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瑭赤着脚,手里拎着鞋子,裙摆挽到腿边,头发因快跑而显得异常凌乱。
可是此刻的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狼狈,就这样怔怔的站在路边,眼神闪烁的看着那个自己一直以为的讨厌的无赖男人正疯狂的拉着路人在询问着。
他的样子很认真,很着急,是惟瑭从来没见过的认真,着急。
他……是在找她吗?
有了这个认知,心底的某处如洪水翻腾般涌动。
从来没见过诸葛四郎那么疯狂的一面,那眼神有着急有担心还有一丝猜不透的恐惧。
心底的某根弦似是被狠狠撩拨,发出惊天动地的回音,一寸寸的扩散开,慢慢的渗透每个细胞,一点点一点点的震撼着。
不知道为什么,可疑的水汽不自觉的冒上眼眶,她不想流泪的,真的不想。
惟瑭默默的咬着下唇,她知道现在只要稍微一个动作,她就可能控制不住心中压抑的某种情绪。
这种感觉很陌生,现在却触手可及,可是她害怕伸手去触碰。
似是感觉到背后淡淡的情绪,诸葛四郎恍惚的转过身,焦虑疲惫的神色在看到一身狼狈的惟瑭怔怔的站在路边时奇迹般的扫空。
时间像是静止了般,惟瑭就这样愣愣的和他对视着。
泪水在眼眶打转就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然后她看见诸葛四郎慢慢的习惯性的扬起嘴角。
是错觉吗?那笑容没有轻浮,更没有恶作剧,原该是这么讨厌的笑脸此刻却感觉……那么温暖,那么触动。
诸葛四郎慢慢的移动双腿走过来,脚步看起来却有些微不自觉的凌乱,伸出一只手差点就要碰到惟瑭脸颊的时候,突然微微一顿,转移了方向伸到了头顶,再次揉乱了惟瑭本就凌乱的头发。
这次惟瑭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就这样安静的直直的看入诸葛四郎微微闪烁的眼眸。
好沉重。
那是惟瑭无法解读的情绪,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好沉重,沉重的让她无法忽视,沉重的让她止不住发酸的鼻子。
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可以这么脆弱,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重要,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好多好多……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恍惚了,失神了……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我们回去吧。”
诸葛四郎轻声低叹,却径自匆忙的转过头往回走。
声音少了惯有的镇定,却显得异常颤动。
“四郎。”
高大的背影倏地僵住,却没有回头。
止不住的泪水,终于似断线的珠子争先恐后的一滴滴无声的滑下面颊。
惟瑭猛地跑到诸葛四郎的面前,看着他盈满恐惧的双眼和过分苍白的脸颊,默默的抿紧双唇,直直的注视着他好一会,然后猛的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任由泪水肆虐奔腾却不哭出声。
“四郎,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好吗?”
感觉到僵硬的身躯微微软化,惟瑭更加紧紧的抱着诸葛四郎,突然觉的此刻的他好像个小孩子,脆弱的让她好心疼。
有力的双手慢慢抬起,紧紧抱着怀中瘦小的肩膀,似乎这一刻才感觉到怀中的人真实的存在。
“我们回去吧。”轻淡的嗓音中终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好。”
惟瑭不顾路人的异样眼光,一边拎着鞋子,一边主动的挽着诸葛四郎的手。
“四郎?”
“嗯?”
“你的药匣子呢?”
“额……”
“忘了?”尾音惊讶的上扬
“可能在面摊那边。”
一会之后,面摊
“额,没有在面摊,可能忘在药铺吧。”
“四郎,你今天有带药匣子出来吗?”
“没有吗?”
“四郎,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额……我去药铺看看。”
“……”
头次看到像小孩子般找不到头绪的诸葛四郎,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开始酝酿。
如果有一天回去现代,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份有人挂心的温暖,这份有人担心的感动。
最重要的是,她绝对绝对不会忘记这个“金玉其内,败絮其外”的男人--诸葛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