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如刀似箭,袭上心间!
大殿之上,群臣作证,自己说出的话,许下的诺,这个局——谁设的局,令他在不得反悔反驳。
怪只怪,对于她,他永远都不忍心,怎么都下不了手。
“好,既然孟昭仪愿意,朕便准了四殿下的请求。”他隐忍住内心翻涌着的各种复杂的情绪,声音艰涩。
“谢陛下。”贺兰走上前,与红萍儿站在一起。
“先带孟昭仪回宫,宴会继续。”风辰凌手一摆,帝王气概不因情绪而减掉丝毫。
红萍儿躬身退后几步,转过身随宫人走了几步,复又回头望了望,那目光中的丝丝缕缕,被他捕捉到,还在回味时,一个转角间,已看不见她的身影。那份眷恋,那抹痴缠,转瞬即逝。
风辰凌走进永华宫时,挥手制止了内侍通报,然后,他静静站在红萍儿身后,看着镜中正在梳头的她,不语。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在他面前跪下施礼。
他俯视着她,目光似箭:“原来,你早有预谋。”
红萍儿抬头望向他,自得而笑,“是的,臣妾早有预谋。”
望着那样如花的笑靥,他觉得心里一痛,是真的痛了。
以为她的心早已寄付在自己身上,即便有过猜忌有过伤害,可是他自信她总不至于离开自己而跟了别的男人;他自以为她,终归是爱了自己的。于是,他赌她不会愿意,然后,他输了,从来没有这么惨烈过。
太多的自以为是是感情无法承担的无奈与无能为力。可是,理智总不能失去,他是大风国的帝王,冷静睿智,冷峻无情!可无法抑制的怒气如熊熊燃烧的火苗,无论怎样都无法浇熄!
他扶起她,将她垂在脸侧的鬓发重新拢在她耳后。红萍儿静静的站在那里,风辰凌看着她如波般的眼睛,轻声道:“孟浮萍,你有心么。”
她没有回答。他渐渐向下停在了她的脖子上,猛地掐住。
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风辰凌冷冷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说么。”声音里已有不能掩饰的颤抖。她笑着摇了摇头,风辰凌倏地收紧手指。红萍儿忽地睁开眼睛。
风辰凌手一顿,道:“想好要留什么遗言了么?”
红萍儿低声道:“等我死了,还望陛下替我告诉风王爷,恩情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风辰凌觉胸口一阵窒闷,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休想!”
红萍儿望着他,竟笑了一笑,慢慢合上了眼睛。
风辰凌收紧握在她脖子上的手,看着她脸上血色渐渐褪了,又渐渐从白到惨白。红萍儿自始至终没有挣扎。
他看着她娇媚的容颜渐渐没了生气,想起了她的娇笑她的温柔她的聪颖她令自己沉沦爱恋之中的一切,终于闭了闭眼,松开了手……
红萍儿全身已没有一丝力气,垂软在了地上。
风辰凌转过身,暗哑的声音里满是酸涩,“孟浮萍,告诉朕,你入宫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朕的顺从有几分真几分假?你的那些艳丽风情,是否只在朕的面前只为朕而绽放过?”
红萍儿从天旋地转中缓过气来,她抬头望向他,眸中的淡漠冷然刺痛了他的心——
“不是!”冷漠的声音,却是悲伤的语调。
红萍儿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手扶住桌角支撑住虚软的身体,道:“就算我不甘愿嫁去贺兰国,你早晚也会放手的。为了你的社稷,为了这万里江山,多少人的性命你都能狠心取之。而我这样做,最起码能让你痛!自从云氏事件之后,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此!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说完,她苍白着脸笑笑,花儿都开了。
这一番话,重重击在风辰凌的心上。他闭了闭眼,睁开时复又回到了惯有的冷峻无情,“是的,我痛了,但是,你孟浮萍比我更痛!”
他第一次没用“朕”自称,而用了“我。”
红萍儿有些吃惊地望向他,他勾起嘴角对她冰冷一笑,整了整衣襟转身离去。
如烟进来时,看到红萍儿脖子上的指痕,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惊呼一声,道:“皇上……皇上要杀了你吗?他……他……”
红萍儿抚了抚脖子,对她笑笑,道:“没有,他下不了手的。”
“娘娘,您何苦?”如烟扶着她在榻上坐下,一脸心疼与不解。
“如烟,我不苦。”红萍儿抓住如烟的手,“一点儿都不。”
即便苦,也不会让他人知道!
永华宫外花园里梨花开得正好。一抹抹雪白,霎是好看,淡香扑鼻,迷离间让人觉得仿佛有种模糊在其中氤氲着,顿生的愁怨也随着这抹抹雪白暂时没了踪迹。
袅袅着,竟又是一年的春。
贺兰明澈走进永华宫,来到这个院子时,看到红萍儿正斜靠在栏杆上望着一处失神。
“萍儿。”这声音很好听,是特有的邪魅中带着磁性的声音。
红萍儿回过神,望向贺兰微微一笑,眼中波光流转,双手环胸慵懒着声音,道:“原来是四殿下,那股风把您给吹来了?”
贺兰走上前,抓起红萍儿的手,笑得邪魅,“可算将你抓在手里了,你这身价还不小,本皇子用了整个贺兰国的兵力才将你换了来。”
红萍儿微挣了挣被抓住的手,却是没有挣脱。她一笑,道:“瞧殿下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要了我。”
“哈哈,”贺兰爽朗地笑了几声,随即俊目里有光芒闪烁,“我贺兰明澈对女人向来大方,尤其是你!如今,我终于如愿以偿,值得了!”
她微皱起眉,盯着眼前男子的眼睛,在那里她看到了自己已熟烂于心的情绪,那便是贪欲和,占有。
红萍儿放弃挣扎,她轻轻笑着,“孟浮萍福气真是不薄,三生有幸才能得殿下如此眷顾。”
贺兰被眼前女子这样的笑容弄得怔然,却又发现她的眼神里的倔强、嘲讽和冷淡。
他心里徒生一股怒气与不满,抓紧她的手,使劲一拉,盯着她。
“你既然已经答应随了我,就已经属于我贺兰明澈。而且……”他笑得邪气而森然,“就算是块石头,我也能让她只对我顺从。你可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