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辰霄的书房不大,书架上摆满了书,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书案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倒是相当雅致。
云御史名云楚成,主管监察,手中权力不容小觑。他此时正做客风王府,盯着站在他眼前的女子,满脸震惊。
“云大人,你知道么?蝶儿她可是姓夏。”风王爷声音淡淡的,少了平日里的温润,却也没有一丝波动。
“啪”的一声,在静默中显得格外突兀,竟是云楚成手中本捏着的茶盏落地而碎的声音。他嘴巴张了张,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却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夏……蝶……蝶儿。”
红萍儿心下一颤,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大人,夏梦蝶在此。”
风辰霄将云楚成所有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他仍旧抿着茶,神态悠然道:“蝶儿,云大人的茶盏碎了,去沏杯新的来。”
红萍儿对这使唤人的口气顿生不满,正准备说“我又不是下人,凭什么听你使唤!”,可立即发觉按照现在的身份,她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
心里暗骂了一句,红萍儿才出了书房,边走边暗自思忖着,风辰霄让自己出现在云大人面前定是有所预谋,已听说风王爷有恩于夏梦蝶,难道与此有关?
若真是如此,我孟浮萍也乐得与他们周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勾起嘴角,谁让我占了你的身体呢?
“王……王爷,她是……”这边书房内云御史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早已坐立不安。
风辰霄垂眼而笑,一手拿着茶盏轻轻晃动,看着里面的茶叶起起浮浮。
“她是何人,本王已不用多说。而如今……”他望向云楚成,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她是谁,却也不再重要。”
云楚成一脸疑惑,“王爷的意思是……”
风辰霄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王的意思是……她现在只是风王府中的舞姬,她的命也在本王手中。”
云楚成一震,站起身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到门被打开,却是红萍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见云御史站在当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红萍儿弯起嘴角嫣然而笑。她盈盈上前,将茶水在他面前放好,娇嗔道:“云大人怎么老这样瞅着奴家呀,难道是奴家长得不好看?还是……”她身子微微前倾,笑眯眯道:“还是奴家长得像大人的某位……”
未等她说完,云楚成嗵地一声坐在椅子上,眼中流露出的不再是震惊,而是惊惧夹杂着丝丝哀痛。
“咳咳”风辰霄咳嗽两声,皱眉责怪道:“蝶儿,你怎么这般无礼,还不快向云大人赔罪。”
红萍儿斜了风辰霄一眼,直起上身施礼道:“蝶儿无状,还望云大人勿怪。”
云楚成连忙摆手道:“无碍无碍,下官……下官……”他嘴角挤出笑容,强自定下心神才继续道:“蝶儿性子直爽,灵动可爱,老夫喜欢还来不及,怎会责怪,怎会责怪。”
“那便好,若她真令云大人不快,本王定会好好训导她。”风辰霄笑容温和,说出的话却是令云楚成二人不由一怔,红萍儿更是觉得心里一震,说不出是个什么味。
“王爷不必。天色不早,下官便先回府了,择日再来拜访王爷。”云楚成心里几受刺激,这会儿恨不得马上飞回家去。
“这个……”风辰霄皱起眉头,一手支颚,似有什么为难之处。
云楚成立即走到他面前,郑重道:“王爷要有什么差遣,下官若力所能及,必会全力以赴。”
风辰霄舒展眉头,满意而笑,他站起身,抱拳施礼,“云大人好走,恕小王不送了。”
看着云楚成疾步而去,风辰霄走到书案前,拿起手边的一轴画,轻轻打开,修长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挲着,眼神渐渐变得痴迷。
红萍儿已有些不耐烦,却听到风辰霄温雅磁性的声音,他头也不抬,只道:“蝶儿,你变了。”
“哦?那变了之后的蝶儿与之前相比,王爷更喜欢哪个呢?”红萍儿在云楚成坐过的地方坐下,微微斜着身子,姿态慵懒而魅惑。
风辰霄抬起头微微一笑,“应该说,变了之后的你和之前相比,哪个是真心爱着风王爷,一心只为他而付出。”
红萍儿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笑嘻嘻道:“王爷乃上位者,哪个是真心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您利用。”
风辰霄神色一凛,缓缓合上画轴,双手背后,道:“你不觉得自己是个例外么?”
红萍儿撇嘴摇摇头,双手一摊,道:“云大人刚走不久,你让我如何觉得自己是个例外?”
“你果真变了不少,”风辰霄面上再无一丝惯有的温雅,“告诉我,究竟是为何?”
“为何?”红萍儿双眉微蹙,不解道:“变了就变了,还有什么为何。”
风辰霄走到她前方,双手撑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盯住她的双眼,咬牙道:“你,给本王说——实——话。”
“我是……夏——梦——蝶。”红萍儿回望他,眼中似有波光闪动。笑意盈盈的她周身尽是魅惑。
还是不说实话,风辰霄心中怒气顿生,眼中滑过一丝狠厉,可他并没有发作,反而收起怒气微微而笑。
“好,很好。”他站直身体,重新走到书案前坐下,摊开画轴头也不抬道:“天色不早了,你回房歇息吧。”
红萍儿伸了个懒腰,才站起身,“王爷,您要奴家回哪个房间呢?”
“什么?”风辰霄抬起头,皱起眉满脸疑惑。
“奴家是说……”红萍儿垂脸故作娇羞道:“是回去您的房间还是……”
风辰霄只觉呼吸一窒,红萍儿见他吃惊的模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王……王爷,奴家这就告退了。”
她边笑边转身走出了书房,可风辰霄耳边似乎仍缭绕着她娇媚狡黠的笑声。他觉得自己有些失神了,猛然心惊,自己已多久没因为一个女人而失神成这般?微叹一声,他复又看向案上的画,思念眷恋的眼神中,夹杂了一丝陌生的情绪。
他没有察觉的到那丝情绪究竟是什么,而待得明白却早已不能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