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就要求逐风带她们走一条比较僻静的通往目的地的小路,再怎么远都行,她防身的能力有是有了,但现在还不能显示出来,那么多人里,依自己的容貌,保不准就会有人打她的主意。
漫步于铺满光滑而又色彩缤纷的鹅卵石,秋风凉爽的吹来,好不惬意!
倒是晓清一脸的着急,急忙催促倾瞳灵快点走,什么迟到了有失身份啊五花八门的理由一扯一大堆的,看着晓清微微张开的双唇,无奈的叹气,这不,又开始了……
“小姐,你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会让人说闲话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对了,还要注意仪态,不能这么不文雅的翻白眼。”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拿一块手帕把她那张不断开合的唇给堵住,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唔,天色已经很暗了啊,晓清一双明澈的大眼害怕的四处张望,紧紧地蹙起了眉心,风时不时吹动树上叶子所发出的“哗哗”声响在夜晚里极是吓人,虽有星光照亮,但是却增添了一分迷离诡异的可怕气氛。再加上她本来就很怕黑,身子不禁有些微微颤抖,迈出的步伐也发着抖,便也顾不上去“教育”倾瞳灵,声音渐渐小了。
倾瞳灵还在摸着下巴连连感叹,今天真是个杀人放火抢劫越货的好日子啊,瞧瞧这夜黑风高的景色,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啊!
听见晓清原本滔滔不绝的念叨的声音小了起来,变成了嘟嘟囔囔的低语,说得又快又急,让倾瞳灵根本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只当她是在抱怨。直到一只细腻温软的小手发着抖抓住了她的手,当下一惊,发现是全身发抖得不能自已的晓清后了然,却又好笑的轻轻挑起柳眉,原来这小妮子怕黑啊。
害怕黑暗的晓清实在是克制不了心中的害怕慌忙中抓住了一个东西,咦,怎么还有温度的?抬目看到倾瞳灵带笑的眸光,忽然觉得世界好像一下子全明亮了,黑夜也不再那么恐怖了。
握住晓清已经不再发抖的小手,抬腿就准备继续往前走,哪知后面的人一动不动,目光呆呆的看着她。不由奇怪的皱起眉,这又是怎么了,与晓清之前的相处她对她的表情有礼貌疏离,有开心活泼,有苦口婆心,如今怎么还发起呆来了?这下要是不走的话,可就是真的要迟到了。
握住她的手稍微一个用力,让晓清才从发呆的状态中慢慢清醒,感觉到自己的手和倾瞳灵牵在一起,心里五味杂陈,又是欢喜又是苦涩。小姐,请不要对她这么好,她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冷言冷语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很不好受,但,你为什么总是用这样平和的眼神看着她?她会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自卑啊!
你对她不屑,冷漠,厌恶都可以,因为这样就算心会很痛,但她的良心总算是不会再受到不断地谴责了,请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因为这样就会越发的让她想起自己当初是怎样的过分。而且,她已经下定决心的心好像开始动摇了一下,别过头暗自咬牙,晓清,你看你每次都是说得好听,实际做呢,动不动就想放弃,曾经说得话还算什么?!
刻意用冰冷疏远蒙上水亮的眼眸,动作缓慢而坚定的将自己的手从那个她所留恋的温暖处决绝的抽出,恭敬地低着头,语气也变得生冷而僵硬:“晓清的身份低贱,请小姐不要再来碰触,因为那样会脏了小姐你,高贵的手。”倾瞳灵闻言紧紧的蹙起眉,微启的双唇正准备说话,可看到唇边带着深深地自嘲,特意将自己贬低的倔强顽固的晓清,原本想要责怪的话语还是说不出口。
“你觉得你很自己脏吗?”平静的话语传来,晓清一直以来隐忍的泪水还是忍不住的啪嗒啪嗒的滑下,她果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小姐一定讨厌她了,嫌弃她了吧?不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吗?可是,好痛,心口仿佛被生生撕裂的痛,她甚至可以听到,那些鲜红的液体缓缓流淌着的声音,那样的清楚!
