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整夜迷迷糊糊抓着一只手睡觉,一早睁开眼竟然是一脸茫然地吞云!
“啊!”绯月惊叫,扔掉依然握在手中的爪子,“怎么是你?”
“那你以为是谁啊?”吞云用一脸你不用痴心妄想的表情看着绯月,旋身极不情愿地在离不远处的榻榻米上躺下,“要不是主人半夜叫我过来看着你,我才懒得理你呢!”吞云兽好歹也是一只神兽,竟然沦落到为一只小小妖尸守夜!
“昨夜只有你一个人在吗?”绯月问,她明明感觉哥哥来了。
吞云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就看守你一个人还要谁?难道还要主人亲自看守不成?”吞云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还真在做梦呢。
绯月弱弱低头,难道是她昨夜里做梦了?绯月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做梦了。这里是千年前的妖界,哥哥怎么可能来这里。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是一个不人不鬼的妖怪。
“医生!我们瑾然少爷究竟怎么了?不是说只是被怪物咬了一口吗?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过去了还不醒。”一个中年男子拼命摇晃着站在一旁的医生。
医生显然很是惧怕,说话有些颤抖,但是对科学的热衷壮足了他的胆子:“我们已经尽力了。聂先生脖子上的牙印很是奇怪,体内的基因似乎在重组。我们想要知道聂先生究竟是被什么咬伤的。”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们不找原因,还来问我!我可告诉你们,救不了少爷,你们等着医院倒闭吧!”
“是是是。”
医生护士一排排齐齐站着,尽管有专家在研究聂瑾然脖子上伤口的由来,数日以来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而躺在床上的聂瑾然眉头深锁,他看到绯月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里,似乎还受了伤。她穿着血红的衣衫,像是九天的玄女,妖娆却圣洁。他想伸手握住她,手里握着的却是抓不住的空气。
“小月,小月!”
黑暗里,聂瑾然对着那个似真而幻的身影声嘶力竭地呼唤,可是那抹红的主人却没有看自己一眼。只见光圈越来越小,他伸手想要留住这最后的念想,可是他毫无办法。眼见着绯月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聂瑾然颓然垂下手,一滴晶莹落下。
“你想要见她吗?”
“谁?”聂瑾然警惕地望向四周,“谁?出来!”
“回答我,你想要见到她吗?”一个沧桑可怖的声音在黑暗里盘旋,一遍一遍地问:“回答我,回答我。”
“想!”
“我可以帮你,只有我能帮你!我能让你见到她,我能给你无尚的能力,让你足够强大!”
“条件!”聂瑾然是个聪明人,他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哈哈哈,够爽快!你果然是我要找的人。”声音的来源沙哑沧桑竟辨不清男女,却显得异常激动,“我要寄宿在你的精魂内,而你,生生世世将永不入轮回!我会给你所有,包括那个女人,你不是想要她吗?”
“你想都别想!何况她只是我的妹妹。”聂瑾然握拳,他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了亲手抚养长大的女孩。
“是吗?那是谁在睡后偷偷潜入她的房间亲吻她,到早晨再离开?是谁赶走了她身边的优秀男人?又是谁想要和自己的妹妹做那些男女之事!”
“别说了!”聂瑾然双手在面前胡乱地挥舞,却仍阻不断那步步紧逼的魔音。
“怎么,不敢听了?你不就是这样做的吗?没有至深的感情怎会收留一只没有心跳,以嗜血为生的妖尸!”
“妖尸?”
“你还不知道吗?她根本不是人,她是妖,在三界以内皆受到排挤的妖尸。”
聂瑾然微怔,虽然他早知道绯月绝不是人类,可从别人口中说出仍是不愿承认。那样一个活生生的女孩,那样美丽纯洁的少女怎么可能是妖呢?
“让我们合二为一吧!你的绯月正在另一个世界里受苦。妖界里没有法律,只有强弱。试想你的绯月怎么可能活下去?她会受伤,会流血,也会爱上除你之外的某个男人。但是这些都与你无关,弱小的你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你想保护她吗?想要和她一起获得永生吗?把你的精魂给我。”
每一话都是如此的诱惑,一步一步将聂瑾然推到悬崖边。他的绯月应该是快乐的,他的绯月怎么可以受到伤害,她是自己的公主,从小到大一句重话也没听过的女孩怎么受得了?她还会爱上别的男人?聂瑾然双拳紧握,墨黑的眼睛渐渐转成浅紫。他会杀了那个男人!
“很好,非常好!把你的精魂给我。哈哈哈……我会给你力量,让你得到所有。把你的精魂给我!”
