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
“小姐……”晓清咬着唇,望着神色平静的倾瞳灵,心里不禁有点紧张,憋了一晚一肚子想说的话在此刻却仿佛哑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姐会不会怪她,她这样任性而莽撞的顶撞了小姐,话还说得那么过分,万一……万一小姐生气了要赶走她……想到这里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要是事情真的变成她所想像的那样,那,她该怎么办?
灿烂的阳光顺着打开的窗户悄悄溜了进来,洒在窗台上,木桌上,到处都充满着阳光的气息。
白皙如雪的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打,速度缓慢,动作优雅,再加上她绝美脱俗的完美容颜,好似一副令人心旷神怡的美丽画卷。可现在提心吊胆的晓清可没这个闲情来欣赏,一心想得都是自己不幸被小姐赶出去之后的惨绝人寡的生活。
看到这里的倾瞳灵却以为晓清是害怕她,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唇角勾出自嘲的弧度,她,有这么讨厌自己吗?不过这也是她自作自受,早在她说出那段话时就已经明白会有今天这样的后果,但是由自己的难受换来她的命,也算是值得了吧。望向晓清手中端着的一碟碟清淡的小菜,出声问道:“到用早膳的时候了?”
“请小姐用膳。”晓清闻言连忙把手里的饭菜恭敬的呈上,一言不发,然后迅速低下头,退至一旁,红润的唇边抿成紧绷绷的一条线,轻轻挽起的发髻因为动作太急而有点歪,一部分的发丝趁机散了下来。指尖敲打桌面的声响却是未停,声音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分外响亮,一下,又一下。这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仿佛是敲打在晓清不安的心上。
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既想小姐不要在敲打了,每一下仿佛都在指责她的所作所为,让她备受良心谴责的煎熬,又想敲打声不要停,因为她是个胆小鬼,害怕会听到赶走她的话语。刚才她动作那么迅速的原因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害怕,害怕小姐寒冷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想至此,双唇也抿得越发紧了。
慢慢的端起一碗白粥,心不在焉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再随便吃了几样菜,之后就没怎么动了,晓清见状动作麻利的上前收拾好,至始至终都不敢看向倾瞳灵的眼睛,除非那盘菜放在离她很远离自家小姐很近的地方,才不得已的慌张的瞄了几眼。还好,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一直压在心里的巨石稍稍放下,小姐没有露出厌恶之类眼神,除了平静还是平静,但这总也比被讨厌强啊。
垂着眼,她默不做声的收拾好了一切端着残饭剩菜,就准备离开这个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的房间。
“等一下。”没有任何预兆的,淡淡的话语从身后传来,调整好脸部表情的晓清动作甚是僵硬的转过身,勉强扯了扯染上苦涩的唇角,语气却是再恭敬不过了:“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这种带着强烈身份距离的语气就似鸿沟将她俩生生的隔开,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深呼了一口气,那天她说那样绝情的话的时候,晓清她也是这般难受吧?“你的发髻乱了,记得好好整理。”本是关心的话语,可听在爱胡思乱想的晓清耳里却是变了味,是叫她不要丢了她的面子吗?她懂了。
用来放所有菜的大木盘旁边,手指节骨处几近用力得泛白:“谢谢小姐提醒,晓清,明白了。”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走出了房间。
幽幽叹气,只希望,她有朝一日能明白她的苦心啊……
“晓清你在——哎?”莽莽撞撞闯进来的逐风奇怪的看着除了坐在床衔的倾瞳灵以外空无一人的屋子,发问道:“灵姬,你的丫鬟呢?”根据暗卫所报告上来的情报,她们两个关系不是很好么,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屋子里一起用早膳的,难道他记错了?
淡漠的一回眸,轻轻道:“逐风侍卫可是来找我家晓清的?”
她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敛去眸中异色,爽朗笑道:“怎么会,我是奉宫主之命来的,顺便来看看这个丫头。”
“奉宫主之命?是来惩罚灵姬那天先行失陪的事情吗?”抬手拂过耳边的顺滑发丝,声音不重不轻的问道。
“如果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呢。”宫里谁不知道,在暗宫犯了错所受的惩罚是极其恐怖的,鞭罚都还算是轻的,让很多叛徒宁死也不愿去接受惩罚,也导致所有人都对暗宫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他很好奇这样一个于众不同的女子会有什么反应。
“那灵姬,无话可说。”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自然,也让逐风对她暗暗佩服。
“嘿嘿,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宫主让我来接你搬到“漫雪阁”,后面的是赏赐。”诧异滑过眼底,面上还是冷静如昔,慕云冷,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请逐风侍卫替我谢谢宫主的好意,因为灵姬恐怕不能接受这些赏赐。”
啥啥啥,他没听错吧,她拒绝了?连他都不敢这么公然违抗宫主的命令,他身后几人的双眸里也只是闪过几丝惊讶,并没有惊叫出声。一定是他耳背,一定是!
