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理会那厮考究的眼神,我抓了衣服就跑回自己房里套上,没脱外衣,想着如果再遇上强事件,多穿一件也是好的。我曾经以为自己真的不介意的,原来那件事还是给我的心理留下了阴影。
再冲到秦逸房里,“喂,快点把头发给我弄弄!”
我怕他问些有的没的,赶快再加了句:“你什么也别问,可能是我的仇家追上来了,今日若过了这一劫,日后我定会报答你的。”
秦逸俐落地打散了我的发髻,梳了男子发式,用个东西固定好。
“那娘子便以身相许可好?”他手上不停,嘴里也不闲。
“这个恐怕不行,之前我被朝庭缉拿,路上清白已失,这一生不打算嫁人了。我多给你点银子吧。”我心不在焉地说,料想他肯定会更喜欢银子吧,眼下这关过不过得去还是未知数,真被逮住,那不嫁也得嫁,不过不是嫁他秦逸。
“哎哟!”我的头发突然被扯得生疼。
我回头看,他满头的青丝披在肩臂上,不看喉结,分明就是一绝色美人,只是此时美人眉峰紧皱,薄唇紧抿,似心事凝重,也没注意手上的轻重。
“行了,就这样吧。”我把头发从他手里抢救了出来,再扯下去,头皮都要脱了。
他回过神来,眼神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有点意味不明,接着蹲下身,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我衣服的下摆撕下一块布条来,反手把头发束了。
我穿他的衣服本就太长了,见他撕去一块后倒合适,便要他把后面也给我“改短”。
“前面的船停下,我等奉旨搜查逃犯。”声音越来越近了。
我把屋里的灯熄了,从窗户处探出头看,借着薄薄的月色,一艘小船速度极快地靠了过来。
我急得团团转,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看床下,单人床,进深不够,一目了然,没用!
看看头顶,光秃秃的,没根房梁藏身,不行!
看看窗外,也没有空调外机之类可落脚的地儿,否定!
看看水面,隔窗十几二十米深,跳下去,声音响、浪花大!立马就会被发现,完了!
难到今日真要坐以待毙?我下下扫视,这身装扮好像还差点什么?
灵光一闪,我几步冲到熏香炉前,抓了把灰抹上,照照镜子,勉强变了个样,可喉结是怎么也变不出来了,待会儿尽量低着头吧,希望能蒙混过关。
船停了,在原地荡悠,船上的人唯一的感觉可能只是河风没有了。
“娘子,要不我们都到床上去,我把你藏在被子里。”秦逸凑到我跟前笑嘻嘻地说。
我看了一眼“小巧”的单人床,薄薄的被单,很无语,这么弱智的法子也亏他想得出来。
“闪开,你不说话就是帮我大忙了。”我一把将他从门边推开来。
我把门开了一条缝,几名官兵已经走入了船仓,分两排并列站好,架式有点眼熟,紧跟着进来一个身着官服的,双眼射出冷咧的寒光,在各桌间扫了一遍,就抬起头来,吓得我后退了一大步。
真是来抓我的!没想到才出逃了两天,他们就追上来了,龙浩君的办事效率还不是普通的高,我是不是应该小小骄傲一下,至少我是他不肯放弃的那颗棋子。
我心中咚咚急跳,所有的伪装如今形同虚设,因为进来那个人是老熟人--张风府。
上楼的脚步声百倍放大,在我心里回响,我全身虚脱,靠在门边,窗外月光惨淡,如我此刻的心情。
“娘子,抱着我!”秦逸走到我面前,大张双臂,眼里有促狭的笑意。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这种情况下,我哪还有理会他的心思。
不料下一刻,我被他单手抄腰搂在怀里,我吃了一惊,心中恼恨,正欲推他,却发现自己随着那厮腾空而起。
再次受惊,我把推他的手紧紧环在了他的腰上。
耳边传来那厮的低笑声:“娘子,以后别再叫我‘喂’了,本公子有名字的,叫我逸或秦逸都可。”
话音刚落,水便漫延了我全身,几乎无声,我们如海棉般沉入水里,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我有点着急,臭小子,要下水也不打声招呼,我这还没准备好呢,虽然会游泳,但潜水不是我的强项,别婚没逃成,自己把命送了。
秦逸一手抱着我,一手往前划去,有点滞重。
我才想起自己有手来着,忙空出一只手来,胡乱地拨着水。
其实之前我用银子砸他没中时,就知道秦逸也不是普通的大夫了,只是我们一向不对盘,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帮我,而且是以这种直接的方式,这等同与跟朝庭作对,与整个大周为敌。
我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么个地方,这里人人不可貌相,河水也不可斗量,我显得如此渺小,如贪生的蝼蚁,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月亮钻进了去层里,我在水下什么也看不见,强憋着一口气,一只手紧抓着秦逸腰间的衣服,随着他游动。
秦逸见我会游水,便把我松来开来,用双手向前划,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我的头有点晕,双耳胀痛,再不呼吸怕是撑不住了,我扯了扯秦逸的衣服示意。
他似早有安排,并没把我带出水面,反而伸了手过来扣住我的腰,似要阻我上浮。
我胸腔好像要炸开来,迷糊地想着,你要淹死也别拉上我吧,就算被张风府抓住,也不会死得这么快。
“咕咚,咕咚。”我终于忍不住张口喝起水来,可水里没有我要的氧气,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一个温润的东西贴在我唇上,有别于河水的冰凉,清新的空气钻进我的口里,我贪婪的呼吸,我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吸住那空气的来源。
不知过了多久,我恢复意识,漆黑的环境里,感官特别敏锐,我发现自己被秦逸单手搂在怀里,他的唇和我贴在一起,确切地说,是我紧紧噙着他的唇瓣,如同接吻。
我立刻中止了自己的非礼行为,暗自庆幸,没人能看到我的色狼行径,也没人能看到我如火烧般的脸。
原来真的有“内息循环”,之前我以为那只是小说。
秦逸牵着我的手,伸过头顶,我碰触到了木板,原来他刚才就一直抓着这里的,可能是船底,但我们游了有一截路,不应该是我们之前坐的那艘船。
船开始动了,我又缺氧了,却不好再向秦逸索要空气,暗自咬牙希望能多撑一会儿。
他似有所觉,在黑暗中靠过来,抱着我就是一个“长吻”。
都送上门来了,我也不好再假正经,反正他都叫我娘子了,也该让我尝点甜头才是。
随船走了一段后,秦逸示意我松开手,等船走远了,我们才从水面冒出头来。
夜空中,月亮高悬,繁星点点。
我抹了一把脸,宛若重生,心中想,刚才带着我们的就是张风府的船吧,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费力寻找的人就藏身在他的船下,秦逸倒是急中生智了一回。
秦逸俊美的五官,在月光下褶褶生辉,笑得有如偷腥的猫。
“等上了岸再笑也不迟!”我没好气地说,借以掩饰内心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