好感,如今却大度到心疼起她来,她不禁笑了,像是在笑自己又像是在笑别的。雅宁知道或许是因为子桑由始至终就没有打算与任何人相争这样的心态,使得自己喜欢她的吧!
雨榭台的前台上一直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看着那些放纸鸢的女人,宁妃他是认得的,至于她是他未曾想到的,她扯断纸鸢的那一瞬间,那神情,就如自己随着那纸鸢飘走一样,想走,孤就偏不如你的意,想着,就慢慢的下台阶,往她们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