“你们没有听错,因为,无功不受禄。”她腰杆挺得直直的,毫不惧怕的对上面前几人的眼。
“好好好!好一句“无功不受禄”!慕云冷这个小子这次总算是没有看走眼,这丫头对我醉医的胃口。”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老者哈哈大笑道,一双炯炯有神的锐利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身体却是硬朗得很。见倾瞳灵望向自己,不禁开始得意起来“丫头,我醉医的医术可是天下第一,除了那个白小子,我要是称自己为第一就无人敢称第二,怎么样,要不要拜我为师玩玩。”许多医者梦寐以求的事情被他说成“玩玩”不知会不会被气个半死。
逐风后面几人倒是带着些羡慕的看向始终眼神宁静的倾瞳灵,能成为脾气古怪的醉医的徒弟是所有武林人士的梦想,传言醉医手上有许多能增强功力的灵丹妙药,虽然说传言有一定可能性不是真的,但也不会空风来穴吧?
怎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肯定会接受吧?哪料当事人只是神色淡淡的摇摇头:“不必如此。”
“不是吧?你居然不接受?!”除了逐风外,后面的人有点受不了如此之大的打击的叫出声,别人追着赶着的事情到她这儿就……就拒绝了?
醉医眼前一亮,终于有个比他还怪的人了,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丫头,你不动心?”
“不是,是我不需要。”在杀手营她就会制毒了,原本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什么“七步断肠丸”她都会制作,再说杀戮森林里,奇花异草多的是,药材的问题也就此解决。
这番话落在别人耳里却变成了狂妄自傲,表面上没什么动静,眼里分明是闪过不屑,逐风不同与他们,他了解灵姬的性格,不像是会说大话的,难道她的毒术真的可以高过闻名天下的醉医?不过不怎么在意罢了,下毒这么“娘”的事情他才不感兴趣。
“喂,老头,少在这磨磨蹭蹭了好不好?”逐风没好气的说道,恐怕在暗宫里除了慕云冷无人敢这么对大名鼎鼎的醉医了吧?可偏偏醉医欣赏的还就是他这爽朗不做作的性子,嘴上还是不忘念上几句:“年轻人要懂得尊老爱幼,我都年纪一大把了……”
他身子不好?骗谁啊!要是被那些毒死的人听到,会不会气得从地下蹦出来啊?不耐的撇撇唇角:“走了走了。”
“真是不懂礼貌,我当初肯定是老眼昏花了才会觉得你有个性……”醉医小声嘀咕道。
“宫主说,你不搬过去也行,但这些赏赐一定要收下。”不容反对的语气带着坚决,他真是越来越佩服宫主了,这么出人意料的情况也能想到。
她明白,言下之意是这些是非收下不可了,当即只得接下,静静的看着他们搬进搬出。其冷静程度仿佛接受赏赐的人不是她,她只是一个路过的旁观者而已,醉医临走之前还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待人全部走后,开始观察她的所谓“赏赐”,光从箱子外表就可以看出它的不凡,镶嵌得全是色泽美丽、晶莹透亮的红宝石,她轻轻打开箱子,里面全是一些珍贵无比且千金难买的水晶项链、珍珠戒指、宝石发簪,散发着淡淡的漂亮光华。却惟独没有黄金白银,她并不稀罕什么珠宝钻石,因为总有一天,她一定会逃出去的,到了外面一切都需要钱,这些可是可以卖,但她逃跑后宫里的人肯定会发现,而且暗宫的实力这么大,一查就可以查到在那天她卖了首饰。追捕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真的能一定逃出去吗?她留心观察了的,整整一条街上,除了梦影楼和一些小店,许多店铺旁都刻有一个水蓝的剔透冰晶,再加上暗宫的暗卫众多,逃离,简直难如登天!
看来,不能主动逃跑,只能等,等一个可以逃离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