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背景是一映着夕阳的橘红色的河流,河流两岸布满各式各样的花朵,河边的一大块空地上围绕着盈盈闪烁的篝火,一对对俊逸男子娇俏女子似在进行一场化妆舞会,有些古怪的服装结合了古代与现代的服饰特征,高贵复古亦不失典雅。
一面对着夕阳的女子晃动着手中的琉璃杯,火红色的蔻丹衬着白皙透明的手指妖娆媚惑,纯白色的长发半挽半散着,发髻上插着一只衔珠的金凤,同色系的流苏垂下直到腰际,面容被面具半掩着,露出尖细的下颚,看轮廓便知是一美人。
美人唇角含笑的看着翩翩起舞的形形色色的男子女子,静立不语。
许久,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骨节优美的手轻轻拦过美人的肩,佩戴华丽精致的羽毛面具所露出的眼温柔似水,极具诱惑的嗓音带着少许慵懒。
“怎么不去玩?”男子黑发如波,垂在身后被一根黑色丝带随意拦起,紧身黑衣黑披风,类似骑士的装饰包裹着那矫健的身型,偶尔路过的年轻女子无不沉醉其中,却碍于白发女子的关系不敢多视。
美人微笑,单手拉下男子的手握在掌心,水眸含情转身看向男子,在对方那漆黑的瞳孔中找寻自己的身影。
“年纪大了,不在沉迷于那些小孩子心动的游戏!”美人笑笑,反手揽住男子纤细的腰身,娇俏的埋身在男子怀中。
轻柔的摸摸投怀送抱的美人的发,男子缓缓闭上眼,下颚抵在美人的头顶。
“梦儿,愿此刻永恒……”
梦儿,愿此刻永恒!
妖梦悠悠转醒,水眸怔怔的看着头顶的柔色纱帐,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是被吓醒的。
胸腔中心脏还在急速的跳动,妖梦猛地坐起身来环视四周。
复古的雕花白玉装饰,不是梦中的橘红色的世界,没有形形色色的过路人,亦没有梦中那虚幻飘渺的俊挺男子。
那个怪异的梦境,梦中的她竟然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好似那白发女子就是她自己。
那么,那黑发黑眸的男子又是谁?!
沉重的喘息,放下捂住心口的手四处摸索着,妖梦几乎是下意识便在找寻某些东西,动了动,那双手蓦的僵在床上。
妖梦苦笑抽回手,有些尴尬,她在找什么?!
笑容未落便僵在嘴角,妖梦突然感觉到一种难掩的心慌,登时挣扎的起身赤脚下了床,只着单薄的纱衣便去推宽阔的好似大殿一般的房间的大门。
岂料有人先行一步拉开门,虽清醒但还很虚弱的妖梦被这个寸劲儿一撞险些摔倒在地。
妖梦疑惑的看向来人,随即有些欣喜,脆脆的唤了声,“哥哥!”
翌梵胤并未去纠正身份称呼问题,皱眉看着单薄的妖梦,不赞同的颔首,长臂一揽抱起妖梦朝着床铺走去,边走边道,“体力还未恢复,跑下床做什么?”
翌梵胤身后跟着愁眉不展的火烈鸟,这厮挥爪与妖梦打了一个招呼,便猫到一边不肯出来,很没骨气的欲把告诉妖梦有关云恋殇情况的艰巨任务交给翌梵胤来完成。
不过,素来精明的妖梦却早一步的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以及火烈鸟明显者在隐忍着些什么的古怪表情,黛眉微挑看着翌梵胤,“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瞒了我什么?”顿了顿,妖梦又朝大门处看了看,“这是什么地方?好像不是妖界皇城吧?殇呢?我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说到这,妖梦适才恍然发现醒来至今感觉不对劲儿的原因,平时云恋殇基本都是分秒陪在她的身边,每天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那张绝代风华的脸,早已成了习惯,这突然间的不见自是令人不适应。
这话问出口,妖梦有感觉个尴尬,云恋殇又不是她的保镖,难不成还能无时无刻守着她不成?谁还没个应急的事啊?不过不管怎么样也应该通知她一声再走吧?
理解理解便成了埋怨,妖梦有些小不爽的咬着唇,眨巴着眼睛看着翌梵胤——贺兰尧与翌梵胤最大的共同点便是这张脸,而最大的区别也是这张脸!只不过翌梵胤冷酷少言,而贺兰尧时刻笑意盈盈,一个严寒一个酷暑。
不着痕迹与翌梵胤拉开点距离,妖梦皱眉,半响指着翌梵胤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她的哥哥,哥哥哪会如此深沉,那厮多话的简直让人想拍死他。
翌梵胤自是看出了妖梦的心思,潜意识里有些排斥这身份被揭穿挑明,这次苏醒他莫名的拥有了不属于他的东西——贺兰尧的记忆,内心很清楚妖梦与之的关系。
“去看看云恋殇吧!”翌梵胤淡淡的道,心底却有些紧张,此举多少有些打岔的嫌疑。
果然,妖梦面色一遍,瞪大眼睛看着翌梵胤,有些惊讶与错愕,“他怎么了?”妖梦一阵心慌,难过苏醒以后没有见到他,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为了你重伤昏迷,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云恋殇重伤昏迷是真,不过余下生命长短这点谁也说不准,翌梵胤此举多少制造了些不必要的恐慌。
妖梦心底一颤,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蓦的好似一只发狂的猫儿扑上前,双手死扯住翌梵胤的衣领。
“他人呢?他人在哪里?”妖梦嗓音有些嘶哑,精神力还未恢复多少有些萎靡之色,却强撑着跪在床边,撕扯住衣领的手微微颤抖,发疯似的回忆昏迷前的一切。
翌梵胤眉头紧锁,看着那有些发狂的女子,却没有制止她那接近发泄一般的撕扯,“他在隔壁……”
翌梵胤话音未落,妖梦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跑去殿外,单薄的身体宛如在寒冬腊月遗落的蝶,好似稍微凌厉的风便能将之摧毁于无形。
短短的一殿之隔对妖梦来说宛如千里之途,妖梦面色惨白扶墙而行,无视周遭女婢侍卫的异样眼光,心底涌现天翻地覆的痛楚。
难道她还要再一次体会丧失挚爱亲朋的痛楚么?而且造成噩耗的根本原因还是她自己?!
妖梦望着面前巍峨的殿门,薄薄的屏障好似无边无际的汪洋阻隔了生与死的瞬间,永不可破。
倾尽全力推开巨硕的殿门,妖梦“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倘若这是罪,便让我独自一人来承担吧!