聂瑾然闭上眼不再抵抗,任由强大的力量冲入自己体内。生生世世不入轮回?那有何不可,只要他可以看到小月就已经足够。
“喂喂喂,别愣着啊。主人让你醒来后去他房里。”吞云毫不客气地用气震了一下绯月。
“找我?”绯月有些惊讶地问,这应该是赤焱第一次主动找自己吧。
“你烦不烦啊?让你去就去,哪有那么多的问题?”吞云翻了个身气鼓鼓地继续睡觉,他确定自己在主人心里的位置已经被这个丫头取代了。
绯月刚踏出房门,隔壁的门就自动打开了。绯月满头黑线,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高科技在妖界这种地方行不通了。一个个都法力高强,只要想着开门,门就自动开了。哪还用得着电动门,红外感应啊?
在绯月怀着极其忐忑的心绪踏入屋内,而那位大人却正在悠闲地泡茶。他的动作缓慢优雅,每一个举手投足间透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漠虚无。绯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就算是如此无欲无求的男子却给人以极致的诱惑。
“坐。”赤焱淡淡一说,示意绯月在身边坐下。
绯月木愣地随着男子的话在他旁边坐下,受了蛊惑一般接过他手中的杯子。
“雨后龙井,你尝尝。”
绯月咕咚一口全数喝下。赤焱一愣,随即嘴角轻浅勾起,摇了摇头。
绯月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地指着赤焱的脸:“你,你,你……”
“怎么了?”赤焱淡问,脸上一闪而逝的笑容已经不见。
“你刚才笑了。”绯月很是确定,那一定是笑容。
“笑?”赤焱抬手抚上脸颊,皱眉。笑?笑容是什么?自他出生以来从不曾知晓过,他也会笑吗?难道自己真的成魔了?可周身的护体金光仍在啊。
绯月伸手在赤焱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吗?”不会是傻了吧?
“现在你身上的尸臭已经大部分去除了,明日我送你回妖界。”赤焱又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妖界?你又要丢下我吗?”绯月双手攀上赤焱的手臂,作深情仰望状。
“我也会去。”
“啊?”绯月彻底懵了。赤焱不是刚和狼王谈崩了吗,怎么还厚着脸皮去别人地盘?老大,你是一界之主啊,有点身份观念行不?
赤焱就像没有看见绯月惊讶的表情一般,自己倒了一杯茶说:“你先出去吧。”
“哦。”绯月木愣愣点头,嘟着嘴出了门。
这个深谷似乎只有黑夜,漫天的灵虫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却也勉强可以视物。当然以现在绯月的妖力黑夜视物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绯月闲来无事,就往深处逛,反正这里除了灵虫好像什么都没有。再加上现在灵虫好像刻意避开自己,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完全跟逛自家后花园一般。
在绯月躺在地上几乎再次睡着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光源越来越强。只听见一个颇有磁性的男声说:“该死!”然后一个男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是你?”“怎么是你?”绯月和敖祀一同惊呼。
来人竟然是狼王敖祀。他周身布满灵虫,可就在离敖祀一米以外就被一阵青光震得粉碎。绯月低叹:妖力强就是牛啊,随随便便的小灵虫根本近不了身啊。
敖祀邪肆勾起唇角,走近绯月据起她一缕发放在鼻尖:“不错,臭味少了很多。”
绯月老脸一红,原来大家都可以闻到自己身上的尸臭,只有自己后知后觉?绯月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好歹人家也是一青春美少女,怎么就身带奇臭呢?
敖祀又摇了摇头:“不过你现在的味道,我也不喜欢。”
绯月抽回敖祀手中的发,漾着一张假到极致的笑脸说:“绯月身份卑微自然入不了妖王的法眼。”
“有趣,有趣。”千年来,敖祀已经见惯了言听计从,绯月的顶撞反而勾起了他的兴趣。
绯月郁闷,她讨厌敖祀用看宠物的目光盯着自己。显然,绯月完全不了解妖界规矩,更不知道礼貌为何物:“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以为赤焱魔君在这里,可是我循着气味过来竟然发现是你。”
绯月随即闻了闻自己身上,有味道吗?怎么她又闻不到?如果是说她现在身上的味道和赤焱一样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灵虫都避开自己了。
“你找赤焱做什么?”
“自是有事相商。”敖祀反常地一一解释。
“奇怪了。”绯月皱了皱眉,想不通真想不通。
“什么想不通?我也许可以帮你。”
“你明明拒绝了和赤焱合作,为什么现在又来找他?而且刚刚他和我说,他还要去妖界。那就一定是去找你了,可是他身为一界之主被人拒绝,还可以一连坦然地继续去找你。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如果是我的话,我都没那么厚的脸皮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敖祀伸手弹了一下绯月的眉心。“疼。”绯月捂住眉心,一脸怨愤。
“笨蛋!”敖祀笑说,“也许我们都拉不下脸来再次相求别人,但是他不同。他有天地间最冷的心,无情无欲又怎会知晓何谓尴尬?”
“无情无欲?”绯月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