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挑开,露出一张倾倒众生的脸,我全身的紧绷刹那间松懈下来,呼出一口气,还好是他,看来那龙浩君也不是能机关算尽的。
从来没想过我也会有似“惊弓之鸟”的一天!
那厮对我极尽魅惑地一笑,便摇着扇子踱了过来。
我不禁打了个激灵,反射性地回头后看,跟在我身后上船的两个女子显然中了招,如石像般僵在原地,目露痴迷之色。
那厮却仿佛未见,只是直接走到我面前,“呼”的一声把扇子收拢,背在身后,其姿真可称得上“翩翩佳公子”也。
“到丰城才三两,到云城就要二两,船家这是要宰客?”秦逸看着那船家,略带嘲讽地问。
“公子说笑了,谁都知道短途与长途相比自然要贵些。”那船家陪着笑脸从容应答,想他成天与各式人等打交道,早就成老油条了,一两个人的置疑哪里会放在心上。
“也贵得太离谱了吧,三两银子坐二十天,二两银子坐三天,船家打得好算盘!”秦逸冷声说到道,见船家强词狡辩,略提高了声音。
一时我也觉得那厮没那么讨厌了,毕竟我对那些黑心宰客的商家也没有好感。
秦逸这样一分析,众人不用再想就明白了问题,纷纷开始起哄。船仓里的人陆续收拾好东西出来,准备下船,见有热闹可看,也不管天热不热就围了上来。
那厮就有这样的本事,每每三言两语,就有人站出来免费为他吆喝,我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能力。
“那便收一两吧,这位公子,我这是大船,再少就要赔本了。”那船家脸色越发得黑了,倒也会审时度势,马上把价格降了一半,有一步到位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秦逸呼的一声把扇子伸到那黑汉面前,把人吓了一跳,再看扇面上有一块碎银,“她的船资我付了。”
“是是是,多谢公子。”那黑汉收了银两就转头去催该下的下,该上的上。
那些人见没戏可看了,也就该干嘛干嘛去。
“娘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那厮摇着扇子,颇为自得。
我一直没吭声,秦逸不像是那种有正义感的人,怕只是想顺便请我坐船还嫌贵了吧,先把价讲好。
我看了看他腰上的玉佩,有点无语,虽然我不懂玉,也知道这成色八成是好货,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一点也不假,至少他就是。
“怎么?看到逸,可是欢喜得过了头了。”那厮一边对我说话,一边向我身后眨了眨眼睛。
我狐疑地回头,先前那两名花痴女子含羞带怯地向他抛了个媚眼,然后小跑着奔船仓里去了。
哎,我心下叹口气,这年头不自量力的人也太多了,在秦逸面前玩媚惑,不是班门弄斧吗?
“还你!”我把手上的银子扔了过去,那厮眼明手快,一抄手便接住了。
我不由得有些吃惊,愣了一秒,我本是想砸他来着,目标没中。
我不再理会他,自顾自进船仓去了。
这船竟然是三层的,下面一层是货仓,这一层是喝茶吃饭的,摆满了桌子,再上一层则是睡觉的,一间间格子间大敞开着,里面有床。
我刚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那厮就在我对面落了座。
我奇怪地看着他,好像他是应该下船的吧。
“娘子,几日不见,是不是觉得逸更英俊了。”那厮声音甜腻,把脸凑过来,让我看个清楚。
我翻了个白眼,转头看着窗外,决定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每次和他对阵,我都没讨到便宜,何必再自找苦吃,他一个人自说自画,觉得无趣自然会走。
“娘子,你怎么都不理我,逸好伤心。”无比委屈的声音,不用看,那厮肯定又开始表演了。
“公子,我们要开船了。”那黑汉子船家走过来提醒他。
“你开你的船,到本公子面前来啰嗦什么?”秦逸大为光火地吼,气船家来搅了他的戏,可能他正找到了感觉。
我回过头来,有点担心,他别不走了。
“公子,你不是要下船了吗?”黑汉子服务态度很好,也不动气,只是有点疑惑地问。
那厮眼珠一转,扫了我一眼,恢复慵懒的语调说:“本公子现在不下了,要陪娘子再坐一程,不行吗?”随后,他啪的一声把我给他的银子拍到桌上。
黑汉有些诧异,眼神在我和那厮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一边挂着职业微笑说:“行,当然行,公子想坐几程都行,我马上让人上茶来,二位稍坐。”说完也不再逗留,转身去安排了。
我瞪了那厮一眼,目射寒光,却换来他妩媚一笑,我被电住愣了下神,很快移开视线。哎,我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黑汉收了银子又找补了一两,那厮理所当然地纳入怀里,神采弈弈地看着我。
我目瞪口呆地回视他,见过贪钱的,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也贪钱的,有损形象啊。
“哎呀!”一女子在我们桌旁跌倒了,可能是挂到裙子了,古代的衣裙漂亮是漂亮,但很容易摔跤。
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我没动,让秦逸去表现,没想到直到那女子缓慢地扶着凳子站起来,那厮都没有动手的打算。
“姑娘没事吧?”那厮用扇头轻点着桌面,抬眸询问,嘴角是一抹邪魅的笑意,却没达到眼底。
“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并无大碍。”那女子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来,双颊染上红晕。
“那便好,此处桌椅众多,还望姑娘自己小心。”那厮仍盯着人家姑娘看,一眨不眨的。
我撇撇嘴,转向,见色起意的混蛋。
“多谢公子提点,小女子沈情。”那女子并不恼怒秦逸的无礼,反而很是欢喜,自报家门后就眼含春意一笑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不得不怀疑,她刚才只是演了一出苦肉计,这种招古今有之。
一、二、三,回头,果然,那沈情回过头来,轻轻咬着下唇,对着秦逸又丢了一个羞怯眼神过来。
从头到尾,她就没把我看到眼里,我就是再蠢也明白了。
有点头痛,我现在是在跑路,带个魅力无敌的“夜明珠”在身边,不是有病吗?可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送走这瘟神呢?
“公子、夫人,你们的茶来了。”那黑汉子亲子送了茶过来,不着痕迹地又打量了我一眼。
我很郁闷,为什么来这里就没遇上几个正常人,不管和穆亭轩在一起,和李孟在一起,还是和这厮在一起,别人奇怪的目光永远落在我身上,活像我捡了个大元宝似的。我是长得普通了点,但也没想过要去吃天鹅肉。
“娘子,你再不理逸,逸就去找沈小姐了,人家可也是闭月羞花之貌。”那厮自以为找到了点可以要胁我的资本,既委屈又带点得意地对我说。
我不为所动,径自开始品茶,你爱去找谁就去,我正求之不得呢。
“娘子,过河拆桥非是君子所为,当日你答应过我什么,可是忘了?”那厮耐心倒好,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用杯盖轻击杯身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事隔多日,之前为希希的病求他诊治所受的气,已经淡了很多,想到自己的确承诺过,也不好赖帐。
“行了,有事说事,没事我要休息了。”我暗自叹气,遇上这样的人,哑剧是演不成了。
“那我们一起吃晚饭?”那厮眼睛一亮,马上顺藤而上,杯子也不敲了。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