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泪,晓清苍白无力的唇角抖了一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自然,却还是避免不了的发出颤音:“那……是肯定的,小姐是尊贵的主子,而晓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而已……”原本红润健康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得吓人,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因为失血而微微抖动的唇瓣硬是用力上扬。
“你……”她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奴仆来看,她是真正的把你当成最好的知心朋友来看啊!双手按上晓清的细弱双肩,这句话就准备脱口而出,可是没有预料的被轻而有力推开,倾瞳灵因此被推得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眼睛略微红肿的晓清忽然双膝一弯,使劲的跪在地下,“彭”得一声,在寂静的夜晚里分外响亮,就凭听这个声音大小的程度,膝盖是绝对的磕伤了的。
“请小姐答应奴婢的要求。”晓清跪在地下,双手撑地,姿势卑微的乞求道。倾瞳灵猛地瞳孔睁大,晓清她,居然是在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为筹码,逼她!不敢信置的望向那个倔强的橘衣少女,问道:“晓清,你可是在逼我吗?”声音轻,却带着无法隐藏的愕然。
“晓清不敢!”身体依旧跪在冰冷的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不动不摇。
“好!非常好!我答应你,只是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举动,而感到后悔。”倾瞳灵眯起好看的星眸,气极反笑,衣袖下的白皙纤长的指尖已经气得微微颤抖了。
其实,她已经后悔了啊……牙齿深深陷入唇瓣,脑袋里有两个声音在叫嚣着,一个大声喊着不要不要,另一个则在冷冷的质问她,你当初的决心到哪里去了?“晓清,绝不后悔!”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抢得了她的说话权。
心真的好痛好痛,好像有谁在用一根尖锐的锥子狠狠的往里面一戳,然后毫不留情的再用力一绞,心脏被刺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要不是强忍住,她想,她肯定会抑制不住的难过的干呕吧?
倾瞳灵命令自己不要再去看那个身着橘衣的顽固少女,可眼睛就是不受控制的向那边望去,掏出一支药膏,轻轻地放在她的旁边,而后,迈着轻巧坚定地步伐向打听着去,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小姐走了吗?忍不住低低的哽咽,泣不成声,方才被她刻意忽视的被磕破的膝盖火辣辣的痛,鲜血已经染红了衣服。努力着想要站起来,可膝盖上的伤似乎故意跟她作对一样,每到她马上可以站起来的时候,本来有些减轻的疼痛一下子变得强烈起来,使得她又再次的跌倒在鹅卵石路上,凹凸不平的地面更是将她的伤口变得更加严重。
可她就是那样顽固的咬着牙,跌倒,又跌倒,这样的重复下来,除了刚开始的由倾瞳灵的走去而伤心地哭泣声,死死的咬着牙,就是不发出一点呼痛的声音,大片大片的血液几乎将她衣服的下摆全数染得通红。
当又一次摔倒时,泪水终于忍不住的盈满眶,眼看扑簌簌的就要落下,却又再次用血染的手背狼狈地抹掉自己懦弱的痕迹。自己,原来这么没用……
手指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是药膏!可是,怎么这么眼熟……啊,脑里灵光闪过,这是宫主为小姐上药所用的药膏,这么说,是小姐留给她的吗……
拔开药塞,挤出药膏,拉开自己被衣服遮掩住的伤口,忍着痛撕开布料,膝盖处已经破皮,甚至可以看到外翻的肉,倒吸着气上好药。然后依次把其他伤口涂上药,疼痛总算是不像向前那样难忍了,可以勉强站起来了。可是这衣服,晓清为难的看着被自己撕得不成样子的衣裳,狠了狠心,反正也没邀请她,小姐一个人去就好了。
撑着一棵高大的枫树,休息了一下,步伐蹒跚的就要这样支撑着往回走,尽管每迈出一步,全身的伤口就钻心的痛。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远处,一个藏青色的影子叹息道,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最终抛出了一样东西,一件淡青色的水烟长裙缓缓飘下,晓清愣愣的接住,意味不明的靠直觉看了一眼西南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换上了这套衣服。
在一棵银杏树的阴影下,倾瞳灵轻不可闻的幽幽叹了口气,眸光似深深的潭水,她还是,放心不下这个无时无刻都让人担心的笨丫头啊……摔倒了那么多次也不吭声,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以为这样会显示你很了不起吗?这样只会显得你笨得无可救药!她绝不会承认,在看到晓清这个傻瓜不断地摔倒时,眼角处,有了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