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国的皇帝陛下,风辰凌!
生怕自己看错,红萍儿又凑近他面前来看。
“看清楚是谁了?”是某人特有的低沉带冷的声音。
“你!”
这么晚了,他竟然私自跑来这里!
风辰凌搂住她的腰,凑到她的耳边,声音蛊惑——
“怎么,是没想到朕会来,还是不想朕来?”
红萍儿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低声道:“您这个时候来,是想知道什么?”
“不想知道什么,放心不下你而已。你想亲自除掉云双城,以你一人之力怕是以卵击石。”风辰凌放开她,通过暗淡的亮光盯着她模糊的面容,蓦地觉得心里柔情四溢。
“嗤,臣妾不自己做,难不成还要指望陛下您?要是再被无辜利用,可就得不偿失了。再说,其实陛下您此来乐坊是怕臣妾做出不利于您的事吧。”说完,她嘲讽一笑。
风辰凌一阵气闷,不由伸手抓紧她的双臂,咬牙道:“难道朕就这样不值得你相信?!”
“相信……”红萍儿觉得好笑般摇摇头,道:“臣妾私自离宫,陛下决定如何处置臣妾?”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地问出来,竟有种无措的感觉袭向心间,他放开对她的钳制,转过身下了床,站在房间中背对着她。
“是的,朕是利用过你。”他霍地转身,“所以你就离宫以示不满吗?!可是你呢?你对朕就是真心实意吗?你对朕的顺从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你的真心又有几分!”语气森冷异常。
红萍儿心里冷笑,她靠在床栏上道:“臣妾的真心有几分,陛下终有一天会知道。况且就算现在是真心,却也难保以后不会心灰意冷。”她莞尔,却带着嘲讽,“我孟浮萍的真心,陛下也开始在意了么?”她手指掠过唇角,动作妩媚且蛊惑。
不由一怔,却不想被这种落寞无奈的感觉牵制,风辰凌压下胸中泛起的莫名情绪,转过身,昏暗中看不清面部表情。
“你和贺兰明澈接触了?你……”他想说你宁愿让一个不曾相识的人帮你,也不让我帮,真真气死我也。可他没有说出口,却转过话锋,“贺兰明澈可是贺兰国四皇子,你以为他会帮你吗?”声音阴沉而无一丝感情。
红萍儿捂嘴吃吃笑,笑完了才倨傲道:“这男人还有我孟浮萍搞不定的么?”见风辰凌脸色阴沉下来,她忙改口道:“哎呦,真该打嘴,这九五之尊奴家可是不敢不敬的。”
风辰凌冷哼一声,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他……待你如何?”终于问出口。
她嗤笑出声,语气嘲讽,“皇上您看,这乐坊乃风尘之地,这里只有恩客与舞妓,他为恩客,臣妾又是舞妓,恩客怎样待舞妓,他便是怎样待臣妾的呗。”红萍儿眨眨眼,继续道:“唔,皇上还需要知道细节么?”
风辰凌呼吸一窒,怒气顿生,“你总是有办法令朕生气!”
“哎呦,臣妾可怎么敢呢——”她咯咯笑出声,声音柔媚动人。
“给朕尽快回宫!否则……”声音里威胁之意甚浓。
红萍儿不由抱怨道:“我的陛下哟,臣妾才刚来没几天耶,这事情还没做完……”
风辰凌冷哼一声,向门口走去,“朕会派人,将你掳回宫中!”
“爷您好走,奴家不送了,得空常来——”红萍儿拖长了本自娇媚的声音,遭了他一记眼刀子后忍不住吃吃笑得直不起身。
“孟浮萍,等你回宫后,朕非得好好整治你一番不可!”落下这句话后,他一个闪身便没了踪迹。
红萍儿站在当处沉默一阵后,缓缓走向床沿坐下,然后,轻轻的,轻轻的笑了。
已是初秋,风中仍带着些夏日的余热,风王府中的杨树叶子依旧青翠,却似染了层暗色,徒添了一抹淡淡的深重。风过处,不留痕迹,渐渐的,有乐声阵阵传来,由远及近,衬着这番景致,说不出的契合惬意。
风辰霄瞥了一眼贺兰,见他虽瞅着前面正在舞动身姿的舞姬,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全无当初色迷迷的目光,不由嘲讽道:“贺兰公子久历花丛,本王府中的凡花野草是不是已难入你的眼了?”
贺兰摇摇头,一手抚着下巴,道:“风王爷府中的舞姬色艺双绝,可不是寻常舞姬能够匹敌的。不过……”他眼光倏地闪起亮光,邪笑一笑:“我在乐坊结识了一个舞妓,不论是姿容还是技艺,啧啧,那可都是一绝啊。”
一个念头从心中一闪而过,风辰霄眼中精芒一现,问道:“殿下是何时结识那位佳丽的?”
贺兰奇怪的望了他一眼,道:“就在前几天,我来了王府,后来你被传入宫中了……”他凑近风辰霄,语意暧昧,挑眉邪笑道:“怎么,王爷想将她弄进府里当你的舞姬?”
风辰霄冷笑一声,斜了贺兰一眼,“这个本王可不敢,否则某人非得把本王拆了不可。”
贺兰双眼微眯,嘴角勾起,笑容意味不明。他转过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似随意问道:“王爷是想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了么?”
“没什么。”风辰霄双眸一敛,却是没有说出心中所疑。
贺兰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她竟说云双城是她的仇人,云双城本是你大风国官员,那么她的身份定也是不简单的吧。”说完便继续饮酒观歌舞,却是不再开口了。
贺兰离开时已是深夜,走之前告诉风辰霄二皇子已开始暗中派人与贺兰国沟通。
“至于目的嘛,嘻嘻……”贺兰笑容邪魅,一副蒙死人不偿命的模样,“王爷乃玲珑心肝,本公子便不说明了。”
风辰霄静静坐在远处,双眉微皱思索一阵后,轻轻唤了一声“来人。”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应声而入,垂首站在他旁边。
“邀主上,老地方,时间不变。”
“是。”来人一个闪身,身形极快,瞬间便没了踪影。
昏暗烛光中,风辰霄静静坐在房间里,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后,他解开腰间的玉佩把玩着,嘴角缓缓勾起。他已经猜到贺兰口中的那个舞妓是谁,他也猜到她为什么会入乐坊。
看来……一切皆入了掌控!
他捏紧手里的玉佩,玉石的棱角扎痛皮肤,钝锐的疼,而他却似乎全无所觉,脸上的笑容亦是愈来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