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昏黄阴暗的天际,像某种残酷的阴谋与诡计正在冒出胚芽。
淡淡的残光,透过一扇若大的窗口,肆意的闯入脔妃殿内。一名阴沉得似妖孽般的男子,残忍的扼杀着一名绝美妖娆的女子。女子紫得发乌的面颊整个无疑的映入一双漆黑似墨般的瞳孔内。
强烈的死亡信息,这样无言的传递在昏暗中。
汤蝶紧抿唇片,微昂着头,一双撑住自己整个身体的手,将软榻上的绵布,紧紧的抓着。强忍的窒息感,使她大脑嗡嗡作响。可是,奇异的,她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惊扰他人的声响。
一件显眼的明黄长袍随意的挂在男子强壮,坚挺的身躯上。他面容森寒,一双漆黑的眼里,尽是强烈的怒气。两片紧抿的唇片,刚毅不倔。
李天佑无法想象,年纪不过十七的女子,怎么会变得如此胆大。
对于,被她随意扭曲的好意。
使得他此刻,整个胸腔火烧火撩的翻腾着可怕的毒辣。
对她太好了是吗?
她既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皇威!
李天佑漆黑的眼眸中,将女子绝美的容颜残忍的婪烧了起来。
隐入西山的火阳,默然悲凉的将自身最后一抹耀眼彩光遗留给大地。
夜间的春虫一个个在翠绿稚嫩的草丛中苏醒来。
黑暗是危险的时段,同时也是脆弱者最安全的时段。
来自自然中最美妙的乐响,欢快的为柔美似绸的夜色演奏起来。
“嘭——”
一声刺耳的声响,划破整个宁静的脔妃殿。
最高的脔妃殿上空华美雕刻着纹路的横梁之上,似有缠绕的灵魂被硬生生的惊醒。它们惊慌的俯视着下面的人们,它们欢笑着等待着下一个加入它们的人。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红衣的妙龄女子,火急火速的向执扭在一起的俩人冲来。
“皇上,万万不可啊!”
楚珏荛惊恐的抓住李天佑正掐着脔妃的大手,一双受惊而瞪大的杏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男子。“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呀!脔妃身怀有孕,怎么能这般受罪!”
被拉扯的手,使得力气加大。
“咳……咳……”
强忍的窒息使得汤蝶断断继继的呛咳开来。
“皇上,放手呀!”
楚珏荛跪地哀求着。
“皇上,万万不可!”一众尾随楚珏荛进殿的太监、宫女跪满一地。
李天佑怒火中烧的看着脸色乌紫的女子,似没有听见一众人的话般。可是,在听到汤蝶嘴里溢出的轻咳时,使一脸阴森的男子紧握的手,一颤。
紧握李天佑手腕的楚珏荛也明显的发现了,随际用力一扯。男子的大手,便离开了女子纤细不经一握的脖子。
瞬间灌入肺中的空气,使得汤蝶咳嗽不止。
平日里,舒适的空气,此时就像掺了辣椒般,入肺便火烧火撩的痛。
怔忡一旁的李天佑,看着呛咳的女子。
冰冷的脸上,瞬间划过一丝难已发现的自责。女子的疼痛那样无疑的展现在自己面前,可是,却没有预想中的那样舒畅,反之是更为强烈的不忍。
“快,快传御医!”
楚珏荛也顾不得其他,一马当先的冲到汤蝶的面前。帮着她拍打她的背部,试图为她顺气。
可是,此时,乱为一团的众人,没有一个发现,淡绿大床边正坐着一名脸色淡然的美艳女子。她的坐姿端正,随意披肩的罗衣与散乱一头的墨发。
她是此时,最为安静、最为异样的一个人。
她淡淡的神情似一个主宰一切事物的上帝般,她冷静了然的眼眸,很专注的注视着他们一群人。微微上牵的唇角,似在嘲笑愚昧无知孩童般的大人。
强烈的灼痛使得汤蝶很快的便昏了过去。
就在最后一抹亮点消失前,她看到了一个张紧张绝美的脸在自己闭眼间闪现。
这是阴谋吗?
这是设计吗?
这是命运吗?
还是,这些都不是!
牵扯纠结的灵魂,似缠绕错中撩乱的掌纹般。它们顺着纹路演练着,一场场可怕惊魂却躲不过的命运。
不知何时,整个夜幕已吞噬了天际残留的最后一抹红光。
淡柔,低愁的月光,似年老的使者。它缓慢无力的步伐,慢慢向高空中移去。这一路走来,它轻不可闻的唤醒了所有熟睡的星辰。
漆黑的龙祥殿内。
李天佑一身随意的寝间衮服,他傲然挺拔的立身窗前,微昂的头颅,仰视着一片璀璨的星空。寂寞孤独的身影在夜色里,显得那样的萧索无奈。
融入黑暗中的眼眸,闪烁着迷离而悠远的思绪。
念儿:
你叫念儿对吗?
我也叫念儿!
我叫——姬念儿!
你的娘亲很思念你!
她时常会和我讲起你来。
你的名字也是你娘亲告诉我的。
好巧是吗?
既然,和我同名!
我生辰时,我叫三皇兄有送我一只鸽子。它虽然肥硕,但我,相信它还是可以飞的。
“念儿!”
男子不自觉的轻轻唤出。
是呀,他叫念儿!
自出生后,他便被父皇赐给了无子嗣皇后。享有皇后之子的名义,登上太子之位。
念儿,不过是亲生母妃暗地里称唤的一个名字罢了。
浓稠的夜里,愁绪一波涌上一波。
那个字体不正,歪扭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宽慰话语。
那个给自己写了十年如一日飞鸽传送信件的女孩。
那个带有满身自己仇恨的女子,她们就那样交替的侵进他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